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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最满意自己的大床了。他的床,是由月宫才出产的月檀木精雕细琢而成,框架上雕饰着百鸟朝凤、五福松柏等等吉祥图案,并镶嵌名贵的宝石装点,帘子是珠帘叠加纱帘,一粒粒的珠子都是东海的洗夜明珠,床里面的布置更是华丽,偌大的大床足足容下四五个人,一圈都有画屏装饰,上面绘画四时节气花卉,靠里面的是一个柜子,里面放着凤舞喜欢的杂物。柜子上又有镂空的饰架,摆着古玩珍品熏香香炉,大床四角都有夜明珠照明,虽然凤舞被认为是个瞎子,但是该有的皇后级别的待遇却是一点都不少的。
凤舞喜欢这张床,因为他看不见活物和人,也不知道自己身边是不是有人站着,只有在这密闭的床上空间里,他才觉得安全,于是经常把帘子放下,自己在床上想自己的心事,吃东西,或者睡觉。
这一天,凤舞正在寝宫里用午膳,吃完饭后,他就准备洗洗澡,去上床了。其实后宫生活大部分时候还是悠闲的,对于凤舞这样有身份的家伙来说。
凤舞坐在偌大的水晶餐桌前,并不动筷子,侍女会给他夹好菜,喂他吃饭,自从他被施下封印,眼睛看不见东西之后,尚羲就派人这样伺候他——凤舞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奢靡日子。
正当凤舞享用一桌子的美食的时候,突然门口传来扑通扑通的声响。凤舞侧耳倾听,问道:“是不是天蛇兄弟又来了?”
查看的侍女回话道:“回禀大人,是天蛇兄弟,他们又吐白沫子昏倒了,我已经叫人送他们回去了。”
天蛇兄弟,是天蛇宰相的两个小弟,因为年纪小调皮,时常跟着兄长来宫中办公,有时候就跑到后宫来嬉戏,是超级滑头顽皮的两兄弟,他们听说兄长最讨厌凤舞,就时常跑过来想戏弄凤舞,但是一见到凤舞就会吐白沫昏倒————凤凰是灵禽之首,是蛇的天敌,因此两个修为还浅的小家伙看到凤舞就不由自主地吐白沫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锲而不舍地会跑过来,说是试胆,比试谁能坚持吐白沫的时间长一些。
小孩子的游戏,总是出乎意料地无聊。
吃完午饭,凤舞正准备洗个花浴,传旨的内侍就来了,叫他即刻去神皇寝宫面圣。凤舞无奈,只好重新装扮,穿上正装,坐上专门的马车前去——因为神皇的宫殿实在是太大了,彼此往来都需要用马车来回。
虽然凤舞并不喜欢去尚羲的寝宫,但是侍女们都欢天喜地,这可是神皇恩宠的标志,被传唤得越多,说明越受宠。于是她们卖力地把凤舞打扮得明艳光彩无比,这样的话,她们在其他的宫女中也享有更高的地位。
主子的身份决定奴仆的身份,像清高的歧轩和兰虚谷,他们的仆从侍女在整个神宫里是最受气的,因为他们的主子没地位!
宫女间的争斗丝毫不属于嫔妃啊!
话说,凤舞打扮一新,就坐着四驾的马车,顺着一条开满紫藤花的神宫小径,径直来到了神皇森严的寝宫前,经过层层传唤,才被准许进入,凤舞持了明杖,由里面出来的宫女扶持,一步步进入到寝宫之中。神皇寝宫的规模和后宫又是不能比的,后宫佳丽三千,能进入这个门槛的少之又少,有的人甚至一辈子老死后宫,都不能见到神皇一面,这就是身为后宫一员的命运悲歌。
经过侍女层层接引,凤舞终于来到阔广的寝宫大殿,只见华殿之上,神皇——尚羲正倚靠在他的御座之上,享受数名媚艳男宠的伺候,有的为他揉肩,有的捶腿,有的坐在他大腿上往他嘴里送食物,真是春色无边,但是这一切在凤舞的眼中都是空气,他面前只有空荡荡的神殿。
尚羲眯着一双眼睛,看到了凤舞站到了自己的面前,就勾勾手指,声音低媚道:“凤舞,过来。”
其他的男宠看到凤舞来了,都发出嫉妒的目光,从来没有人能让神皇主动招呼,虽然他们知道凤舞是个瞎子看不见。
凤舞伸出明杖,在地上探索着前进,因为也许有别的男宠趴在地上挡着他的去路,来到他眼中空无一人的御座前,尚羲遣散其他男宠,对凤舞道:“自己坐到我的大腿上。”
凤舞于是用手摸索着,要知道在他面前显现的都是一团空气罢了,他摸到了神皇翘起来的小腿,而神皇显然很享受他这样无助盲目的摸索。凤舞顺着小腿摸到了大腿,终于试探地坐了上去。
神皇满意道:“亲我一下。”凤舞于是再次摸索,摸到了他的胸膛,下巴,嘴唇,这让其他男宠嫉妒死了——他们都不敢轻易碰神皇陛下一下的,而神皇却让凤舞随便乱摸!
凤舞终于摸到两瓣薄唇,并欠身吻了下去,他触到温软的唇瓣,闻到了残留的美酒的味道,神皇也趁机用舌头撬开他的唇齿,和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两人正在这厢热吻的时候,天蛇宰相墨蛇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准备议政,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幕时,顿时觉得内心极不舒服。别人都无所谓,但是只有这个凤舞,他看得出,神皇对他是不一样的,神皇看他的眼光明显和看别的男宠不同,只有这一点,使得墨蛇长久以来都对凤舞感觉异样。他咬紧嘴唇,静静地看着媚色的君王在殿上亵玩男宠,内心却是波澜万丈,谁又能料想到,一向以严谨刻薄著称的墨蛇,其实内心真正日夜思念的,正是那高高在上、美艳却强大无比的帝皇尚羲!
第4章
墨蛇丞相在门口久候多时,那神皇尚羲仍然不肯放过风舞,搂着凤舞的腰身,往凤舞嘴里喂些零食果子,果子都是精挑细选、百年才会结果的朱露之实,液汁饱满,入口芬芳甘甜,凤舞被强行塞了几个果子,嘴里塞得满满的,还没来得及细嚼慢咽,尚羲就又强吻过来,吮吸他口中的甘甜汁液。
这番折腾,极尽媚惑之能,让一旁的男宠也看得是春心荡漾,纷纷舔着自己的嘴角。墨蛇在门口偷眼观看,便觉得心中升起一股热流,更有一些无名火焰,焚烧他的心房。
终于,他干咳一声,朗声道:“陛下,臣有事禀告!”
尚羲终究还不是昏君,他暂时放过凤舞,道:“讲!”
墨蛇便进来,躬身行礼道:“近来南方叛军偃旗息鼓,欲归降神皇,并奉上一绝色佳丽进贡,以表诚意。但是臣以为,南方叛党多年来态度顽强蛮横,誓死顽抗,今突然归降,疑点良多,这名被进贡的佳丽恐为诈降奸细,陛下不宜收纳。”
“哼,若是一名小小的妃嫔朕都不敢收容,岂不是成了三界的笑柄?南方那些东西朕何曾将他们放在眼里,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成气候,此事不用再议。”尚羲自负地挥挥手,驳斥了墨蛇的启奏。
“陛下,虽然如今四海升平,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墨蛇仍然忧心忡忡。
“你啊,总是太多虑,多虑是好事,但是无谓的操心就让人烦了。”尚羲不耐烦起来。
“是,陛下教训的是。”墨蛇只好低头,无可奈何地告退。
凤舞只能闻其声,不能见其人,默不作声地聆听一切。尚羲遣走了墨蛇,复又在他大腿上摸来摸去,而凤舞则早就练就了心如止水、坐怀不乱的功夫,神色一如既往地淡定。
尚羲示意其他众人退下,才对凤舞道:“听说后宫妆容大会如今筹备得如火如荼,后宫人等个个摩拳擦掌,朕可真是期待到底哪位美人胜出,喂,我说你准备得如何了?”
凤舞答道:“不知。”
“你这是什么狗屁回答!”尚羲不高兴地捏了他一把大腿。
凤舞道:“我的眼睛看不见,我也不知道如何装饰,一切都是侍女在服侍。”
“哼,扫兴的家伙,过来,我让你摸些东西。”尚羲冷哼一声,凤舞便接着道:“你上次不是嫌我手劲太大,几乎让你断子绝孙吗?”
“断你个祖宗!我让你摸一些其他的东西!”尚羲额头冒出青筋,果然鸟男让他抓狂。
他拉着凤舞的手,强拖着来到内殿,只见内殿的长案上摆放着流云星华袍、霞峰明珠凤冠等等光彩夺目的珍贵衣饰,并让凤舞挨个摸过去,问道:“这些可是朕赐给你的妆点,我要你穿着这些,在妆容大会上为我起舞。”
“我又不是舞女,我不会跳舞。”凤舞拒绝。
尚羲恼怒起来:“凤凰善舞,你身为凤皇,怎么可能不会跳舞?若是你不跳,那日私闯神宫的翠鸟就是大会上的下酒菜。”
凤舞惊道:“翠风被你们抓住了!?”
“你说呢,那只愚蠢的鸟怎么可能逃过我的眼线?”尚羲抬高凤舞的下巴,“好好跳舞,让君王欢喜,才是你的使命,哈哈哈哈。”
凤舞蹙起眉头,他确实不会跳舞,他又不是舞女,身为曾经的帝皇,所学的也不过是圣贤礼仪,治国之道,哪里学过什么跳舞啊?
尚羲又道:“届时,各国领主都会前来朝贡,我会在星见台设下大宴,以妆容大会作为飨宾之乐,你可是我撑门面的重要内容,好好跳好神凤之舞,不然我就挖出翠鸟的心肝泡酒!”
凤舞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果然每次见到尚羲都不会有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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