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时间不早了。”李婉冰见陈齐天看着宋乐有些晃神,心中莫名不安,于是挽着宋乐的手臂,冲着陈齐天说道。
陈齐天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快步往前走去。宋乐也准备跟上去,却被李婉冰给轻轻扯回了原地。宋乐纳闷的看着李婉冰,见她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觉得奇怪。
“齐天他可能已经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
宋乐听到李婉冰话音一出,只觉头皮一阵发麻,有些像是学生被老师当场做到舞弊的心态。见她有几分紧张,李婉冰用力握住宋乐的手,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宋乐,你不用担心,一切都由我来解决。”
宋乐看着李婉冰,见她表情淡然,稍稍安下心来。一直以来,李婉冰都像是一颗大树,挡在她的前面,不管她遇到什么问题,李婉冰都能顾全大局的安排所有的事情,李婉冰感觉就像是一个下棋者,对她将要走的每一步,和对方想要走的每一步都了如指掌,不偏不差。宋乐跟着李婉冰一同走出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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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医院,陈言和的主治医生郝任便把李婉冰和陈齐天叫进了办公室。郝任双手紧握,语气严肃的开了腔。
“今天叫你们来是向你们汇报一下老爷子的病情状况,我想你们作为病人家属我不应该向你们隐瞒任何。”郝任话语一出,宋乐注意到李婉冰面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她走到李婉冰身边,默默的牵住了她的手,她感觉到李婉冰十指冰冷,让她不禁为李婉冰心疼。
“老爷子从住进咱们医院以来,我们一直都是用最好的医资力量来为他服务,护士更是24小时不间断的照料。可老爷子的脾气你们也清楚,不愿按时吃药,不配合治疗,如今病情反复,每况愈下。作为他的家属,我告诉你们这些是想你们有一个心理准备。”郝任微叹了口气,把闷在心里很久的话全部吐了出来。
“郝任,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如果老爷子要是突然不行了,和你们医院没有半毛钱关系?”陈齐天一听郝任在这里打着官腔,立马大少爷脾气就上来了,语气愤怒的问道。
“陈总,你误会了,我说这话的意思是。。。”郝仁急忙解释。
“行,你别说了,我这就安排老爷子转院。你们这样的医疗水平只会害死病人。”陈齐天大手一挥,语气坚决。
“齐天,你别激动。”李婉冰深吸了口气,平复心中的忧伤,阻止陈齐天的胡闹。她看了一眼郝任,语气平静的问道。
“那个药是不是对外公的病没有起到帮助作用?”
“郝任,你是不是在耍我们,那个药也是你推荐的,如今吃了没有效果,你就把责任推到我爷爷身上。”李婉冰这么一点,陈齐天的怒火更胜的问道。
“陈总,那个药绝对是能稳定老爷子病情的最好选择,可是这药的服用是有疗程的,每天必须按时按点的服用。可以老爷子这样的脾气和不配合的态度,这药很难让他按时服用啊。”郝任愁云满面的说道。
让李婉冰和陈齐天都无言以对,三人沉默的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宋乐见李婉冰眉头深锁,轻拽了拽李婉冰的手,轻声安慰道。
“婉儿,放心吧,只要说服外公天天按时服药,病情一定会好转的。”
李婉冰看了一眼宋乐,露出苦笑,心想,如果外公真的积极主动配合医院治疗,做到按时吃药,他们也不至于如此担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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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病房,李言和正靠在窗边的藤木老椅上小憩,三人不约而同的放轻了脚步,连呼吸的频率也尽量放缓,李婉冰见李言和身上穿着的衣服单薄,转身拿了一条毛毯,正要给陈言和盖上,兴许动作大了些,又或者陈言和本就是浅睡,他慢慢睁开眸子,见是自己的外孙女来了,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
“外公。”李婉冰轻声和陈言和打起了招呼。见他苍白的脸色隐隐看到些红润,心想着一定是昨日的药起了作用。
“婉冰啊,我刚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你小时候,那时你只有这么高,手掌很小,每天会昂着小脑袋,外公外公甜甜的叫我。你冲着我撒娇,让我带你去游乐场玩。那时我的身体还很健康,能一只手把你举到肩膀上。”陈言和眸子闪着慈爱的光芒,温和的注视着李婉冰,如枯枝般的双手兴奋的比划着,让李婉冰鼻子一阵发酸,她快速的背过身,不让陈言和看到她湿润的双眸。她原本以为自己经历过了很多,已经足够坚强,可在面对陈言和时,她内心的脆弱全毫无保留的展露。
见李婉冰突然背过身去,陈言和不觉一愣,目光讶异的看着她,很快他从李婉冰抖动的肩膀感受到了她的心情,眼角也开始湿润。
“老爷爷,你的兰花。”见病房内的情绪变得感伤,宋乐手捧兰花,快步走到陈言和面前。陈言和从宋乐手里接过兰花,反复观察了半天,方才慢慢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宋乐,感慨的说道。
“没想到这盆快要死的花,也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啊。”
“是啊,老爷爷,这盆花虽然叶子枯萎,花朵快要凋零,可它的根却依然死死的扎在泥土里,不放弃存活下来的一丝机会。”宋乐低头凝视着这盆兰花,继续说道。“何况是人,老爷爷你的病只要你配合医院的治疗一定可以好转的。”
“丫头,你这么努力的救活这盆花就是想向我证明只要不放弃就有希望的道理是吗?”陈言和语气温和的问道,他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再看看那盆洁白的兰花,陈言和的心结像是一下子解开了。他呵呵笑了两声,举着拐杖费力的从藤木椅上站起,其间陈齐天看他很吃力的模样,想要上前帮忙,却被他拒绝了,他靠着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虽说颤颤巍巍的,可双目却神采奕奕。
“小丫头,我答应你,从今天起我会配合医院的治疗。不管是那些吃了会让人昏昏沉沉的药丸子,还是那些像是给受刑犯制做的医疗器械,我都会去尝试。”
陈言和话语一出,三人就如同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一般,向陈言和投去兴喜的神色,可陈言和话锋一转,望着宋乐说道。
“但是,”说到这里,陈言和片刻停顿,让三人的心情入坐过山车般的忐忑,宋乐瞪大了眼睛看着陈言和,竖起耳朵听他的附加条件。
可这是,却听到陈言和爽朗的笑声,这中气十足的笑声,让大家都为陈言和如今的健康状况舒了口气。
“但是,我还有几盘解不开的棋局,你一定要帮我解解。”陈言和伸手拍了拍宋乐的肩膀,眼神温和,在陈齐天和李婉冰看来,这哪里像是长辈在对待小辈,分明像是两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的感觉。
“没,没问题。老爷爷,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宋乐如捣蒜般的点头,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乐呵呵的笑着。
这时,护士们从门口徘徊,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陈言和的表情,害怕他一个不开心,又把他们全部给轰出去。
“你们都进来吧,站在门口干什么?”陈言和见不得外面护士那副低眉鼠目的模样,把拐杖在地上重重敲了敲,一改刚刚与宋乐说话的温和,严厉的吼道。
门口的护士们却并没有因为陈言和的语气而难受,反倒是跟得到了特赦令似得兴高采烈的端着药走了进来,小声的说道。
“陈老爷,到吃药的时间。”
“怎么又到了吃药的时间,时间过的怎么这快啊。”陈言和脸色一变,语气不悦的说道。
“老爷爷,你刚刚可是答应了我们。”宋乐在一旁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放心,小丫头,我陈言和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从不食言。”陈言和噗嗤一笑,端起水杯和药丸,仰头喝掉。让站在一旁的护士们纷纷长舒了口气,这一次可是她们最最顺利的完成任务的一次。
陈言和喝了药,重新坐回了藤木椅子上。护士们也都走了出去。李婉冰和宋乐眼神互换了一下,李婉冰便走到陈言和身边关切的说道。
“外公,我们不打扰你休息了,先走了。”说着,示意宋乐道个别,便要往门口走。
“婉冰,你等等。”陈言和却叫住了她。李婉冰转过身,看向陈言和,却发现他的目光看向了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陈齐天。心中隐隐觉得应该是要提结婚的事情,碍于宋乐在她身边,她的脸色也变的尴尬。
果然,陈言和清咳了两声,语重心长的问道。
“婉冰啊,你和齐天的订婚宴准备订在哪个酒店啊?”
“爷爷,订在华天。”还不待李婉冰回答,陈齐天激动的抢先回答了。
“恩,只有华天的档次才配得起咱们老陈家。”陈言和满意的点点头,淡淡的说道。
“齐天啊,我们陈家在杭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这次的订婚宴你该张罗的都要给张罗好了,一定得办的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陈言和看了一眼李婉冰,又看了一眼陈齐天,语气老沉的说道。
“爷爷,你放心吧,订婚宴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好的。”陈齐天拍拍胸脯,信心十足的说道。陈言和见李婉冰不发话,于是看了一眼李婉冰,见她脸色不太好看,关切的问道。
“婉冰啊,你怎么呢?是不是这段时间忙着照顾我没休息好。”
这时,李婉冰抬起头,眸子里充满了情绪的看着陈言和,陈言和可以感受到李婉冰有话想要说,而且这话是憋了很久的。他目光温柔的看着李婉冰,如耐心的倾听者,静静的等待着李婉冰的倾述。见李婉冰双手紧紧的握着,站在一旁的宋乐也没来由的跟着她一起紧张起来,因为宋乐从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李婉冰,她眼里的李婉冰向来是处事不惊,镇定自若。可今天,宋乐见李婉冰紧咬着红唇,鼻尖微微皱起,光洁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如果换一个场合,宋乐会毫不犹豫的伸手帮她擦掉,并握住她蜷在一起的手掌。可现在,宋乐微叹了口气,她不得不承认,刚刚陈言和与陈齐天的对话,如同一双无情的双手把她推入了深不见底的深谷。她以为她可以大度的接受自己心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假订婚的事情。可当她听到他两的对话如此认真,认真到她听到每一个关于李婉冰要订婚的字眼,她的心就像被插入一根刺般的疼痛,而在两人对话完成后,她感觉她的心已经千穿百孔了。她开始对自己自我催眠,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让陈言和安心而制造的一场假订婚,可她却觉得这一切真实的让她无法相信。越想,她的心就越乱,正当她思绪万千的时候,却听到李婉冰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传来,如一阵清风拂面而来,抚平了她所有的凌乱。
“外公,很抱歉,我和齐天的订婚宴不会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