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司徒拿着窃听器回来,问道:“发现什么了?”
林遥说:“还不确定。”言罢,他走了卧室。
司徒站在距离尸体稍远的地方,看着林遥的背影都觉得这人八成快疯了。其实,林遥这么恼火他是完全了解的,毕竟想骂人打架的不止林遥一个。这事放在谁身上都会恼火,连续两次被凶手捷足先登,他们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想到这里,司徒咬牙切齿地说了句:“日了狗了!”
林遥嫌弃的眼神瞥过去,说:“你能别再拱火了吗?”
“那你让我捶两拳吧。”
林遥不怒反笑,这笑中没有一点正能量,满满的都是无奈和自嘲。司徒也跟着笑了,八成是觉得他们的心境达到了高度统一吧。
司徒说:“咱俩相互挤兑没什么意义。你说得对,还是想点有用的吧。“
于是问题来了——什么是有用的?
第15章 颈骨、线索、过去
于是问题来了——什么是有用的?
首先,司徒指出:“我们知道影院的玫瑰花礼盒下面有柠檬巴黎水,进而联想到了申路军,但是……”司徒说到这里停下,目光坦然地看着林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那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申路军可能是凶手。”
林遥耸耸肩:“我也一样。但是,我们都想错了。”
这一次,轮到司徒苦笑连连:“对。如果说柠檬味的巴黎水是凶手刻意留在影院的,那么‘刻意’的目的指的是下一个被害人申路军。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宋海滨的死亡现场应该有凶手留下的线索,暗指王鲁。”
林遥没有接着司徒的分析说下去,他看似已经平静了下来,低着头在客厅里缓缓踱步。司徒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只能看着他好像小乌龟散步一样走来走去。忽然,林遥一脚猛踹在沙发上,沉闷的声音打破了他看似冷静的表象。
还是在生气啊,司徒暗想。
林遥承认了自己的疏忽,也承认了自己的不足。这很好不是吗?至少林遥很庆幸自己没有因为死要面子跟司徒一路掰扯下去。错了就是错了,好在他还有机会重头再来。
打定主意后,林遥给谭宁打了电话,叫他和唐朔仔细翻看被调包的抽屉里有没有跟影院相关的东西。
当听说申路军在家里被杀,谭宁和唐朔惊讶不已。
谭宁缓过神来,当即回答:“有!”
谭宁做事非常仔细,被掉包抽屉里有什么东西,他都背下来了。告诉林遥,里面有一张电影票。
一张电影票谁会在意呢?
这会儿,忽略了电影票的众人都在自责。
挂断了电话,谭宁的面色有点y-in沉,对身边的唐朔说:“小唐,带上电影票去申路军家。”
唐朔一脸怒容,可见也是被申路军的死气到不行。或者,他跟谭宁的想法一样,如果他们提早发现申路军没有走,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一起命案的发生?
然而,世界上没有“如果”这种灵丹妙药,让你重来一回。
申路军家中,林遥为了保护现场,和司徒带在客厅。俩人都蹲在地上,面对面眼瞪眼。这会儿,司徒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那股子邪火也烟消云散了,可他看得出,林遥还没有放下。正想开解林遥几句,就听他说:“现在我明白凶手为什么要把抽屉调包了。根本不是拿走东西,而是放进电影票。”
司徒跟着说:“调换抽屉的目的,是混淆我们的视线。”
对,的确是这样。可是,我们谁都没有发现。但是……
林遥摇摇头,一副百思不其解的模样自语着:“为什么每次都是差一点儿呢?三起命案,三次跟凶手擦肩而过。绝对不是巧合。”
“的确。”司徒一屁股坐在地上,看了眼屋外的院落,眼睛半眯起来,“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三次……关键是,凶手是如何掌握我们的行动的?”
林遥也想不通这一点。
“这个问题也不是很难解。关键在于,凶手是掌握了你的行动,还是掌握了我的行动。”司徒渐渐抓住了重点,“咱俩把王鲁的案子再lū 一遍——发现玫瑰花礼盒的时间是23:40,王鲁的死亡时间是00:10,相隔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凶手更为从容地杀人,为什么偏偏要会在我们赶到王鲁家之前,才动手杀了王鲁?”
林遥摇摇头,显然也是想不通这一点。
司徒忽然说:“死的都是当年的乐队成员,很可能下一个就是闫峰。不行,我得回去找闫峰。”
“一起去。”林遥抓住要起身的司徒,不容他拒绝地说。
司徒拍拍林遥的手背,说:“你要留下来说明情况。而且,凶手很可能留下下一个被害人是谁的线索。”
没等林遥开口,外面传来嘈杂声,邓婕和鉴证组的人鱼贯而入。司徒对林遥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匆匆离开。
邓婕看到尸体的时候,非常冷静,问了林遥几个问题之后开始工作。鉴证组的人在申路军家中开始勘察,林遥跟大家交代了一下具体情况。这时候,邓婕说了一句话:“申路军死的够惨的。”
林遥在客厅听见了邓婕的话,猛地打了个激灵。随便交代了几句,就急急忙忙往外跑,一边跑一边给司徒打电话:“司徒,凶手的作案手法变了。”
正在开车的司徒一愣,立刻反问:“为什么?”
“宋海滨在花室放了人头骨,之后被杀;王鲁在永远放了花束和人骨,之后被杀。就是说,他们都为凶手做了一件事,之后才被杀害。但是,申路军为凶手做了什么?”
司徒急忙打转方向盘,把车停在了路边,急道:“妈的,我有点晕,你让我想想。宋海滨和王鲁,我们都是先发现了他们为凶手做的事,之后发现他们是尸体。可是,我们发现申路军时候,他的手里已经有玫瑰花和人骨了。”
“咱俩说的是同一个意思。就是……”
“你等等,等我lū 顺溜了。”司徒打断了林遥的话,“因为玫瑰花和人骨都在申路军的手上,所以你才肯定凶手的套路变了。”
林遥立刻明白了司徒想要表达什么。
宋海滨将玫瑰花和头骨放在花房,被杀地点是自己的办公室;王鲁将玫瑰花和人骨放在影院,被杀地点是自家。换句话说,一起命案中涉及到两个空间。但申路军的案子却不是,玫瑰花、人骨、死者、都在同一个空间里。站在解密者的角度来看,凶手的行为动机发生了变化,而变化本身就会引出很多可调查的线索。
几分钟前还有点拎不清的司徒,渐渐的开心起来。脸上严肃的表情也被意义不明的笑意锁取代。再对林遥说话的口气,都夹杂了几分嘚瑟:“你看哈,宋海滨被杀的第三天,王鲁被杀,紧跟着不到二十四小时,申路军被杀。你不觉得凶手很急吗?好像在赶时间一样。”
林遥说:“未必。”
“你再使劲想想。前两起案件涉及到两个犯罪地点,但是申路军只有一个。凶手的作案手法为什么变了?没时间了,条件不允许了。”
真的是这么简单?对司徒的分析,林遥表示暂时持中立态度。可不管怎么样,闫峰现在非常危险。而接下来会查到什么,端看司徒与闫峰的二次交谈。至少,林遥是这么认为的。
“你去找闫峰,我们在那碰头。”林遥拦下计程车,定了下一步行动。
司徒赶到经纪公司的时候,闫峰正要去吃午饭,看到司徒去而复返还有些诧异,司徒说想起还有些事情没打听清楚,所以才会回来。经纪公司有自己的小餐厅,闫峰找了个很安静的角落谈话。听说申路军就在一小时前被杀,脸色煞白。
司徒也没心情安慰他,直言:“凶手的目的应该是复仇,所以,我要你看看照片,认不认知这个人。”
说着,司徒将根据头骨做好的颅骨复原3D图拿出来,给闫峰看。
闫峰认认真真看了半晌,长长地吐了口气,好像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他说:“如果凶手是为了她复仇,我不会有危险。“
“看来,你知道很多内情。仔细说说吧。”
闫峰用筷子指了指复原图,告诉司徒,这个女孩儿名叫“袁欣”,是当年他们在驻唱酒吧认识的服务生。
闫峰说:“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好像只有十七岁。你可能会觉得奇怪,过了这么多年我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我不瞒你,当年,申路军、宋海滨还有王鲁都追求过袁欣。”
司徒一咧嘴,“年纪差距有点大啊。”
闫峰哼笑了一声,“有钱嘛,多大差距都不是问题。不过呢,袁欣很油滑,既不说同意也没说拒绝,跟三个人都不清不楚的。我知道袁欣是乡下来的,家境非常不好,因为没地方住,老板就让她住在酒吧。后来宋海滨为了讨好她,把自己一套房子借给她了。”
当初,袁欣一门心思想要考艺术学校,苦于家境贫寒没有学费,所以才到外面打工。闫峰是个很现实的人,虽然袁欣很可爱,但是没有面包的爱情,闫峰是不屑一顾的。倒是另外三个人,对袁欣很有意思。
申路军最大、王鲁居中、宋海滨老三。这三个人好像是达成了一种默契,谁都不会妨碍谁,各凭本事追求袁欣。其中数宋海滨最卖力,他将自己的一栋公寓借给袁欣,因此,袁欣与他走得最近。有一段时间,他们经常在那栋公寓里聚会,聊天喝酒、谈谈理想什么的。闫峰那时候正处于拼命拜师求艺的阶段,甚少跟他们在一起玩。后来出了沾染毒品的事,他更加疏远了那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