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敏靖本侯还是有些要说的。
我与敏靖相识于一场瘟疫。
简英雄去了本侯就成了那个接班人。
五年前本侯奉旨去江南视察碰巧遇到瘟疫横行。
其实本侯也不明白本侯无权无势为何我那皇帝姐夫总是爱让我去检查这个视察那个的。
总之,本侯眼睁睁看着一群群老百姓在瘟疫中死去却无所作为甚是惭愧。
瘟疫蔓延加上贪官横行是那天灾人祸,百姓们心中的怒火终于烧了起来。
百姓们由一人带领着前来同本侯谈判,无非就是让官府开仓放粮,发放药粥,可他们不知本侯其实是个空架子没啥实权。
领头之人正是敏靖。
地方官巧舌如簧如何也不肯松口还派人暗地里绑了敏靖。
一众百姓再次闹到本侯面前时我才知道地方官竟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本侯一怒之下谴人回京禀明陛下,皇帝姐夫龙颜大怒当即下令斩了那几个官员,开仓放粮,发放药粥一并做得齐全。
自此皇帝姐夫被江南百姓定义为明君。
皇帝姐夫心里舒坦顺带着也放话让本侯提前回京。
回京的路上本侯再次见到了敏靖,他一身布衣染血应该是刚被释放出来。
本侯只记得他昂首挺胸站在日光中,骄傲得像只公j-i:“Cao民想去京城谋生,Cao民斗胆恳请侯爷带Cao民一程。”
我这才注意到他一只腿上鲜血淋漓,隐约能看见腿骨。
不知为何,可能是本侯对这个义士生了恻隐之心,总之本侯稀里糊涂答应了。
这头本侯刚答应,那头他人就晕了过去。
因为是微服私访不好太过张扬是以整个队伍中只有本侯这辆马车。
侍卫门七手八脚将他的腿粗略包扎好抬到了本侯的马车中。
颠簸了个三四日敏靖终于醒了。彼时本侯正好心给他扇风,他醒来时也凑巧看到了这一幕。本侯看到他眼中有几分感激。
我正欲抬头说句“壮士可有哪里不适”他硬生生来了句:“侯爷,请允许小人下车。”
人要走哪里有硬留的道理,本侯很周到替给他一匹马又给了他些治外伤的药他道了声谢扬长而去。
本想着此事到这儿也算是了了,不曾想一年之后本侯在宫中见到了他。
明明是同一个人,本侯却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是x_ing格。
敏靖英姿飒飒领着几十名禁军往这边走看到本侯时恭敬行了个礼,眼神有几分波动,但委实稳重了不少。
很明显他认出了本侯,看他的模样是还想同本侯说几句,不巧随父入宫赏月的简云轩也朝这边走来,本侯心中激动难耐随意应付了几句便匆匆离开。
那次之后敏靖每次见到本侯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似是本侯欠了他些什么。只是若说到欠字本侯倒觉得是他欠了本侯一条命。
所以以往种种为据,本侯想破头也实在想不出他来府上探望我的理由。
想不出便索x_ing不再去想,本侯的x_ing子一向如此,洒脱。
以前上朝本侯都是个可有可无的所在,无权无势顶着个虚名无甚用处,正好本侯也乐得自在。
今日,不知我那皇帝姐夫抽了什么风传口谕非要我去上朝,我摇摇晃晃站起身头还有些晕。
小书眼疾手快将本侯扶住:“侯爷,要不咱今日告个假?”
陛下口谕刚下我就告假?这种事本侯若是真做了可就真傻了。
于是本侯穿了朝服晃晃悠悠上了轿又晃晃悠悠下了轿。
宫门外,绿柳成荫,花Cao浅香。
两人的轿子也停在那里,认清轿子的瞬间本侯直觉想逃,小书这不长眼的居然开口叫住了我:“哎!侯爷!您要去哪儿?”
本侯一直觉得小书聪慧绝顶,善察言观色,这一刻本侯忽地发现本侯错了,小书就是个呆子。
其余两顶轿子的主人也迈出了轿门,二人的视线自然朝我这边飘过来,本侯的脚钉在了原地。
简云轩,敏靖。
棘手的两人聚在了一处,本侯实在是洒脱不起来了。
所以说洒脱也得讲究个度,有时洒脱过了火也是个过错。
比如说本侯若是事先找敏靖把昨日的事给说清楚了现在就不会是这么个情形。
两人见是我也不由一怔,本侯含着笑凑过去:“两位大人也来上朝真是巧哇。”
他们二人互相看了眼最终还是敏靖回了本侯的话:“不巧,下官来上早朝本就会经过此处。”
他这一句话将本侯堵得没了下文,不曾想他接下来的话更是劲爆:“昨日留在侯府的袍子侯爷可给下官拿来了?”
来上早朝的官员们经过三人时总会行个礼,顺带着观察一下僵硬的气氛。
本侯被他们这么一看更不自在,一张老脸火辣辣的。
敏靖一副坦荡荡的模样,本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任谁看都是本侯唐突了敏靖还拿了人家的衣服,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
我低下头偷瞄了简云轩一眼,缓风中他站得笔直,眼神黯淡,双颊不自然的潮红。
本侯怎的忘了,昨日他病得厉害今日定是还未好就带病上朝来了。
冷冷的声音再次传入耳洞,本侯浑身一颤:“侯爷可是带了下官的衣服?”
我冲小书使了个颜色,小书精明的目光在我们三人身上轮流转了圈最后落在敏靖面上:“敏大人,昨日您酒后落下的袍子侯爷已命人洗了不日便送去您府上。””
好个小书!轻轻松松几句话把本侯摘了个干净,还是在简云轩面前,厉害的小书!
敏靖抿着唇不再说话,眸光又冷了几分。
简云轩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在本侯开口询问之前他直直往后倒去。
自然是本侯一个箭步冲过去将他扶回了轿中。
轿外敏靖的声音不高不低:“早朝就要开始了下官先行告退。”
稳健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本侯一颗心终于有了着落,我望着简云轩那张苍白的脸心中五味陈杂。
眼下本侯和他在一处怕是有很多人都看到了,稍后陛下若是问起来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不够用,于是本侯做了个明智的决定。
从轿中探出身子,本侯冲着小书喊了一嗓子:“小书,简尚书因风寒晕倒了急需医治,你快些带简尚书回府医治。”
小书脸上一阵痉挛但随后反应过来勤快应了声“是”带着简云轩走了。
上早朝的路上本侯心里舒了口气,方才我冲着小书喊的时候周遭有不少官员都听到了。如此,即使皇帝姐夫问起来本侯也好有个说辞不是?
早朝上,众臣规规矩矩在下面站着,陛下规规矩矩在上面坐着。有人启奏,有人弹劾,有人喊冤,感情这朝堂是个高级别的衙门!
当然了,决逐者就是简华,允怀两党。
终于挨到退朝,我欣喜甩甩袖子抬腿往外走,龙椅上皇帝姐夫沉声把我叫住:“定国候留步朕有话要说。”
单独把本侯留下准没好事儿,是以本侯面上欢喜道着是脚底下却似踩了年糕动弹不得。
皇帝姐夫面色和蔼没看出什么端倪,他捋了捋小胡子似笑非笑:“定国候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朕讲?”
一国之君问你有什么话要讲通常是发现了什么鼓励你坦白从宽。通常这个时候最好的说辞就是一问三不知免得错招了其他的事。
我朝皇帝姐夫拜了拜:“臣不知陛下所问何事?”
本侯只听到皇帝姐夫轻拨茶盏之声,整个大殿出奇地静。半晌,上头那位终于开口:“也没什么要事,就是想同你话话家常。”
一朝皇帝和我话家常,这谈话委实怪异,本侯歪着张脸笑了笑:“陛下请讲。”
皇帝给一旁的太监总管华成使了个眼色华成立即朝殿外扯着嗓子喊:“赐……座……”
不消片刻一个小太监搬着把椅子跑了进来,本侯朝皇帝道了声“多谢陛下”屁股这才着了地儿。
皇帝姐夫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看得我直哆嗦,不知皇帝姐夫又打算如何坑我。
“若得了空多进宫看看你姐姐,她近来想你想得紧。”
毫无缘由我竟有一种被长辈关怀的感动,就像是自己的老父亲。正欲感激涕零说几句,皇帝又道:“有空也不进宫朕也不知道你在忙些什么?”
我张了张嘴正想解释解释,皇帝放下手中的茶盏定定望着我似要将我盯出几个窟窿:“听说……你最近同简尚书走得有些近,此事可是实情?”
乖乖!感情在这里留了一手!
本侯不动声色搓了搓手心的虚汗脸上堆满了笑:“陛下所听之事其实也不尽然。”
皇帝姐夫挑了挑眉,眼中神色未改:“奥?那定国候倒是与朕解释解释。”
称谓一下子从“你”又变成了“定国候”,我这姐夫疑心病又开始了。
为表忠心本侯从椅子上站起来冲着上座行了一礼:“启禀陛下,昨日去丞相府上是因为桐贞公主差微臣去约简尚书见个面,今日早朝时简尚书因感了风寒忽然晕倒在宫门外微臣让小书将简尚书送回府。微臣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既然皇帝绕了这么大个弯子问那么他肯定对本侯的行踪了如指掌,眼下和盘托出才是上策 。
果然,皇帝沉吟片刻道:“定国候说得有理。不过上朝头一天就告假他这个尚书还真是金贵得很。”后半句皇帝姐夫明显有几分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