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疑问暂时被搁下,林遥问起头骨的情况。说到这个件事,邓婕想了想,言道:“现在,我还不能给你什么明确的判断。那个头骨被擦得非常干净,一点检测样本都找不到。不过呢,头骨的确是在含铁量很高的土壤里掩埋很久,至于到底是多久,我需要做检测才能告诉你。”
林遥专注地看着死者的致命伤,继续问道:“能看出头骨多大年纪吗?”
“二十五岁上下。”邓婕说:“身高应该在一百六十六公分前后,我正在做颅骨复原,最快也要后天才会有结果。”
林遥正盘算着如何从失踪人口着手调查头骨的身份,外间,法医室的门又被推开了。重案组组长葛东明走了进来,来至解剖室的玻璃门口往里一瞧,提起手里的袋子,对邓婕摇了摇。
邓婕俩眼一亮,却又无奈地耸耸肩,举起自己手,示意——工作呢。
葛东明在外面喊道:“吃完了再干活,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遥好奇地走了出去,打开门低头一看。好家伙,袋子里装着各类甜食。蛋糕、泡芙、面包圈还有两个炸j-i腿。
邓婕也是被食物勾的食指大动,摘了手套,就离开了解剖室。葛东明将袋子放在她的办公桌上,顺便拿出一罐冰镇啤酒献给法医大人,邓婕的脸上露出很是为难的表情,最后还是忍住了,说:“放里面冰柜里,我干完活再喝。”
葛东明像个合格的店小二把啤酒放下,又拿出一杯热巧克力拿出来。邓婕满意地笑了笑:“有前途。”
林遥看得直翻白眼——自家组长把邓婕当局长那么的拍马屁,肯定没好事。
葛东明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还特意让林遥也坐下。随后,才说:“鉴证组那边出来了几个检测结果,但是情况还是不乐观。指纹、足迹、都能对上号儿,没有发现无名氏。目前能确定的呢,的确是宋海滨在12号培育房放的人头骨。”
说到这里,林遥提出一个问题:“现场的防盗门把手上有死者的血迹吗?我是说房内。”
葛东明闻言愣了愣,“想到什么了?”
林遥想起了司徒,却随口说:“没什么。”
葛东明并没有追问,说:“门锁和把手都没有血迹。指纹检测出来几个,都是花圃园的工作人员,已经核查过了。”
邓婕看了看葛东明,再看看林遥,丢了个泡芙进嘴里,顺手递给他俩一人一个,林遥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吃甜食,葛东明边说话边接过泡芙,一口就吃掉了。
“味道不错啊。“葛东明冲着邓婕笑了笑。
林遥纳闷地说:“组长,你不是很讨厌甜食吗?”
少说句话你能死吗?
葛东明白了林遥一眼,“你来打听什么了?”
“没,就是来看看尸体。”林遥回身指着解剖室,“我刚从死者家里出来,听死者的姐姐说,死者为人和善,待人宽厚。我就想知道,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被人打断了腿。”
葛东明闻言挑挑眉,转而看向邓婕,“被打断的?”
邓婕含着食物,使劲点头。
林遥便说:“邓姐说死者膝盖上的伤大约有十来年,那就应该是死者二十三四岁的时候。”
葛东明咂咂舌,“年轻气盛啊。”言罢,勾起一边的嘴角冷笑了一声,“查,看看这位忠厚老实的人因为什么被打断了腿。”
谁没个年轻气盛的时候?谁没有遇到过不公平的待遇?忠厚老实的人也会遇到麻烦,结仇也好,余恨也罢,终归都是发生过事件的。即便年月已久,保不齐就会留下点什么蛛丝马迹,不查肯定不是这俩人的风格。
林遥的看法跟葛东明一样,这条线是铁定要查。至于怎么查,他心理也有了目标。
想到这里,林遥看了看腕表,没想到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跑去调查闫峰的唐朔还没什么消息,估计要到明天了。
“组长,我先走一步。”林遥急着回家,也同邓婕打过招呼,走向法医室外。
葛东明笑着对林遥的背影说:“小林,明天想着写份出警报告给我啊。”
写报告!这是林遥最头疼,最痛恨的工作,没有之一!
葛东明打中了林遥的七寸,一个劲儿地坏笑。林遥慢慢转回身,没在意逗弄他的葛东明,而是对邓婕说:“邓姐,下次尸检过程中吃东西,记得洗手。”
葛东明的脸色一下就白了,想想刚才邓婕递给自己的泡芙……
呕!快三十的大老爷们捂着嘴,跑去卫生间了。
邓婕笑着点了点林遥,“你就坏吧!”
这叫礼尚往来。
回到家里,林遥才觉得这一天过的很快,好像没做什么事就到了该睡觉的时间。洗了澡,躺在床上,睡意全无。今早看到宋海滨血手的那一幕始终在脑海中浮现,很多疑点接踵而来,明明知道急不得,却无法排解心中的焦躁。案子的调查工作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做。哦对了,还有那个侦探,司徒千……千什么来着?
最后一个字好像变成了魔咒,让林遥瞬间清醒过来,猛地坐起身,一脸的疑惑。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急忙下了床,穿好衣服,离开家门。
赶到百卉花圃园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问过看大门的警卫是否有人来过,警卫纷纷摇头。林遥也顾不上再多问几句,正儿八经地出示了证件,直奔办公大楼去了。
深夜里,办公大楼一片漆黑,就像蹲在大地上的巨人,肃穆而又沉寂。
黑暗中,林遥的脚步很轻,走上二楼到了警戒线外。财务室的防盗门紧闭着,里面似乎安静的很,林遥却肯定,那个司徒千什么的就在里面。
……
因为有院墙的遮挡,月光几乎无法照进办公室。司徒只能在这里安静的等一会,等眼睛适应了黑暗的光线,才开始查看白天没来得及看的地方。
每到这种时候,他会非常认真,或多或少忽略了外面的动静。当林遥忽然推开门,打开室灯的瞬间,他的眼睛下意识眯起起来,狭窄的视线里林遥站在光明中,略有些苍白的脸色,淡漠的神情,俊朗的好像从画里走下来的人。
林遥站在门口轻声叹了气,慢慢走进去:“你两次潜入案发现场,足够我把你当成嫌疑人了。”
闻言,司徒夸张地笑了一声,“你是急着破案找顶缸的,还是单纯的看我不顺眼?”
林遥已经走到位置上,跟司徒千夜之间隔了一张桌子。想了想,说:“应该是后者。”
司徒撇撇嘴,耸耸肩,吊儿郎当地说:“好吧,白天那事是我欠考虑。”
“我尽量不在乎。”
“我该说什么?你真大度吗?”
林遥已经把手铐拿出来,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废话什么的就省了吧,我懒得斗嘴。
第7章 警员、侦探、现场
司徒把双手举起来,看似是乖乖等着被铐的模样,嘴上却说:“你是特意来抓我的,还是来调查线索的。”
“主要还是想看看,我到底会不会为难你。”林遥拿起手铐起身走到司徒身后,将司徒的手扭到后面。
白天,司徒信誓旦旦地说,下次见面你肯定不会为难为。当时,林遥还吸烟,若是十年后再见,或许有这个可能x_ing。结果,没过十个小时就碰了面。
司徒由着他,噗嗤一声乐了:“林警官,在宋海滨家你也看到了,他是个很整洁的人,经常整理办公桌和抽屉。但是现场办公桌的其中一个抽屉里面很乱,你不觉得奇怪吗?”
咔嚓两声,林遥第二次铐住了司徒,并且把他推到了一边。
司徒发现,林遥似乎没有立刻离开的打算,而是戴好手套检查两个抽屉。
白天林遥已经注意到宋海滨的办公桌抽屉有一个很奇怪,现在仔仔细细翻看了一会儿,心中疑惑不已。
抽屉里放着的是凤尾夹、书签、便签、订书器这类杂七杂八的办公用品。林遥一边检查一遍问“从案发到现在,你查到什么了?”
司徒收敛了笑意,定睛看着林遥,反问:“你以为我会找到什么?”
林遥的眉头微微蹙起,回忆了一些看到他的画面,便说:“第一次看到你,你蹲在桌子下面;刚才看到你,你蹲在窗户下面。如果我没估计错,你是在模拟死者的死前行为。”
说完,林遥扭头看了一眼房门,“你是想将某种推测合理化。可惜,你没有第一手线索资料,很难证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换句话说,你认为‘死者自己锁门’这一点无法成立。”
“错!”司徒起步朝着林遥走近,“我知道是你第一个发现死者的,那时候他的一只手拍在玻璃上,所以玻璃上留下了血手印和血痕,可以想象出当时宋海滨已经站不住了,慢慢滑到地面 ,头上方是窗户。但是尸体却移动过。”
司徒转身,目光落在地面上被标记出来的尸体轮廓。标记位置非常明确,尸体的脚在窗户一角的地方,头朝着墙。
“死者从窗户滑落到地上,朝着左侧移动了大约半米的距离。”司徒围着尸体标记走了起来,“关键是,他为什么要移动?那种情况下白痴都知道要静止不动,否则会加速血的流失。OK,就算他慌了神,也该知道自救吧?自救的方向是房门,他为什么不去开门?当时你已经在窗户外,说明他有机会得救,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