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 作者:吴沉水【完结】(39)

2019-05-15  作者|标签:吴沉水 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布衣生活

我只觉一口气哽了上来,涩声道:“是我唐突,不若换个地方……”

“不用,”杨文骔微笑道:“祭司大人只管住着,她,生前也是位奇女子,想旁人不敢想的,做旁人不敢做的,虽为弱质,却自有傲骨侠气。况且大人如此高洁,若她在世得以拜见,定会折服,想必让出整间绣楼与你住都不定……”他的声音骤然打住,慌忙别过头,道:“我,小可尚有事,就此告辞了。”

说罢竟然决然转身,匆匆避开。

但我分明瞥见,他眼眸晶亮,已是有些失控。

就如我此刻一般,扶着椅子颓然坐下,眼眶一热,险些滴下泪来。

我们都想到小彤。

这里,原本住着那样一位奇女子,若没有被我所累,想必她此刻定然遍身罗绮,做忠义伯府尊贵的少夫人。

她本就出身显赫,足以与南武林盟媲美,又兼冰雪聪明,x_ing情温柔,这样的女子,合该被父母爱若掌上明珠,与夫婿恩爱情深,教养出几个优秀的孩儿,寿终正寝之时,子孙满堂,共同哀悼她的一生。

如果她没遇到我。

只是这世上,哪里来的如果?

遇到她那年,我十六,她也十六。

她如名花初绽,柔美委婉,我却深陷魔窟,受尽屈辱和磨难。

足足有半月,那个老匹夫折磨我,狠狠占有我,用各种器具不分日夜地污辱我,拿ch-un药迷乱我的神智、命奴仆在我面前如牲口一般交*,让我每时每刻,都陷入灭顶的如泥泞般肮脏与窒息的深渊中。但这些我都可以忍。

因为那时候我相信,我爱的人,终究会救我出去。

他一定会体谅我是被逼,我的身子被人玷污,但我的心,却从未遭受污染,我总是爱他,总是爱他。

什么都可以被抹除,被否认,但这一点,却深深刻在十六岁的我的心底,坚如磐石。

但是,杨华庭却以击溃人的意志为乐事,有一日,他一边亵玩我,一边将谷主通告天下,驱逐我出谷的信一行行念与我听。

那个罪名,竟然是勾引从兄, y- ín 乱骄奢。

我几近崩溃,却如溺水之人般牢牢抓住一点,我拼命摇头,我不信。

我如何能信?明明临出谷前,他还温情脉脉地拥着我,前所未有地应允我与之同榻而眠。他一遍一遍地抚摩我,说我冰肌玉骨,说最喜欢,我这等温顺模样。

他咬着我的耳朵,温言说,我可以唤他的名字。

我还能清楚地描摹出他的手,冰凉的指尖如何流连在我的腰腹,我还记得很清楚,他拉开我的腿,坚决进入我的体内,似乎发出满足的喟叹。

我一直以为,我必定是不同的,我相信假以时日,他也一定会同意,我是不同的。

因为我这么爱他,我愿意为他去死啊。

我的人虽卑微,我确实出生于穷乡僻壤,我的童年确实支离破碎,苦不堪言,但我始终觉着,我对他的感情,没有任何卑微之处,我总以为,只有我方识得他曲调中的寂寥与高处不胜寒,我也总相信,他是愿意我伴着的。

我那么费劲心力,犹如绞紧胸口那般疼痛而珍贵的爱。

难道不值一文吗?难道真的,没有价值吗?

我想不明白,那夜夜纠缠分明还如此明晰,我看向他的眼眸里,分明已经有了不同以往的暖意,为什么,只是一转身,却要捏造那样恶毒的罪名强加给我?

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无异于将我打入地狱,痛不欲生吗?

如今想来,自然一切皆如笑话。

但十六岁的我,却怎么也料不到,怎么在顷刻之间,人就能走到这样一个荒诞诡异的噩梦中。

一个我之前想也不敢想,怎么也挣不脱的绝境。

我痛得茫然无措,如此过了一日,我忽而警醒过来,是的饿,不能坐以待毙。我亟待一个证据,证明杨华庭在撒谎,他本来就是十恶不赦的畜生,他撒谎,玩弄我的身体和意志,他有什么做不出来?

那个时候,我咬牙忍耐种种不堪,挣扎活着,其实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逃跑,要跑出去,要找到谷主,要请他告诉我,那个诏告天下武林同道的信,那个逐我出谷的噩耗,都是捏造的。

我曲意奉承,咬牙拼命令自己舒展身子,让杨华庭满意。

我不再掩饰我的痛苦,他折磨我的时候,我不再忤逆他换来更为不堪的对待,而是相反,我也学着尖叫,在颤音当中带上媚意,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承受他各种各样下流的手段,我没再中途晕倒,强撑着,以绝佳的忍耐力与表现恰好的羞耻和痛苦,还有三分羞耻与痛苦中悄然抬头的愉悦。

杨华庭果然很满意。

他后来告诉我,其实他也不曾想要玩死人,毕竟Cao菅人命有违侠义之道。只是他受不了风尘小倌的矫揉造作,只喜欢玩好人家的男孩儿,但上了床,总也太过投入,失了力度,那些没经过特殊训练的孩子哪里禁得住他如斯折腾?失掉个把两个,纯属意外。

杨盟主不无遗憾地道,他其实也算仁至义尽,事后均有厚敛那些男孩,平日里得空了,吃斋念佛也会做做,偶尔也念念经超度一下他们。

现在好了,有了我,身子又精美又禁玩,还能彼此玩出乐子来,多好。

他说这些话,口气就跟谈论不甚玩死的猫儿狗儿一般。

我忍了很久,没有尽头的日子不敢数数,怕一天一天得明确,会崩溃发疯,会因为自己肮脏而不堪忍耐。终于,杨华庭将我移出密室,将我藏匿在其所居的院落中。随后,我犹如他豢养的宠物,开始蒙主隆恩,用身体和无数无法回想的 y- ín 秽丑态换取些许自由。再然后,杨华庭终于确认我似乎温顺可靠,他便要我替他做一件事。

他要我画出叠翠谷藏匿武功秘籍的所在。

我骤然醒悟,这恐怕才是杨华庭对我另眼相待的真正目的。他先用折辱令我丧格,心生畏惧,不敢不从;又用谷主驱逐我的事来令我心灰意冷,对叠翠谷心生怨恨;再用华屋器玩,令我心生依赖。

但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一点,他只知我乃谷主亲近爱徒,却不知,我爱那个男人,早已爱入骨髓,难以自拔。

我不知杨华庭自何处得知,叠翠谷内有此藏宝胜地,然我却明白,若真为他画出地图,则那一日也是我命休矣的一日。我一面积极策划逃跑,一面假意推托,谷中布局我并不熟知。

杨华庭老j-ian巨猾,却也不急着逼我,我不知道他在等着什么,但他一直按兵不动,倒令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么又拖了半月,那一年也是万花英雄会,杨华庭忙得抽不开身,渐渐放松对我的钳制。那一日,我以嫩叶吹奏一本《流月》,一曲即毕,却引来外墙一声娇滴滴的叫好声。

我眼前一花,竟见着一位妙龄少女越墙而过,俏生生站在我跟前,笑语盈盈对我道:“是你吹的?可真好听,我能坐这听么?”

她面目清丽,笑容可掬,亲切中透着高贵的教养,望着我的一双美眸,却有无尽的温柔与善良。

那就是,我第一次遇到小彤。

第33章

琴声于高昂处戛然而止,杨华庭“哇”的一声,又呕出一口污血,却不及擦拭,忙盘膝运功,须臾间头顶白烟氤氲,莫约一炷香功夫后方收功完毕,睁开眼,掏出巾帕擦拭掉嘴角血迹,端过一旁的温茶漱口,这才隔着白纱屏风笑道:“祭司大人真乃神曲,老夫连着两日听曲疗伤,已觉胸腹顺畅许多,经脉通畅,血气循环犹胜壮年。”

“那是最好。”我淡淡地答,一边轻扣琴板,这回用的,却是那日杨华庭献出的黑玉琴,这琴材质古怪,但铿锵之音,却是我这一生弹奏过的琴中前所未有的。仿佛那琴中生生附着某一慷慨赴死的英魂,仅稍事弹拨,便能出行军万里,关山飞度的气概。

这当真是神器,只是却须佐以配得上的曲目,方能将这等气度,发挥得淋漓尽致。

配得上的曲目,倒也不是没有。

我轻轻一笑,细细抚摩琴身,上刻有古朴流云花纹,却不明显,我闭上眼,手指顺着那花纹一路游走,突然之间,忽听杨华庭的声音近在身侧,带笑道:“看来大人很喜欢这张琴?”

我蓦地睁开眼,却发现杨华庭不知何时,已悄然越过屏风,站在我面前。

这老东西在探究我。

我冷冷看向他,他似乎有些疑惑,但随即讪笑着后退一步,道:“大人使老夫多年宿疾得医,对老夫有恩,对忠义伯府有恩,这张琴,若大人真个喜欢,老夫想赠予大人雅藏,名琴配名师,也算对得起它。”

我也不推辞,淡然道:“多谢。”

杨华庭微微蹙眉,随即哈哈一笑,又上前一步,道:“大人生就一双好眼,却不知何方青山绿水,方蕴育出这等菁华,老夫过两年闲暇了,也去游历一番,沾点仙气,好延年益寿。”

我冷笑一声,这般拐弯抹角打探我的来处,想来忠义伯府派出的细作探子,到底无法深入南疆,也不知所谓祭司该从何处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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