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懿哲的表情倏地冷了下来,连声音都带了几分冷意,“放过你……萧宁,我不会放弃。”他放缓了自己的口吻,试着劝说萧宁,“如果你不愿意再付出,没关系,这次,换做是我来好不好?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萧宁闻言,睁开眼看向他,“你这么固执的想让我答应,是想证明自己除了事业成功之外,还能够留有余裕的去喜欢一个人吗?”他问到,深棕色的眼睛里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他不敢再交付什么了,他已经一无所有,只有彻底死心才能避免受伤。
被萧宁的话噎住,李懿哲唇边的笑容有了一丝不自然,“萧宁,在我走进这里之前,我以为自己不会被你拒绝得这么彻底。”
“但事实上,确实是这样。”萧宁不着痕迹的按住自己开始疼痛的胃部,冷静地说了下去,“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李懿哲伸出手,抱住了萧宁,下巴抵在了萧宁的头顶上,轻轻蹭了几下,“我当初不该放你的,对不对?”
许久不曾感受过的,熟悉却也已经十分陌生的怀抱让萧宁微微有些僵硬着自己的身体。他小心地挣扎,对方却紧紧地拥抱着他。萧宁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此刻的胃痛,也没有力气再去做过多的挣扎,只得放弃,乖乖依靠在李懿哲的怀中。
从头顶上方传来的声音里,弥漫着一丝失落的意味,“你不想再回到我身边了,你有了自己想过的生活,你——要娶妻生子,而我,也即将跟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女人订婚。”
萧宁心口一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胃部好像疼得更加厉害了。他喉头哽咽,低头不语。
“但我依旧不想放弃你,怎么办?萧宁,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他叹息般的喃喃自语着。自幼他接受的教育就是只要抓住对自己有用的人事物就行了,别的一概都可以忽视。但萧宁,却偏偏是个例外。什么想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是否正常……现在想来,那不过是给自己一个接近萧宁的理由,自欺欺人罢了。或许,早在六年前那匆匆一瞥间,他就开始不由自主地注意起了萧宁,为萧宁的孤寂为萧宁的倔强。而后,逐渐逐渐的,在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喜欢上了他。
在和萧宁交往的时候,他扮演了一个完美的恋人,在准备出国离开的时候,却又毫不犹豫的向萧宁提出了分手。他以为自己可以舍弃可以遗忘,但当他再度见到萧宁时,他所以为的一切,又都变了。他为萧宁去联系权威医生,他放下自己的工作几乎是天天来到医院看望萧宁……
直到现在,他才醒悟自己的感情。
可是,萧宁说,他们不可能了。
他不想放弃,不想再放开这唯一一个令他心动令他有了想要呵护念头的人。
“就当给我最后一个机会。如果,如果你不想再见到我……我不会再打扰到你。萧宁,只要你一句话……”有生以来最低声下气的请求,李懿哲的心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默默无言,萧宁抬头望着李懿哲,神情里带了一丝迷茫和犹豫。
“我……不知道。”萧宁此刻没有再在意自己抽痛的胃部,“可是你……”
“今天下午还有网络会议,我先走了。”得不到确切地回答,李懿哲反而松了一口气,至少,他可以将之当作了萧宁的默认。
李懿哲站起身,生怕萧宁会立刻说出什么拒绝的话语一样,“你好好休息。”说完,他走出病房,轻轻关上了门。
空气里一下子失去了另一个人的温度,萧宁僵坐在窗边,感觉有些冷,却一动也不动。李懿哲快要订婚了,那为什么要来告诉自己,他喜欢上了自己……
“总裁,有几份航空快递过来的文件需要您签名。”肖铭捧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这本该是秘书做的事,却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揽了过来。
网络会议告一段落的李懿哲稍稍抬了下头,复又低下去看手中的合同,“放着吧。”
“总裁您需要下午茶吗?”肖铭放下文件,弯腰凑近了些,黑白分明的眼睛因为微笑而微微弯起。
李懿哲却是头也不抬,“不用了,你去忙吧。”
见他对自己无动于衷,肖铭撇撇嘴,孩子气的露出了一抹不高兴的表情,转身离开办公室。
处理完工作的李懿哲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过外套,驱车去往了附近的超市。
在美国生活的这几年,他也学会了一些厨艺,平日不外出用餐时也会在家自己做菜,因而也颇有些心得。挑选了一些蔬菜之后,他转向了肉类区。
“咦?总裁?”肖铭从远处推着购物车走过来,“您过来买食材是准备自己做菜吗?”
“嗯。”像是没有发现两人的相遇过于巧合,李懿哲专注于自己的事,在肉类区找到牛肉,就开始仔细挑选比较。肖铭与他并行,仍不死心的说着话,“我是帮秘书小姐来买些蔬菜的,真没想到总裁也会做菜呢。是给总裁夫人做的吗?”
“不是。”李懿哲选好牛肉,再买一包鸡翅,准备走向收银台。肖铭动的什么心思他自然是察觉得到的,如果不是因为肖铭有几分神似萧宁,他可能早就让人事部开除了肖铭。
肖铭忽然问:“其实总裁有自己喜欢的人吧?”
“对。”一点避讳的意思都没有,李懿哲给与了肯定的答案。
“您会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做菜吧?”肖铭几乎是肯定般地自问自答,“因为总裁是个很体贴的人。”
李懿哲终于正眼看他,笑了笑,“你怎么知道?”
“就是知道啊。只是可惜了……”肖铭没有再说下去,李懿哲也没有多问,付了帐接过收银员递来的购物袋,和肖铭说了声“明天见”就径自走出了超市。
第十七章
行驶在路上的时候,李懿哲开启了音乐设备。不期然的,音箱中流淌出的,竟是那次与萧宁听过的歌曲。那雨中忧伤的女声仍在唱着“You couldn’t understand my eyes (你无法礼节我的眼神)Like you never felling my world (就像你从不曾感受过我的世界)”。
就仿佛在那一刻明白了萧宁的心。他将车开到一旁,双手紧握着方向盘,露出了近似于心疼的表情,他抽起了雪茄,抽到一半又用力地拧熄。
几乎想在下一刻就驾车去医院,想要再一次用力地——拥紧瘦弱的他,再也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