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也顺着他的目光朝河里看去,河真的很长,蜿蜒曲折,然而河里的水流却宛如一滩死水,静止不动。河里没有任何的浮游生物也没有植物,叶南猜测这水恐怕是有问题。
果然,“沈桓九”见叶南没有接话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也算是证实了也难得猜测,他道:“人死之后要过鬼门关,经黄泉路,在黄泉路和地狱之间,由忘川河划之为分界。忘川河水呈血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其实一开始的时候这忘川河的水啊也算是干净清透,可惜有人不小心,掉了进去,你猜怎么着?”
叶南摇摇头。
“沈桓九”继续说:“不出数秒的时间,他就化成了一滩血水,连骨头都化成了沫沉淀在了河底。后来掉进河里的人多了,忘川河的水啊就成了血色的了。”
其实他话说到这里已经算是彻底崩了人设了。叶南不傻,懵梨也不是聋子,他话里话外说得这么神神叨叨哪里是沈桓九的x_ing格。
懵梨暗暗抬头看了叶南一眼,在得到叶南肯定的回视之后立马绷紧了身体,紧紧地牵住了叶南的手。
“那你现在是打算带我们进地狱?”叶南问道。
“呵呵。”“沈桓九”轻笑一声:“你要非得这么说也行,听着倒也挺有趣的。死墓死墓,要想求生必先求死,这死墓的出口就在地狱之后。你们可要小心啊,这忘川河之所以这么红,可不是每个人都会这么不小心正好掉下去的,这河里也是有东西的。”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河中心就有一道黑影从河里跃出激起了一阵水花。叶南看的不太真切,只依稀觉得有点像之前见识过的繇,但在想想又觉得还是有些差别的。不过想起之前繇的惊人战斗力,他还是有些后怕的朝外站了站,省的自己也不小心“掉”进去。
“沈桓九”看到他这幅模样又笑了一声,笑中带着一股猜不透说不明的意味。
叶南没说话,他觉得这位陛下其实就像个疯子,看着挺正常的,但对木之那种忠心耿耿的人都能下得了杀手还能期待他对别人仁慈不成。
所以叶南不怎么想惹怒这个人,最起码现在不行。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河面显然开始变得宽阔起来,两边的陆地变窄,叶南不得已只能和懵梨一前一后的走着,那陛下也不知道又想搞什么花样,这个时候特意停下了脚步,像是在等叶南他们一样,等到人跟上了才继续开始走。
“你看那边。”陛下抬了抬下巴朝河面示意。
叶南看过去,就见一团团火红色的东西浮在河面上密密麻麻的,依稀还可以看到飞舞着的红色触角,就像章鱼的爪子一样,交错飞舞。
“这是彼岸花。”陛下提醒道:“可要小心不要被他们抓住。”
这些个彼岸花和叶南记忆中的彼岸花可不怎么一样,显然是变了异的,就像是有自己的思想一般。
这会陛下的脚步又开始快乐起来了,等走到彼岸花最密集的那块时,他已经跟他们隔了一大段的距离了。
叶南算是明白了,这人这么好心的提醒他们这花的问题,不过就是想看他们遇险的好戏。同时还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一丝丝的动摇。
这人真的是那个陛下么?在叶南的认识中,一个能当上帝王,还能让木之那种蛇蝎美人卖命又能让沈桓九吃了亏的人,显然应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可以知道现在为止,这人的手段都显然还太过温和,实在没有办法和自己印象中的陛下挂上钩。
然而现下,他也顾不得在想这些,只见那无数飞舞的彼岸花触角在陛下走过去的时候明明还丝毫没有反应,可等到叶南和懵梨走的时候却像是老鼠见了大米一样,立刻就疯狂活跃了起来。明明只是花,却偏偏像长了眼睛一样,从河里咻的飞起,从四面八方朝叶南的方向飞击而来。
叶南立马弯腰,从小腿上拔出那把之前沈桓九送他的匕首。他一直把这把匕首贴身放着,就是怕遇到什么突发状况,这次算是排上用场了。
这匕首削铁如泥,就算是用来砍石头都跟看豆腐一样,再加上沈桓九的东西哪有普通的,这匕首正是克这种污秽之物最好的利器。
他看准那些飞舞而来的彼岸花触手毫不犹豫的就刷刷出刀,几下就见那不听扭动的血红色触手啪啪的掉落到了地上。而失去了触手的彼岸花立马就像失去了生命一样,由鲜艳的血红色变得黯淡无光然后慢慢的败落化为淤泥沉浸入河底。
另一边懵梨的速度要比叶南快上了许多,她虽然没有叶南的那把匕首不过她本来就出手如闪电又力大无穷,她那双手就成了最好的武器。叶南砍掉一条触手的时间,她已经刷刷刷砍掉了五六只。
很快河里的彼岸花就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变少了,然而彼岸花腐败之后化作淤泥散发出来的恶臭却让人无法忍受,随着越来越多的彼岸花化作淤泥,那股恶臭再也盖不住,仿佛充满了整个空间。熏得叶南头脑发晕,手下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陛下站在一旁,看的很是愉快,嘴角还挂着一抹微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被把沈桓九的那张脸给去掉了,露出了他真实的样貌。
这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眉眼之中带着极大的上位者的威严之色,腰板挺得笔直,往那一站就仿佛该受万民膜拜一般。
他下巴微微抬起,露出不可一世的模样,用回了自己本来的声音道:“孤还以为能留住他的人是什么样的角色,现在看来,着实让孤失望。”
这声音架子摆的很大,光是一听就让人觉得有些反感。也许是因为现代已经不兴那种君王统治制度了,这位陛下的语气和姿态都让叶南不怎么想理会。
不过因为他的突然出声,还是让叶南分了一眼朝他看了过去,因此也就看到了他现在的这幅正式模样。
刚下墓就遇到了最终大boss,这确实是叶南没有想到的。
他一边继续对抗着铺天而来的彼岸花触手一边分心跟陛下对话:“我想不通,你废那么大的功夫就是想看我在这里砍触手?易容成沈桓九接近我,骗我走到这个地方,现在却只是在那里站着?我值得你废这么大的功夫?”
“呵?”陛下的神色难看了几分,眼里闪过一丝y-in郁之色还暗藏着几丝凌厉,他目光上下一扫,看着叶南就像看着一堆垃圾一般:“就凭你自然不配让孤如此费心劳神。可孤实在是好奇。桓九其人一向淡薄冷漠,但对主极为忠心,他曾发誓效忠于孤,此生忠心不二。虽然中间出了点纰漏,但桓九啊,孤对他太了解了,他是孤所有大臣当中最有利的一把刀。他虽然x_ing格冷漠看似无情但实则最终情谊,孤只要愿意低下身价哄哄他,他就依然是孤最利的那把刀。”
“哄哄他?”叶南忍不住侧头看向陛下,目光怪异:“你真是这么想的?”
“然也。”陛下回答的理所当然,他才不管叶南怎么想,而是继续说道:“不过孤才在这墓里睡了千年而已。实则没有想到,再一醒来,孤最利的这把刀就已经背叛了孤。孤一直很好奇,到底是谁能让孤的这把刀背叛他的主人。说实话,孤着实没有看出汝的特殊。”
叶南没说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位陛下,他还得分着心注意这些触手,说实话并不是太想跟一个唯我独尊的皇帝辩解沈桓九不是刀这种问题。
他觉得如果真的辩解下去,他的智商可能也会出现问题。本来在他们这群人中他的智商就已经不咋地够了,如果再低,以后再下墓估计都没人愿意带他了。
但他憋了一会之后还是没忍不住怼了回去:“你凭什么觉得沈桓九会忠与你?他发誓效忠的人是他所在的国家的君王,是带领国家走向繁荣昌盛,爱戴黎民守护百姓的君王。而不是一个眼里面没有国家没有百姓只想着长生不老被欲念蒙了双眼善恶不分的魔鬼。沈湛永远不会效忠你这样的人。你想杀了他,现在还想让他效忠你,你脑袋没毛病吧!”
叶南开始有点懂得那种自己的男朋友老是被别人觊觎的感受了,特别是现在觊觎他男朋友的显然觊觎的方式还不太正常。
陛下被叶南这番话说得面色陡然下沉,他y-in着脸,身上的气场猛然爆发出来,那股帝王之气着实让叶南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大胆!”陛下狭长的眼睛如鹰一般锐利的盯像叶南:“你叫他沈湛?”
叶南没想到陛下的关注点竟然在这上面。他顿了顿,心里突然想这陛下对沈桓九这番态度,再加上刚认识沈桓九那会那货可是时不时就把陛下挂在了嘴上,这两人之情该不会再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纠纷吧……
这么一想叶南心里顿时就膈应的要死。连带着面色也微微沉了下来。
事实上,这一点上叶南的确是误会了这位陛下。这陛下名唤斫瑛,是战国时期最大的王朝明国的第三代帝王。
他即位时还是个十二三岁半大不大的孩子。他是上一任天子一脉单传的皇子。要说作为一个王朝的皇帝,上一任皇帝不该只有一个孩子才对。可实际上这斫瑛的父皇喜男色,还不到而立之年,边早早没了姓名,就连着龙椅也都还没捂热就交给了斫瑛。
斫瑛其他的都记得不清,只有两点,从他坐上那龙椅的一刻起就死死印在了他的心底。一定要长命,否则自己的江山就是为别人做了嫁衣。一定不能喜欢男色,他那短命的父皇就是死在了男人的床上,成了全国上下的笑柄。
而这两种情感不知道何时起在斫瑛的心底就开始起了变化,慢慢变得极端起来,原本只是痛恶男色,可随着年龄渐大加之心智的成熟,滔天的权利和皇位的舒适让他迷了眼,那种对男色的痛恶慢慢变成了对人命轻渎。
在斫瑛眼里,唯有自己是天,而且他人紧紧只是供他玩捏的玩物而已,甚至不如尘土甚至一如粪便。
木之如此,沈桓九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