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的动作僵硬了一下，不说话。
“董先生和你是……”
“他是我曾经的恋人，因为一些原因，他与我分开了。”梵直言不讳。
“我想他应该仍思念着你。”萧宁忽然说。
梵闻言，只是笑了笑，有些无力，“连我都无法肯定的事，你怎么知道？”
“就是一种莫名的直觉。”萧宁拨了一下遮挡住视线的刘海，“你该相信他。虽然没见过董先生，但我觉得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梵垂着眼睫，墨蓝色的眼睛幽深的近乎黑色。过了片刻，他问：“你做得到吗？”
“做不到，不过我正在努力尝试。”萧宁的回答亦十分坦白。
“那么，你喜欢李懿哲给你的幸福吗？”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幸福，不应该依靠他的单方面付出，还应付该有我的回应。”萧宁歪着头想着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正是因为喜欢才会在一起，所以才会觉得幸福，应该，就是这样。”他微笑着，侧脸因为逆光的角度而看不清表情，但那目光却是温柔而坚定的。
圣诞节哪天，梵和萧宁一起将花店布置了一遍，挂上了金银色的饰品，放上了一棵刚买来的圣诞树，萧宁带来了一个亲手做的蛋糕。
“店才开张不到一个月，你买这么大一棵圣诞树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盈利，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亲手做个蛋糕比较划算。”萧宁将之放在了收银台边，“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就做了一个水果的。”
“当然不会。被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奢侈了。”梵笑着点亮了门口挂着的一串蓝色的小灯泡。果然是以前铺张惯了，一时还改不回来。
萧宁抿着唇，扬起了笑容的弧度，“个人的价值概念不同。”
梵还来不及说他这是在安慰人还是打击人，就发现门口来了客人，“欢迎光临。”
来人一身学生气的打扮，面容稚气青春。第一眼瞧见梵之后就再没移开过眼。
女孩吐字极快，萧宁的英语不怎么好，只能看着两人毫无障碍的交谈，自己站在边上无事可做。
梵在外人面前总是温和好脾气的模样，既耐心又谈吐风趣，极讨女性换新。但是萧宁依旧记得那天梵破坏了玻璃墙时的冰冷表情，还有当听到董洹名字时那双墨蓝色的眼睛，就像是压抑着的活火山，有什么要喷发出来却又被他生生克制了下来，那样灼亮骇人的目光，只看一眼也足够印象深刻。
过了约莫一刻钟，女孩随便捧着一束百合就走了，临走前还依依不舍的与梵告别，一副心动不已的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是圣诞节的缘故，今天的顾客出奇得多，萧宁摆出的笑容几乎是僵在了嘴角边，梵却依旧精神十足的招呼着每一位客人。如同一个出色的上流贵公子，对任何人都能应对得游刃有余。
萧宁很羡慕这种人，看上去都是那么的优秀，譬如李懿哲、譬如梵。而他却与他们恰恰相反，只有一个狭小的生活圈，几乎没什么朋友，连日常接触的人都少之又少，安静到近乎孤僻。
或许正因为自身没有，所以，很容易就被吸引，他曾经潜意识的希望自己也能这样就好了。可实际上，他还是他。但现在，他已不会为此而感到不自在或者不自信。他为自己能有这样的恋人和朋友而感到自豪。
第二十六章
“萧，一束蓝色妖姬。”梵回头说到。萧宁回神，将一旁准备好的花束递给他，他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这么绅士的人，实在看不出是那天弄坏玻璃墙的“肇事者”。负责更换玻璃的供人看见那块碎了一地的玻璃时，表情就好像是看到了抢劫或者蓄意报复的案件现场。
想到这里，萧宁偷偷笑了起来。
刚刚完成一笔生意的梵不解地回头看他，“萧，你是想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东西吗？”
“只是觉得那块玻璃墙现在很干净呢。”萧宁打趣道。
梵莞尔一笑，“我下次会注意不弄坏它的，换一面玻璃墙的价钱好贵呢。”
两人相视几秒，同时笑出了声。
晚上五点刚过，萧宁还没下班李懿哲就过来了。
“今天圣诞节，我提早放了他们的假，准备下班吗？”
“也许今天还得延迟些。”萧宁说。
李懿哲立刻看向了在一旁摆弄花草的梵，目光中透着显而易见的不满。
梵走到店门口，将“营业中”的牌子翻成了“暂停营业”，然后回头说到，“萧做了水果蛋糕，忙了一天，就当晚餐怎么样？”
他还从没吃过萧宁做的蛋糕呢……李懿哲这么想着，对梵越发不满起来。虽然没表示出来，但是萧宁像是感觉到了一样，扯了扯他的衣袖，他低头时，萧宁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我在家里冰箱里放了一个巧克力慕斯蛋糕。”
心情霎时异常舒坦的李懿哲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三人围坐在了店铺一角的小圆桌边，周围环绕着装饰性的花卉植物，是平时给等待即时制作定做花束的客人休息用的。水果蛋糕被均匀切开，放在瓷白的碟子上，看上去很是可口。
李懿哲碟子里的蛋糕上放着一颗萧宁喜欢吃的樱桃，他很自然的捏着樱桃的杆子递到了萧宁的嘴边。萧宁看看梵，发现对方正不为所动的垂着眼睫吃着蛋糕。他飞快地咬下了那颗樱桃，脸红红的不去看李懿哲带笑的眼。
到了七点，梵关上了花店的大门，萧宁站在街边，一只手被李懿哲牵着，另一只手向他挥了几下，“圣诞快乐，梵。”
“圣诞快乐，谢谢你的蛋糕。”
“不客气，你能喜欢我就很高兴了。”萧宁羞涩地笑了下，“明天见。”
“Bey。”梵目送萧宁坐上李懿哲的车远去，回头看看显得清冷不少的四周，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他还在营业吧。美国的午夜，不过是中国的午间。在中国已经迎来圣诞节后新的一天，而自己还在这里过着圣诞节。他们相隔了大半个地球，相差十二个小时。
坐回圆桌边，梵泡上了一壶咖啡，静静等待着午夜的钟声响起。
中国S城。
中午时分阳光正好，董洹微笑着点起了蜡烛，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吹灭。店铺的门上早已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他知道圣诞节昨天就过去了，但是他出生在美国，生日也应该按着那边的时间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