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迟小多说:“有家的味道。”
迟小多知道齐尉每天吃的饭里缺什么了——感情。
“想好了吗?”齐铸随口道。
管家过来斟酒,齐尉没有回答。
“姑姑没有勉强你的意思。”齐钰说:“只是让你静静,想想清楚,听说陈主任也来了?”
“嗯。”迟小多接了齐尉的话,笑着说:“今天本来陈真也想登门拜访的,就是一时走不开。”
众人点头,表示理解。
齐尉擦了下嘴,说:“待会我送小多回去。”
齐铸说:“下个月前你最好都呆在家里,不要在外面游荡了。”
“我知道了。”齐尉说。
“没有强迫你的意思。”齐铸又说:“只是少出门,不是禁足。”
大家又静了下来,黄杉告罪进来,双手拿着耳机,帮迟小多戴上,迟小多示意抱歉起身,心想项诚估计在催自己回去了,先让他做点吃的准备加餐。
“晚上我有点事。”项诚答道:“不在家,你在那边看着齐尉,尽量不要让他出门。”
迟小多有点意外,转念一想,估计是项诚有线索了。
饭后,迟小多便留在了齐家,齐尉的房子在山脚下,还是以前和闺蜜来玩的那样,齐尉让迟小多住自己的房间,自己则去睡客房,外面又开始下雨了,迟小多盖着被子,躺在齐尉的床上玩手机。
齐尉洗过澡过来,短头发还没干,和迟小多并肩躺在床上。
“怎么说?”迟小多看着手机,知道齐尉有话说。
“还是算了吧。”齐尉说:“你说得对,蛟仙选择我,一定有它的理由,我想开了。”
“为什么下个月前不能出门?”迟小多说。
“春祭。”齐尉说:“要虔诚,否则蛟仙就不会保佑齐家了。”
“我觉得你哪怕把它吃的全钓走,它也会保佑你的。”迟小多笑着说。
“我也觉得。”齐尉说:“我喜欢在这里的原因不是因为我姓齐,而是每次坐在湖边,就觉得挺舒服的。”
迟小多想问项诚任务进展如何,齐尉却一直在身边朝他说话,齐尉平时没什么朋友,在外人面前一个模样,但对着迟小多却会说很多。
迟小多假装打了个呵欠,暗示齐尉自己困了。
“王仁最近怎么样?”齐尉又问。
“还是那样。”迟小多答道:“项诚投了笔钱给他,感谢他以前让他去设计院门口当保安,就当支持他,入个股吧。”
齐尉哭笑不得。
“对了……”
“我困了。”迟小多无聊地说。
齐尉想了想,说:“再聊一会,我想找个人说话,好几天了,一直闷闷的,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舒服多了。”
迟小多喔了声,乏味地说:“那你想聊啥。”
“你老蹭我脚干嘛?”齐尉笑着说:“勾引我吗?”
迟小多洗过澡后,就喜欢用脚在项诚的脚上蹭来蹭去的,忙收回来,说:“不好意思,和项诚蹭习惯了。”
“你齐齐哥我直的。”齐尉一本正经说:“要是弯的话,你早被我泡到手了,还轮得到那小子?你看。”
齐尉把被子一掀,示意迟小多自己没有硬。
“我知道了!”迟小多满脸通红地说。
手机亮了,迟小多看了一眼,以为是项诚来汇报了,却是齐尉的妹妹,也不想回她了,就这么放着。
齐尉突然道:“项诚已经找到敌人了?”
迟小多马上道:“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齐尉说:“你们一直在想办法,帮我的忙对不对?查出什么了?你想给项诚发短信,我猜得对吗?”
“原来你一直在试我啊!”迟小多把枕头摔在齐尉头上。
齐尉笑了起来,光着脚跳下床去。
“我去找项诚。”齐尉答道:“他晚上让你别回去,住我家,一定是查到什么了。”
“别去!”迟小多说。
齐尉一怔,说:“为什么?”
“总之你别去。”迟小多说:“听我的,可以吗?明天你送我回去,咱们顺便去一趟医院。”
齐尉想了会,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迟小多给项诚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又打陈真的电话,听到那边有人在喊。
“陈真?!”迟小多捏着耳机,小声道。
“项诚!”陈真的声音在电话里喊道:“别追了!小多来电话了!”
轩何志的声音在电话里说:“先吃宵夜吧,我饿死了。”
电话里,陈真朝迟小多说:“挂了,项诚马上给你打过来。”
迟小多挂了电话,等了大概三分钟,项诚的电话来了。
“齐尉怎么样?”项诚问。
“在房间里。”迟小多说:“怎么啦?”
“人追丢了。”项诚说:“事情比咱们想的还要复杂一点,明天再说吧,我吃完宵夜过去找你,你先睡,晚上我也去齐尉家睡。”
迟小多只得先躺下,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一会儿是齐尉,一会儿是蛟仙,一会儿是那个中年男人,就像一张杂乱的地图,仿佛有什么线索是隐藏在图里的,只缺关键的一根线条,就能连起所有的内情。
迟小多翻了个身趴着,半睡半醒之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睡意全无。
雨停了,四周静得不能再静,迟小多拿了门口一把黑伞撑开,沿着石板小路走上去。
湖面朝外发着微弱的光,湖边站着一个人。
“齐齐?”迟小多马上就发现那不是齐尉,没有齐尉高。
迟小多收起伞,躲在树后,看见了一个少年的背影。少年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很瘦,脚上没有穿鞋子,光脚踩在泥地里。
他的头发梳了许多个小辫子,耷拉在侧旁。
这谁?迟小多疑惑起来,再靠近了些,听到少年的声音,仿佛在念诵着语义不明的咒语。
第119章 沧浪之龙(六)
湖中波浪翻涌,暗夜里,湖水卷成一个漩涡。少年站在湖边,声音稍大了些,用语是奇怪的音节。
迟小多心脏狂跳,躲在树后,大气也不敢喘。
少年朝湖里说了句话,蛟仙似乎不愿出来。
少年的声音里隐约带着一丝恳求之意,然而蛟仙迟迟不露面,片刻后,他取出一个奇异的法宝。
迟小多往前走了一步,看见那是一个卷轴。
卷轴发出光,映着少年的脸。
湖边的树丛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少年的咒语一停,紧张转头看,树丛内一片黑暗。迟小多慌忙招呼郎犬躲到树后面来,郎犬呼哧呼哧伸着舌头,被迟小多揽着,一人一狗蹲在灌木从后,郎犬从树后探出半个狗头,被迟小多按下去。
少年迟疑片刻,观察许久,而后转过身,继续他的咒文。
随着咒文速度越来越快,湖面泛起蓝光,湖边区域犹如童话仙境一般,飞起无数闪烁的蓝点,汇入湖中。少年的声音带着诸多复杂的情感,仿佛在读一篇祭文,身周幻化出闪烁着靛蓝光照的触角,纠缠着探入湖中。
光越来越强,照耀得密林犹若白昼,少年的声音也越来越紧张。
就在这天与地静谧,唯有祭文在夜间飘荡的一刻。
“因为在一千年以后——世界再也没有我——喔喔——无法深情挽着你的手——”
迟小多的铃声响起,来电是齐尉,少年被吓得中断祭文,转过身,惊疑不定地打量四周。
迟小多暗道糟糕,紧接着喊道:“冲!”
郎犬顷刻间扑了上去,迟小多把电话一接,喊道:“我在你家湖边!”继而挂了电话,冲上前去。
少年淬不及防,被郎犬朝身上一扑,摔在地上,紧接着翻身一甩,把郎犬推到一旁,郎犬化身为人,冲上前三步,从后面箍住那少年的脖子。紧接着郎犬大叫一声,忙甩开手,身上起火,冲进湖里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