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赞,包括上次相亲相到的那个猥琐男,周宛媛只想把他拉黑了。
午饭时,周茂国问道:“今天就没安排?”
“什么安排?”周宛媛翻了个白眼。
周茂国说:“上回相亲那小伙子不错,怎么不去见见?看看电影,吃个晚饭。”
“不去。”周宛媛气冲冲地说。
周茂国慢条斯理地说:“要多接触,才知道喜欢不喜欢。”
“不去。”周宛媛答道,“太挫了,穿个高跟鞋都比他高,介绍人是不是和你有仇?”
周茂国:“这样吧,不找普通人了,在驱魔师里找?”
“不。”周宛媛又说。
周茂国问:“新年有什么愿望?”
周宛媛:“没有。”
一顿饭又不欢而散,父女二人住在一个家里,互相不说话,周宛媛去睡午觉时,看到周茂国在书房里拜祭,面前摆着周宛媛妈妈的相框。
老头子也不容易,这么多年,一个人孤零零,挺可怜的。周宛媛叹了口气,敷上面膜,决定下午还是遂了他的意,去见见那个相亲男吧,不然又拿过世的老娘来压她。
说也奇怪,周宛媛一直觉得父母之间没什么爱情,七十年代人,组织介绍,相亲认识,结婚生子。母亲是诗书世家,做古代文献研究的,父亲则是干部。周茂国下班回家,父母之间长久地不说一句话,只有餐桌上那盏灯,一直亮着。做饭、清洁、买菜都有阿姨,母亲就总是盖着毯子,在窗边读书。无论谁找她,哪怕是小时候的周宛媛到她身前去,母亲都是淡淡地“嗯”一声。
她读书时,那扇窗仿佛就是她的背景,仿佛是一幅会流动的画,春夏秋冬,叶黄叶落,风雪飘洒,她始终在那里。
周茂国回家时,她会淡淡地问一句“回来了?”
周茂国则答应一声,晚上各自读书,工作,交集便仅限于这简短的对话。唯一激烈的一次,是在母亲去世前不久,他们大吵了一架,说他命中注定有劫数,不能去巫山……
老头子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在他们那一代人的眼里,只有婚姻。
周宛媛睡不着,于是爬起来,下午去和相亲男见面,在商场内坐了半天,男生倒是很诚恳,问这问那,问得她最后不耐烦了,便低头看手机,男生也识相,不再开口了。
四点,周茂国的车等在商场外。
“我走了,我爸爸来接。”周宛媛说,“下次再一起吃饭,拜拜。”
男生上前,拉开车门,看到周茂国坐在车里,朝他点头,忙躬身道:“叔叔好。”
周茂国主动伸出手,与他握手,说:“宛媛给你添麻烦了。”
男生忙摆手,送周宛媛上车。
车一开走,周宛媛就立马开始吐槽。
“我不想和他将就。”周宛媛说。
“没有要你将就。”周茂国耐心地说,“没聊起来?”
周宛媛答道:“不知道说什么。”
周茂国说:“可能是太紧张了,介绍人说他很有才华。需要共同话题。”
“你和妈本来就没什么共同话题。”周宛媛说,“还说我?”
“怎么没有共同话题了?”周茂国反问道,“你妈妈是驱委的才女,只是身体不好。”
周茂国笑笑,说:“我和你妈妈,在精神上有共鸣。”
周宛媛一副“谁信你”的表情,周茂国打方向盘,上了高速,周宛媛莫名其妙地问:“去哪?”
司机带两人到了机场,把箱子提下来去托运,换好机票,走的特别通道,周宛媛还不知道父亲要去哪里。
“出差?”周宛媛问。
周茂国只是不回答。
两人在候机厅里坐了下来,周茂国拿出一本书,随手翻了下,周宛媛好奇地看周茂国手里那本书,沈复的《浮生六记》。
“这是你妈妈的读书笔记。”周茂国给周宛媛看,又解释道:“旁边是我的。”
周宛媛:“……”
书页留白处,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楷,里面俱是母亲与父亲的对话,情意盎然,却毫无轻佻之意,极是工整,边上还画了几朵梅花。
“没有感觉到爱情的原因。”周茂国说,“是你需要多读点书。”
周宛媛受到了十万点暴击伤害,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航班足有十一个小时,其间周茂国一直在闭目养神,周宛媛把《浮生六记》看完了,这书小时候自己便读过,常常向往沈复与陈芸的爱情,然而最吸引她的,仍是父母在书页上狡黠的批注。
母亲说:“读沈复谈酱瓜与卤虾,偶有缘一尝,实不敢恭维。”
父亲则答道:“尽信书不如无书,‘西出阳关无故人’,谓阳关,不过风沙入口,天色晦暗时两小土包尔尔。”
周宛媛不禁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两个小孩,兴味盎然地交换自己的读书心得。
飞机即将降落,周茂国睁开眼,周宛媛合上了书。
“去哪里?”周宛媛问。
“带你买爱马仕。”周茂国答道,“玩伦敦。”
周宛媛:“……”
周茂国又说:“奢侈品永远不能令人精神富足,我希望你记住这一点。”
周宛媛心里狂叫道:哪有!老娘明明很富足好吗?!
——周宛媛篇·曾照彩云归·完——
第144章 汪汪汪
“新年快乐——!”
元旦的第三天,迟小多回来了,把在国外买的毛衣穿在郎犬的身上,抱着郎犬,问:“想我了吗?”
“呜——”郎犬郁闷地摇着尾巴,迟小多一去多日,郎犬每天都只好在家门口蹲着,等主人回来。乐-文-迟小多心想也是造孽,早知道把郎犬带上了。
“我才出去了三天。”迟小多一本正经说,“下次一定带你,英国太冷了,你不是喜欢去海边吗?”
郎犬吐着舌头,趴在迟小多身边,片刻后想想又站了起来,跑去找拖鞋给迟小多穿。
“爸爸。”郎犬变成人形回来了,把迟小多吓得够呛。
“不要突然变成人!”迟小多哭笑不得道。
郎犬于是又变成狗,爬到沙发上来,朝着迟小多摇尾巴。
“怎么啦。”迟小多搂着郎犬,项诚上楼去洗澡了,郎犬便来舔迟小多的脸,被迟小多推开,两眼无辜地看着迟小多。
迟小多:“???”
郎犬似乎有话想说,迟小多又道:“你还是变成人吧,要说什么?”
于是郎犬再次变成人,场景转换为: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趴在迟小多的面前,几乎贴着迟小多的嘴唇,说:“我想要一百块钱……”
项诚下楼梯时,恰好看见了这一幕。
三秒后,项诚拿着降魔杵追在后面,郎犬“汪汪汪”地疯狂逃跑,屁滚尿流地逃到花园里,回身还朝着项诚摇尾巴。
晚饭时,迟小多说:“你还是把儿子放进来吧。”
“我又不是它爸爸。”项诚黑着脸,说,“不行!”
迟小多:“……”
郎犬十分无辜,天黑了还在花园里吃狗粮。吃过晚饭后,项诚抱着迟小多,在沙发上看电视,郎犬又在花园的落地窗外转来转去,想进来。
“是不是发情了?”项诚说,“该带去配种了。”
迟小多说:“它今天找我要一百块钱。”
项诚问:“想做什么?”
郎犬在落地窗外期待地看着两人,迟小多耸耸肩,项诚又说:“郎犬长得太大了,成天扑你也不方便,给它找个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就这么定了。”
迟小多:“……”
第二天,迟小多给了它一百块钱,郎犬便把钱藏在地板下面,蹲坐在沙发上,玩了一天的ip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