郑融不住疾喘,碰得头破血流。
兰斯给了郑融一皮鞭,抽在他的脖子上,登时皮开r_ou_绽。
郑融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李应在隔壁牢房不住猛撼铁栏,吼道:“放开他!放开他!”
兰斯倏然背后一紧,衣领被死死抓住,揪到铁栅旁,脑袋砰地一声撞上铁栏,眼前发黑,紧接着,脖颈被一只手臂死死扼住。
李应势若疯虎,手臂箍着兰斯脖颈,郑融上前抽出兰斯的配枪,抵在他的太阳x_u_e上,兰斯屏住呼吸。
兰斯本是来折辱郑融的,冷不防被两个中国少年制住,拿枪抵着自己太阳x_u_e的还是个六岁的小孩。
李应、郑融、兰斯都静了。
狱警哈哈大笑,撺掇道:“开枪!别怕!中国小子!你们会功夫!”
兰斯艰难地侧过头,脸上呈出缺氧的通红,那名狱警是个犹太人。
兰斯胸膛不住起伏,晕了过去。
最后,郑融收起了枪,说:“不能杀。”
李应“哦”了一声,松开手,兰斯重重摔在地上。
李应:“怎么办?”
郑融:“凉拌。”
李应:“……”
郑融把兰斯吃力地拖到牢房边缘,抱膝靠墙坐着,许久后呜呜地哭了起来。
李应隔着牢房说:“别哭,郑融,过来。”
郑融没有理会李应,李应又说:“郑融,男人不能哭,要冷冷的,这样,看着他们,看着坏人。”
李应:“不要这样看我,看他。”
郑融:“……”
兰斯一直在装昏,此时终于忍不住了,睁开眼,用英语问:“你哭什么?”
郑融以生涩的英文答道:“爸爸、妈妈都不见了,哥哥也被抓走了。”
兰斯:“你的腔调……有点奇怪。”
李应:“郑融,你和他说什么!别和他说话!”
郑融不吭声了,拿枪抵着兰斯的头。
兰斯说:“你和黑人学的英语?”
郑融点了点头。
兰斯说:“把枪还给我,乖,听话。”
兰斯小心地以拇指从扳机处穿过去,顺手把枪从郑融手里抽了出来。
“你没有拉保险栓。”兰斯哭笑不得。
郑融:“我忘记了。”
兰斯:“……”
李应:“说什么?”
郑融用中文道:“他说我没有拉保险栓,我故意不拉的。”
李应:“什么拉不拉?”
郑融:“怕发抖,走火。”
李应没听懂。
兰斯听得懂中文,但不会说。
他猛地起身,推开郑融,把枪收好,头也不回地跑了。
李应“嘘”了声,教郑融:“冷冷地看着他们,冷冷地。”
郑融点了点头,示意理解。
兰斯再来的时候,郑融和李应都充满敌意地注视着他。
兰斯:“郑峰保释了。”
郑融傻眼了,但他仍旧保持着李应说的“冷冷”的眼神。
他冷冷地说:“谢谢。”
李应:“你谢他什么?”
兰斯道:“你们也可以离开这里了,跟我来。”他取出钥匙,打开牢门。
李应拉着郑融的手,跟在兰斯身后。
郑峰在儿童收容所外等候,郑融呼天抢地的一顿大哭,扑进郑峰怀里,李应松了口气,郑峰道:“哭包,你能不哭么?”
李应说:“他在里面没有哭。”
郑融擦了眼泪,郑峰拉着弟弟的手,朝兰斯郑重道:“谢谢。”
“不客气。”兰斯的脸红得像猴子屁股,幸好李应和郑融没有说他的糗事,李应始终保持着“冷冷的”敌意,郑融则是忘了。
郑峰笑道:“拍张照吧,我们以后是北爱尔兰的公民了。这位是来采访的记者。”
郑峰道:“不要哭了,郑融,你要学着长大,以后都不能哭,再哭一次,哥就真的要走了。”
郑峰抱起郑融,李应站在郑峰身边。
郑峰道:“朋友,你也过来?”
兰斯走近前,记者咔嚓一声拍照,时光被定格在北爱尔兰的喷泉花园广场处,翌日报纸副刊标题:“科学家遗孤定居北爱尔兰,联合国发放绿卡并出资抚养”。
那一年,郑峰十六岁,兰斯十四岁,李应九岁,郑融六岁。
“哥,我们去哪里?”
“我们有地方住了,以后哥去赚钱,养你们,直到世界和平的那一天。”
北爱尔兰,科学家公寓。
项羽又回来了,他看着郑融,郑融蹙眉道:“看什么?”
项羽温和地笑道:“你以后可以叫我哥哥。”
郑融不置可否,前去拿咖啡壶:“看清楚,把水和咖啡粉放进去,按这里,放在这个底座上……”
项羽仔细地观察郑融的一举一动,片刻后看了郑融一眼:“你很喜欢喝这个?”
郑融有点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项羽:“你第一件教我用的,便是此物。”
郑融自嘲地笑了笑:“你很了解我。”
项羽欣然点头,照着郑融教的做了一遍,煮上咖啡,郑融坐到电脑前,项羽看着他的侧面,郑融忽地别过头:“这玩意你现在还不能用,得先学会汉字,我才能教你。”
项羽道:“好的。”他起身,找了两个杯子,倒好咖啡,递了一杯给郑融。
“噢你太聪明了。”郑融忍不住道:“兰斯那种野外生存的白痴,简直可以去死了。”
项羽喝了一口咖啡,恰到好处地“噗”了出来,皱着眉头。
郑融哈哈大笑:“我喜欢喝黑咖啡,你估计受不了,嗯……要加点糖,加点n_ai精,这样就好喝了。”
项羽点头,接过郑融递来的咖啡,郑融又道:“看什么?”
项羽说:“你应该多笑,不该成日板着脸。”
郑融无所谓道:“我x_ing格就是这样子,看不顺眼可以找下家。”
项羽知道郑融自是嘴硬,不禁莞尔。
数日后,他赤着肩膊,帮郑融搞大扫除,从床底扫出一个盒子。
项羽躬身打开盒子,翻出一个小狗型的钥匙扣,看了一眼,放到床边,里面还有一个笔记本,那是郑峰念书时给郑融带回来的,项羽翻了几页,里面夹着很多琐碎的便利贴,不是上课内容的笔记。
上面稀奇古怪的字,似乎是好几个人写的。
当年李应与郑融同班,从基础课程学起,就用这本笔记簿聊天,传来传去,李应既要学军事班,又要学文化课程,偶尔便带着笔记簿过隔壁教学楼。
本子从郑融手上传给李应,李应又传给兰斯,三个人各用各的笔迹,兰斯的字大气漂亮,郑融的英文书法优美,李应则始终用中文留言,上面记载的基本都是些中午吃什么,放学去哪里玩,爬墙时差点被抓住,约在哪里见面。
郑峰睁只眼闭只眼,偶尔从郑融的书包里翻出簿子,还会点评几句兰斯的中文语法错误。
笔记簿里掉出一张照片,上面是郑峰、李应、郑融、兰斯的合照。
郑融还很小很小,那是在北爱尔兰地下城,郑峰保释出狱的那天,郑融意外地与兰斯成为了朋友。
项羽取出郑融给他买的钱包,钱包里只有一张身份证,他看了一会,把照片翻了个面,背朝外,塞进钱包里。
郑融用钥匙开门进来,看到床底的盒子,怒道:“哪里找出来的!不是说别动我东西么?”
项羽道:“这个盒子……”
郑融不由分说把盒子盖上,甚至不去看它里面有什么,一脚踹回床底,坐在床边静了一会,说:“不能哭,再哭一次,哥就要走了。”
项羽道:“郑融。”
郑融躬身,把盒子抽出来,一阵风地冲了出去。
项羽喊道:“郑融!”他打着赤膊,跟在郑融身后,跑下楼。
郑融蹲在楼梯间,一边抹眼泪,一边把盒子里的东西都烧了。
那是他最艰难,最悲伤的时刻,郑峰牺牲了,李应一走三年,杳无音讯,兰斯则愧疚不安,连登门造访也不敢,偶尔面对郑融,双眼便即变得通红。
项羽陪着郑融蹲下来,沉声道:“烧了它做什么?”
郑融说:“过去都死了。”
项羽低声道:“哥陪着你。”
他抱着郑融的肩膀,把他横抱起来,抱回家去,唯余楼梯间里的火焰与灰烬。
南极洲:
“各就位!”兰斯喊道:“准备作战!”
第一轮地面进攻开始,雪地中坦克轰隆隆地开出防御工事,主城绵延万里的建筑炮台同时一顿,继而万炮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