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城本来就富庶,这个价格对于很多人家来说,都不是个事。就算是普通人家,也能买得起四百文一件的。在汶城,随便买个布裁一件衣服,也得这个价钱呢!
可以预见的日进斗金的生意,林淡终于把林大伯的私房银,算在了这家铺子的账本上。听说大爹要给小虫发零花钱,那可不是一点点,每天光是吃的,都得把普通人家给吃穷。现在小虫还越来越挑嘴,大伯娘又管着不让他多吃,要不是家门口就有一个算得上是自家开的茶摊,不然他那点零花钱哪里够?小虫在书院里的开销可不小,还是他私底下偷偷给吧。
当茶棚的各种换装,一路换到京城的时候,天气已经转凉。整个京城一片肃杀。
秋后问斩,实际上按照大商朝的律令,真正被处斩的人数量很少。每逢到大赦,什么哪里发生灾难了要祈福啊;太后寿辰要与天下同庆啊;各种各样的名目还不少,许多囚犯都能因此重新做人。但是有一种情况叫大赦不赦,改弄死的一定得弄死。
皇帝的罪己诏刚下完,二皇子就被带到了刑场。
他现在已经不那么痴傻了,哪怕是被关在刑部大牢,他所受到的待遇,比起其他重犯来说,也要好得多。最起码,他住的牢房,就关了他一个,还能称得上纤尘不染。他的妻妾和孩子就在他的隔壁,从每天泣不成声,到如今的麻木不仁。
他以为自己会害怕会怨愤,然而并没有。
这天的京城几乎都被染红了。围观的人很多,但是天很快就下起了大雨,将刑场上的血水或者还有些别的污物都冲刷了一遍,留下一下日积月累留下的痕迹。
前皇后在冷宫里投了井,被人发现及时救了上来,但是整个人都傻了。
林家人却事不关己似的,全家都窝在小庄上,看着一道金黄澄亮的油,从榨油的管道里出来,落在早就准备好的缸里。
胡高旻眼睛都要瞪秃了,半天才道:“油?”
林和诚不耐烦地咔吧咔吧磕着炒熟的葵花籽,没开口,就是点了点头。
林二伯完全不知道胡高旻干嘛在这儿,根本就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自然说话没多客气:“自家小孩儿随便折腾的,小生意而已。将来给咱们大商百姓多一样零食。”
胡高旻的眼睛都快瞪突了。什么小生意?!这可是油,素油!这能是小生意吗,这能只不过是一样零食吗?然而他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都没用,当初林淡跟他提过一起种花,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要是他早知道是油,哪里还会这样?
秋风习习的京城街头,开始有人卖烹香的炒葵花籽。
作者有话要说: 胡扯(~ ̄▽ ̄)~:我画了个伞面给你。
蛋蛋(* ̄ω ̄):拿来看看。
胡扯 o(* ̄▽ ̄*)ブ:给。
蛋蛋(O_O)?:一只狐狸叼着一只蛋?
胡扯φ(≧ω≦*)?:嗯,这是我们俩啊!
第71章 小聚
京城的气象是和其它地界永远都不一样的。
像是京城的消息,永远是最灵通的;京城的达官贵人,永远是最多的;哪怕是吃食,京城也总有很多新鲜的。京城的人,也永远不乏尝鲜的勇气。
葵花籽上市的时候,没人把它当成一回事情。只不过炒货翻炒的香味,永远都能让人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这是全天下所有炒货店的“恶习”——当街现炒现卖。
炒葵花籽的更恶劣一些,才卖了两天就不卖了。
人家说卖光了。
才两天时间就能卖光,那么一点点量拿出来卖个鬼啊!
“刚引进的番种,留种都还不够呢,这点就是炒炒尝个鲜。”
尝个鲜泥煤啊!这种越吃越香的炒货,嘴巴里正香着呢,竟然就没了!这商家不厚道,忒不厚道!
而这时候,胡澈手上已经拿到了足够的葵花籽,前往屏州准备耕种,顺便还带上了林淡小庄上负责种葵花的一个管事两个庄户,还有一个卖葵花的番商手下的伙计。
这伙计会种葵花,就是不太会讲大商话,不过他跟着番商来大商,也已经是第二个年头,基本交流的几句话还是能够听懂的,再加上连比带划,和一个脑子超过普通人数个等级的胡澈交流,等队伍到了屏州庄子上的时候,伙计已经学会了不少大商话;而胡澈已经把他们所在的拜国话给学会了。
伙计名叫吉姆,胡澈给他起了大商名字叫寄牧。不过吉姆的大商话还说不标准,开口跟人介绍,一张口就是:“我叫积木,你叫我小鸡就可以了。”
小鸡很热情,年纪不大,才十五岁。一开始他说出这个年龄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没别的,十五岁的小鸡个头长得比大多数人都高。
胡澈已经算是同龄人中很高的那种了,但是比起小鸡来,大概也就高出寸许。
“在我们那里,葵花一年四季都能种的。不过你们要种那么多葵花干什么啊?”他们那儿都是自家门前种上几颗,给小孩子当零食吃的。
胡澈仰头望天,脸色微红:“我家那位喜欢。”
青春期的少年对这方面非常敏感,立刻就心领神会,羡慕道:“你的心上人很幸福。”他不由得想起远在拜国的坎蒂丝……唉,就算他能够赚到再多钱,人家也是要嫁进男爵家的。
“他待我也很好。”胡澈想到林淡,就忍不住笑。
随行的人听了一路的林大郎,却全都没想到会直接在屏州见到林淡。
一脸苍白显得有些病弱的少年,在官道旁的树荫底下铺了一张席子,端正地坐着,身边靠着一只跟个小孩儿差不多大小的黑白花兔子。人和兔子的面前,都摆着一张矮几,上面摆着茶碗和果碟,兔子想凑过来吃果子,被少年用手掌推开,轻声教训:“这个你不能吃。”
暖手捂看着果碟里红红绿绿的果子,动了动胡须,抬头看了看林淡,又要往前靠过去,它就闻闻也不行么?
“蛋蛋?”胡澈下了马,还踉跄了一下,简直感觉在做梦。
林淡听到声音,抬头一笑:“澈哥,再往后走,我不认识路。”
“没关系,我带你过去。”胡澈走过去,微微弯下身伸出手。不认识路什么的,只不过是林淡找的借口。哪怕第一次过来屏州这边的庄子,以他们在屏州的布置,也不可能找不到人带路。林淡这是特意在等他呢!
林淡有些脸红,抬了抬手就要伸过去;结果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抹兔头,把伸过去的手转了个弯,抱着暖手捂站起来:“说了不能吃,把果子吐出来!”
暖手捂快速蠕动三瓣嘴,一个指头大的小果子,瞬间就没了踪影,只剩下嘴边被染红的兔子毛。
胡澈没捞到蛋蛋,把暖手捂给揍了。
光兔子重新变成了毛兔子之后,暖手捂的毛比之前更加浓密,摸着又软又滑,刚好现在的天气已经不是太热,傍晚的时候抱着已经觉得很舒适了。
胡家人见过林淡的人不少,毕竟胡澈和林淡往来亲密,胡家就近伺候的一些下人都认识林淡。而且对胡家的下人们来说,这位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三少夫人。
林淡等人的那个岔路口,已经距离庄子不远,一行人在中午之前就到了庄上。
庄子是急售的,价钱比预定的要低得多。胡澈干脆把多出来的钱,先请人把庄上的房子整修了一遍,又率先将该添置的添置,该准备的准备妥当。
其实他并没有亲自跑这么一趟,只是他打着屏州距离吴州近,他可以趁此机会,“顺路”去一趟吴州。上次和林淡分别后,他就没有一天能睡个好觉的,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梦,但是没有一次能够记清楚梦里面的情景。
焦躁和思念、以及莫名其妙的恐慌在心里面堆积,等待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哪一天决堤。
可是他没有想到林淡竟然会来屏州。心里面的荒漠一下子就变成了百花盛开的繁荣景象,他欢喜得几乎无法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