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不想好了?”甘松缓缓将自己的妖气顺着那冰凉的手腕引入,试图将瘴毒压制下去,“不想好我也就不给你治了,反反复复的,我也心累。”
“想好。给我治吧,我不再乱跑了。”温子河低声说,似乎很是疲倦,又似乎只是声音轻了一些。
自然是想好的,若是治不好,凭着这半废半残的身体,他如何去与整个妖族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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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被老师抓去帮忙录调查问卷 ,从早到晚 打/黑/工打得生无可恋
只有傍晚一个多小时有空敲了点字出来 、还好昨天多写了两千个字 。你们看 !这一章是不是挺粗长的!(叉会儿腰
现在躲在厕所里偷偷放存稿箱 ,写文真不容易 。给支持正版的小可爱么么哒!
挥挥 ~作者继续打/黑/工去了~
第63章 、幼年 ...
陆夜白睡得迷糊的时候, 听到耳畔有人在说话。
他没仔细去听, 因为这些天发着烧, 耳朵里就总是响起模模糊糊的声音,像是往前午睡的时候外头有人开着割Cao机轰轰轰走过,又像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是耳朵里空荡荡地响着回声。偶尔有几次, 他的意识还算清醒,努力去辨认了一会儿,却发现那不过是耳鸣, 声音吵成一团, 全都是毫无意义的声响。
这种时候,他一般都会静静躺着, 等它慢慢自行消失。
但是这一次,耳畔的声音好像有种越来越清晰的趋势,陆夜白原本有些昏昏沉沉的神思也随着这愈渐明晰的声音醒了过来。
“……不行, 我今日定要去二哥的房里, 我与他打了赌的。”是一个稚嫩的童音,好像还有些熟悉。
“小少主哟!”说话的老人像是恨铁不成钢、又不好直接发作地叹了一口气, 似乎还重重地拍了一把大/腿,来表达他这无奈的心情。
陆夜白睁开了眼睛。
光线有些亮, 耳畔回响着声声蝉鸣,眼角余光能瞥见周围盎然的绿意。这里不是他养伤的房内,他也不是那个只能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绷带人,而是好端端地站在了一处宅院面前。
宅院里的房子由一种泛着红光的木头搭建而成, 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头顶的太阳有些晃眼,他抬手挡了挡,缓步避到了树荫下面。
周遭寂静,只有风吹过的声音,方才说话的老人和小孩都不在这里,是梦?
自从他受伤昏迷之后,好像就没再做过梦了。陆夜白习惯x_ing地抬手掐了自己一把,没有痛觉,还果真是个梦。
只是这梦给人的感觉有些真实,他方才还以为自己又入了一回幻境结界。
那个小男孩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似乎是一声痛呼。两鬓花白的老人站在窗户外边,往里探了探头,声音有些哆嗦:“小少主?”
……小少主?
陆夜白快步走到了窗户边,跟那老人站在一处,往里看了看,没看到人影,忍不住问道:“是谁?”
老人没有说话,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布满皱纹的手往窗子上拍了两下,唤道:“小少主,伤着没有?”
里头那个声音似乎很是气恼:“王八蛋二哥,陷阱换地方了!”
“唉,快出来吧。您何必非要拿到那个拨浪鼓不可?不就是个普通玩意儿,抽空下山去买得了嘛!”老人两手扒着窗户,让人怀疑要不是那窗子太小,他这会儿已经翻进去请人了。
“那怎么能一样?”那个稚嫩的童音气鼓鼓道,“我已经和二哥打了赌的,今日若是从他房里拿到拨浪鼓,他便会允许我自行下山去玩!”
老人将手按在太阳x_u_e上,似乎很是头疼:“您又翻窗进去,上回弄出来的伤还没好,叫家主看到了,指不定心疼成什么样!”
这张亲情牌对那个专心寻宝的小孩子似乎没什么用,里头没传出回答来,过了一会儿,传来了重物连续倒地的砰砰声,随即,有几道蓝色的光从窗户里冲了出来。
陆夜白没留神,迎面就对上了那蓝色的光,先是一惊,随即发现那光似乎对他并没有任何效果,从他的额前穿过,不痛也不痒,甚至连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按理来说,若是梦中,这会儿应该吓醒了才对。
老人仍然在絮絮叨叨地说话,大概是被他吵得不耐烦了,小男孩终于从窗子里探出头来:“嘘,你说这么大声,万一把我二哥招回来了怎么办?”
他头上缠了几圈白纱,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熟练地一翻身坐在了窗台上,丝毫不气馁道:“出来歇一下,等会儿再进去。”
“还要进去?”老人崩溃了。
陆夜白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老人和小孩的对话往他耳中过了一遍,他却连意思也没听明白,满心满眼就只剩下了那个小男孩的模样。小男孩抬起头的那一瞬间,他甚至差点以为时光拉回了十多年前,他在锡京自家门口,见到温子河的那一天。
小男孩的五官和他记忆中的幼年温子河别无二致,只是二人相较,似乎眼前的这个小男孩要更灵动些,从他翻窗到自家哥哥房间里偷东西这一点来看,也更为顽劣。和他记忆中那个有点淡漠,又喜静的邻居小哥哥不大一样。
“子河?”他试探x_ing地叫了一声。
温子河抬起头,却不是往他这个方向看过来,而是转头对着那老人道:“今日我受伤这事,不许告诉二哥!”
这样蛮横又有些霸道的语气,温子河似乎从未有过,在陆夜白的记忆里,那人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副温温和和的x_ing子,只有恼羞成怒的时候会吐出个“滚”字,其余时候很少有如此鲜明的情绪波动。
“和他度过的果然是个假童年啊。”陆夜白有些怅然地叹了一口气,没为别的,单单有些嫉妒。
“您脸上那些口子怎么解释?再说了,您都把他房间折腾成这样了……”老人往窗子里看了一眼,有些愁眉苦脸,大概是觉得不好向二哥交代,“他哪能不知道……”
“是吗?”温子河回头往窗子里看了一眼,似乎也觉得自己折腾得有些过分,“那么我一会儿进去的时候顺便将它们归个位。要是让二哥看出来我进过他的房间,却没拿到拨浪鼓,这脸就丢大了。”
“小少主,您还是先把脸擦一擦吧,都流血了。”老人拿出一块干干净净的软纱,往温子河脸上摁了一把,“磕碰到哪儿了?”
温子河任他洗脸一般地搓了一顿,话音从软纱里传出来,有些闷闷的,似乎带着鼻音:“让柜子压了,不碍事,小伤。”
这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倒是与如今的他有几分相似。
陆夜白忍不住伸出手,往温子河的脸上挨了一挨,却碰了个空——他的手指直接穿过了温子河的脸,眼前的人似乎只是个全息投影,看得见却摸不着。
既然是这样,陆夜白便悠悠闲闲往墙边一靠,打算看看温子河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却忽然感到一阵头晕,似乎天地都在旋转,他脚下一个趔趄,扶墙站定,闭上眼睛,稍微定了定神,再睁开的时候,眼前已经换了一个场景。
天边压着一大片鱼鳞般排列的白云,朗朗晴空下,有两人在向前飞驰,准确地来说,应该是两个妖怪,凡人不会有腾云驾雾的本事。那两个妖怪在空中飞得很快,神色焦急,连话也顾不上说一句。
陆夜白此时并没有与他们一起在空中,却可以清晰地看见他们脸上细微的表情。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在看一场电影,要看什么全由放电影的那个人来决定,他无法将场景重新调回,去看那个满世界撒欢的温子河,也出不了这个逼真的梦境,只能静静地看着。
不,或许这并不是梦境,而是有人故意要给他看的。
出神间,忽地空中飞来一片红光,仔细看去,是由多支缠满红光的羽箭组成的,密密集集地朝二人覆压过来。两人来不及应对,双双从空中跌落,有一人大喊了一声:“应晦!”
陆夜白猛然一个激灵,一瞬间联想到了许多和温子河有关的事情。
温家,应晦,灭族……
他们栽落下去之后再没声响,天边的红光渐渐消失,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天穹,似乎这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这大概就是温家遭遇灭族,派出求救的斥候半路被截杀的一幕了。纵然知道温子河并未死在这时候,陆夜白的心还是像被灌了冷铅一般地沉了下去。他有些慌乱地想,那人现在何处?受伤没有?他还很小,见了那种场景……怕不怕?
他恨不得立即飞回去,但是眼前的场景却不能随他的意识转变,半晌,他见到地上颤颤巍巍地爬起来一个人,是方才在天上飞的斥候之一,羽箭乱流杀死了他的一名同伴,无意中给他剩了一口气。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往同伴的尸体上看了一眼,而后连伤口也顾不上处理,继续往前疾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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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的竹林里,立着一间朱红色的宽敞亭子,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坐在首席,正在与其他人议事。他们依次排列而坐,从打扮和气质来看,似乎都是家主一类的人物。
陆夜白早已习惯这不带间奏的转换,抬脚进屋,找了个没人的木椅,兀自坐下了。
坐在他身边的那位家主开口道:“如今,应晦的势力已经做大,虽然还偏居北方,但南下是迟早的事,我听说,北方几个小族已经遭到了灭族。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杀他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