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空说完后,自顾自地走了。
虞舒曜不再追问,因为毫无意义。
“殿下,皇上召你去曜华殿。”宫人上前禀报。
淡淡地应了一声,虞舒曜动身前往曜华殿。
“父皇,召见儿臣有何事?”
“曜儿,那日那个叫叶初空的男子说的话可属实?”日曜帝退下宫人,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是,正如那人所说。”
虞舒曜选择不将狩猎比赛那日所发生之事告诉日曜帝。
他认为,一个人远好过一群人。
也许是从越来越多的人将他和虞曜仪相比较开始,也许是从越来越多的人要他变成虞曜仪开始,虞曜仪这个名字成了他的原罪,他的业障。
可他不知,如今他陷入的那个谜团,竟也因虞曜仪而起。
十八年前。
“老头儿,最近那个天天来拜访你的年轻人是谁?”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跑进木楼。
“竟然称我濯见道人叫老头!你见过这么年轻的老头么?莫非你还气着为师帮你取名觞引?”那位同样身着白衣的年轻人无奈地笑了。
觞引着白衣,清风明月。
濯见着白衣,仙风道骨。
“竟然就着觞水给我取了名字,老头儿你真是太随便了!”
濯见道人又是无奈一笑。“一口一句老头儿,你还叫上瘾了。”
“老头儿,我和你说正事呢,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个来拜访你的青年是谁?”
那个叫做觞引的少年今年正值舞勺之年,年岁十四,是那濯见道人在觞水里拾得的遗孤。濯见道人怜他无依无靠,便收他为弟子。谁知那孩子渐渐长大,样貌是越来越清逸,x_ing子却越来越顽。
“那青年是当今耿仲将军独子,正曜军统帅,虞曜仪。”
虞曜仪。
好,我觞引记下你了!
☆、小巷
狩猎大赛的五天后,日曜帝宣布今夜将在都城的笙阙台上举办烟花庆典,邀众臣和万民共赏烟花,同庆重曜国建立二十年。
笙阙台上。
日曜帝和月蘅后立于笙阙台中央,礼服冠冕,华美俨然。
虞舒曜站于日曜帝旁,亦身披华服,玉笄固发,冷傲不减,高华更盛。
王侯贵胄、朝中官员也盛装上身,立于日曜帝和月蘅后两侧。而笙阙台下,是都城里的百姓。他们也面带笑容,穿起新衣,昂首欲看清圣上和皇子的容貌。
“快看!那位是皇子吧!”
“肯定错不了!气质当真是与寻常人不同啊!”
“我们能拥有这么圣明的皇帝和皇子真是我们的福分啊!”
“听说皇后已经为皇子选好皇子妃了呢,不知道谁家的女子那么有福气。”
热闹的人群中,有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显得十分突兀。旁人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安乐,而独独那男子的眉眼间染上冰霜。
皇子妃?
夜幕已至,一切准备就绪。
日曜帝立于笙阙台上,脸上亦是喜悦和激动。
“众位爱卿和子民们,朕宣布,烟花庆典现在开始!燃放烟火!”
日曜帝话音刚落,一声声巨响便起。刹那间,烟花腾飞入空,黑夜被一束束光彩点缀得如同白昼。
光彩迷离,烟雾迷蒙。
星如雨,光似丝。
众人在光彩世界纵情地看着,说着,笑着。
这当真是一个盛世。
虞舒曜立于高台,那清冷的脸并未被这绚烂烟花和盛世景象所打动。
世人皆乐,与他无关。
“曜儿,你也快十八了,是时候纳太子妃了,可有爱慕的女子?”月蘅后来到虞舒曜身旁。
爱慕的女子?
爱慕为何物,他且不知。
“婚姻之事,您和父皇决定即可。”
“也好。这是兵部侍郎的女儿,顾浅莞。她今年十六,只差你一岁。你们两人单独走走?”
兵部侍郎的女儿。副相的孙女。
他明白了这场婚姻的目的。
虞舒曜看向在月蘅后身后的女子,“你可愿意?”
顾浅莞也直视着虞舒曜。
“小女愿意。”
月蘅后离开后,虞舒曜和顾浅莞随意倚在雕栏上,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从何谈起。
“殿下,你会答应这桩婚事么?”
虞舒曜倒未料到这女子会如此直率。
“恩。”
“不是因为爱慕,对不对?”
“恩。”
“成亲后也不会爱上,对不对?”
“恩。”
“我知道了,那我自然也不会爱上皇子。”
顾浅莞回答得不亢不卑。
“我不想待在这,走罢。”虞舒曜眼底一片平静。
“逢场作戏还是要的,不如皇子送小女回家如何?”
“就依你说的罢。”
烟花继续绽放,高台上那一对璧人时不时交谈着。这幅画面落入那白衣男子的眸里。
十八年前。
“虞曜仪,你登帝后,会成婚罢。”
军营内,灯光昏暗,身着白衣的男子有稍许烦躁。
如今,虞曜仪已攻下泰亘国的大片河山,暴君统治迟早被推翻。觞引推测,不出两个月,虞曜仪率领的正曜军即可直捣黄龙,入主都城。
到时,他将不再是一个人的虞曜仪,而是天下人的虞曜仪。
“我不打算登上皇位,也不打算成婚。等天下安定后,我要去过喧嚣始静,碧野迷茫的生活。”
虞曜仪这句话清凉如风,竟吹走了白衣男子心中的焦虑。
他知道,这是虞曜仪未说破的承诺。
而如今,虞舒曜,你竟要成婚。
虞舒曜和顾浅莞正欲下笙阙台。这时,“舒曜,这位女子是谁啊,当真是位清丽佳人。”虞凄辰眼尖,看到了虞舒曜竟和一位女子在一起。
“皇子妃。”
虞舒曜淡然吐出三个字。
“什么!”
虞凄辰想到了觞引。
“你的年纪也该成婚了。只不过,怕是有人要伤心了。”
虞凄辰意有所指地看着台下的人群。
“若无他事,我先走了。”
随后,虞舒曜和顾浅莞便下了笙阙台。
深冬的寒冷未能扑灭人们的热情。烟花还在绽放,都城里的多数人都聚在笙阙台下,祈望着自己的国家能越来越强大。
一阵寒风刮来,顾浅莞不禁打了个冷战。她回头,虞舒曜走在她的后面。因人们大多汇集到了笙阙台下,街上甚少行人。
两人穿过一条条空荡的街道,无言。
到了大府门口。
“我进去了。”
“恩。”
顾浅莞终是忍不住,直言:“皇子这淡薄的x_ing子,真难想象皇子会为谁动情。”
虞舒曜想,这世上,该是没有了。
顾浅莞不再深问,随即进府,关起府门。
一幕落下,一幕升起。
虞舒曜其实在笙阙台下的人群里看到了觞引,那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所以,他才会假借送顾浅莞回府的机会离开众人。
他知道,觞引一定会跟过来。
他必须让觞引说出谜底。
“出来!”
在暗处的觞引不发一言。
不出来吗?还是说,那人根本没有跟过来?
咦,怎么听到虞舒曜的声音?顾浅莞刚踏入府内几步,又折回去打开府门。
正欲往回走的虞舒曜感到手腕被一个冰冷的手掌握住,猛地一拉。
顾浅莞望向府外,竟无一人。难道自己幻听?
瞬间,虞舒曜进入了一个漆黑的小巷。手腕上的手掌没有放开的意思,对方的气息扑在他的脸上。
虞舒曜迅速用未被擒住的左手攻击对方。
“怎么,还想再一次打伤我不成?”
是他。他果真跟了过来。
“放开。”
“你当真要娶她?”
“放开。”
虞舒曜的声音里已有明显的愠色。
“你当真要娶她!”
“放开!”
虞舒曜的眸子在黑暗里越来越亮,他瞬间出力挣脱了觞引的禁锢,反用左手擒住了觞引。
他当真怒了。
觞引也快要发疯了。一想到虞舒曜将要登上帝位,一想到他要迎娶那个女人!
仿佛赌上了一切,觞引破釜沉舟地吻上虞舒曜!
辗转。
吮|吸。
撕|咬。
纵使觞引使出浑身解数,也化不开虞舒曜的冷与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