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一抿,当即就生气了,丑蘑菇~,大扁脸~,没脑子~!
苍歧不明白他怎么就生气了,凑过去搂住他肩膀,化出几粒孢子给他吃,“不是吗?”
“那你以为我和染儿是怎么来的!”
帝君他老人家理所应当道,“自然是云大人孕育的你与染儿,别生气了乖。我先前还以为只有菌类Cao植能抽丝孕子,未料到如今的四界中蜗牛也可,否则绝对不会想不到你有孕了,害得你这般辛苦。”
云吞突然有点无语,直勾勾盯着苍歧,当年他爹爹说有喜时,父亲只当是玩笑。
直到云隙愤怒离去,牧单这才慌了急了,明白他说的有喜是真的有喜了。
云吞倒是没有他爹的暴脾气,对于这种误会,先是生了一顿气,然后又迅速反应过来,这等凡夫俗子怎么能理解这种蜗蜗皆可生宝宝的复杂事。
他暗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先离苍歧远了一些,让他不许靠近,以沙为纸,在上面写写画画,拿捏着夫子的口吻,对苍歧一阵谆谆教导,耐心全面的解释了一番植物发芽结果之理,凡人孕育生子之道,最后这才说道蜗牛的身上。
“蜗牛并非能像Cao籽与菌种芝Cao抽丝生成,而是…是你…”,云吞脸有点红,但想起当初他强迫自己的欢好又有些发白,说,“是你与我鱼水之后,以人的精血与我……”
太羞了,云吞羞的满面红晕,捡起小石子丢苍歧,凶巴巴道,“你听明白没有,我肚子里的宝宝是有你的一半骨血,你不准以为是、是我自己的!”
苍歧本来眼巴巴想去抱他,被制止了,还委屈,一直听到最后,沉默了下来,他静静坐了一会儿,忽然站起来走到海边吹了半晌的海风。
云吞见他这副模样,失落的垂下头,伸手揉揉眼睛,还没说什么,从身后被紧紧抱住了,苍歧将他大力抱在怀里,胸口剧烈起伏,却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这么抱着。
过了会儿,闷闷的声音才从风中传来。
“对不起,我太蠢了,不管你肚子里孩子是怎么来的,我一想到会有和你一样的小蜗牛就觉得很开心,可我没想到你会给我这么大的惊喜,吞儿,你真是我的宝儿,我好开怀。”
他还未蠢到那种地步,连凡人之间的孕育生子是怎么来都不明白,但却完全没想到吞儿是个男孩子竟也能如同凡间的姑娘孕育骨血生下爹娘相似的孩子,这种感觉和他分裂出来的小灵芝完全不同。
能有一个是以两个人相爱,各用了对方骨血长成的孩子,当真是世间极乐开怀的事,就好像这个孩子证明了他爱他至深至切,是谁都替代不了的事实。
苍歧心里懊恼死了,七窍开了六窍,平白死在了一窍不通的上,墨色的眸中像洒了细碎的星辰,耀眼无比。
见他这般高兴,云吞心里的忐忑失落顿时烟消云散,趴在他怀里嗤嗤的笑,笑了好一会儿,揶揄的说,“帝君大人不是要为我生小灵芝的吗~”
他拍拍苍歧紧实的臀,“那~躺~下~来~吧~”
来,给你也睡个宝宝。
苍歧,“……”
咳,纵然他本事再大,怕是也生不出来小蜗牛的崽子的。
老树不仅开了花还结了果,苍歧笑的连眼都没了,他心情一高兴,整个海岛上如春乍来,绿了一片椰子树林。
一只大蜗牛仰头看着仅用几天就长成的椰果,嘴馋的等着果r_ou_熟透落地的刹那。
云吞看见椰子树下的蜗牛,想了想,也化成原形爬了过去。
他当真是胖了,只好把壳中藏的东西都丢给苍歧带着,自己把蜗壳收拾干净,好让自己的肚子有壳护住。
“蜗~爹~爹”云吞n_ai声n_ai气唤一声。
“嗯。”云隙下意识答应,扭过头看见一只和自己极为相像却胖鼓鼓的小蜗牛,触角往天上一甩,梗着软软的小脑袋,“我~不~是~爹~,我~是~云~大~人~”
云吞知道那日他伤透了云隙的心,想起从同苍歧一起后,他伤害的最多的就是他的两位爹爹,云吞心里愧疚,酒窝都瘪了,“爹~爹~,我~错~了~”
云隙不理他,似乎正专心致志的盯着椰子树。
“爹爹的良苦用心我明白的,若不是为了我,爹爹和父亲也不至于落到被天帝追杀,我知晓我错了,对不起爹爹,爹爹别为了我不高兴好不好,若是气坏了身子,吞儿会更难受的。”
云吞说着说着,触角一红,上面两点小黑点胀了眼泪,莫名觉得大了一点,圆滚滚的,像还沾着露水的紫葡萄。
云隙心里发酸。
他从开了灵智到现在,从未让自己受过委屈误解,四界都知晓他脾气大,心眼小,可为了这只小蜗牛,再不高兴也没当着云吞和牧染生过气,再心眼小记仇,也从没真的责怪过云吞。
否则绝对不会为了他心甘情愿从万妖之上落到仙界妖界追着屁股后面厮杀的狼狈局面。
云隙心想他图什么,不就是图个吞儿染儿周全,每天都欢喜吗,为人爹娘才晓得要受这么大的委屈,说出去四界谁信啊。
云吞见大蜗牛不吭声,只是怔怔看着自己,他小心翼翼爬过去,扭吧着触角,两只小眼往脑袋上一对,给他比了个胖鼓鼓的小心心。
云隙看着,不知怎么就忍不住露出个笑意,他给师父给单儿比过小心心,却从来没收到过同是蜗牛给的心心。
眼下这么一瞧,就觉得自己的师父当年说,他化成蜗牛比心心的时候特别俊,如今这么一看,还真是哦。
云吞几乎没用过他爹这一杀手锏,从小都觉得太嗲了,现在这么一比,看见他爹爹的笑意,心想,还真是睥睨天下的大招。
海岛的另一边就没有这么其乐融融了,牧染拎着一只通体黑蓝,生着环状花纹的小蛇走到寒舟身边,“这是什么蛇?我没印象。”
寒舟本着闭目念经,抬眼一看,顿时一惊,唤住牧染同他去寻了云隙和牧单。
天黑了下来,此时人间正值寒冬,这座海岛倒是没那么冷,刮着的海风也是暖暖的。
云吞有孕在身,一到夜里就撑不住了,困得直打哈欠,化成蜗牛趴在一只摘下来的椰子球上恹恹欲睡。
苍歧在他周身落下三道屏障,撕开里衣,抽出一段柔软的布给他盖在壳上权当被子,与其他人在围着明晃晃的篝火交谈。
“这是细蟒,名为潼岚。”苍歧伸手从那只黑蓝环纹的蟒中取出一枚极小的东西,“这种蟒生在海里,这只蛇是哨,身上应该有二三十年的修为,听得懂人话。”
众人低头去看,就见原本惊慌扭动的蟒停止了动作,竖瞳森森盯着他,火焰映着那双细窄的瞳仁,让人无端觉得身上发凉。
云隙对这种蛇只有偶闻,并不熟悉,万象街离海太远,见不了这种东西。
细蟒知道自己被发现,蛇身猛地朝上一甩,迅速爬上牧染的手背,张开大嘴,露出猩红的信子朝他手指咬去。
苍歧动作比他更快,眨眼之间银丝已经将细蟒的七寸缠住,“哨蟒是蛇中的哨兵,负责巡逻潜伏。”
牧染道,“这么说,已经有妖族发现我们的踪迹了。”
苍歧点头,有意向牧染解释道,“这种细蟒同普通的蛇不一样,极富灵x_ing,生于海中,与上古神兽海龙有几分渊源,虽说蛇形 y- ín 虐,但潼岚一族因有龙缘,x_ing格自傲狂负,但对族长和伴侣格外的衷心专情,若他日能将此族善用,可谓是海中的精兵利甲。”
云隙和牧单不约而同看了眼正认真听他说教的牧染,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和惊讶。
苍歧低头看着这条细蟒,冷声说,“告诉蟒婴,若想取本君x_ing命,让他大胆前来,但被本君擒获,必将付出灭族之痛!”
蟒婴正是潼岚细蟒的族长。
说罢,他抬手一挥,将哨蟒丢了出去。
眼前的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火光映的众人面色灼灼。
云隙看着寒舟,将云隙告诉他的关于青瀛和黑格胡枭山林暗淡之事简单转述给了他,“尚且还不知晓青瀛是个什么意思,但我思虑,觉得此事不该瞒你~”
听见那个名字,寒舟被火映红的脸苍白如纸,他苦笑点了点头,合掌念了句佛号,“多谢。”
牧染道,“既然已有妖族发现我们的踪迹,再这么躲下去不是办法,爹爹父亲,不如趁此夜将万象街上能任用的兵力归整,再算上寒舟叔的十八层鬼兵,若是他日正面交锋,我们也好心中有个知己知彼的底。”
众人点头,就着细软沙子排兵布阵,执锐披坚,谋划战事。
他们正专心致志商谈着,没注意到身后椰子球上的云吞迷迷糊糊爬起来,出了结界,找了个无人瞧着的地方——嗯,蜗要嘘嘘了。
海上的夜空星子如细碎的钻铺了满暮。
云吞收拾好腰带挺着小肚皮正打算往回走,刚迈出没几步,脚步就收住了,肚子里的咕哝一声,似乎是里面的蜗蛋翻了个身。
他低头瞅着自己的肚子,单薄的衣衫被微微撑起来一点,能清楚看到肚皮里的动静。
这是个奇妙的感觉,云吞摸着肚子心想要赶紧去给苍歧瞧瞧,他家蜗蛋都会翻身了。
可厉害了。
他正往回走,听到一声海浪哗啦拍打在沙滩上,溅起许多细小的水雾,沾s-hi了云吞的手背,就在这些水雾中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从粼粼海面的黯淡光影中好似深渊爬上来的水鬼,撑起了身子。
有人!
云吞警惕的屏住呼吸,那人是跟随着浪花被送上岸的,他看见那人艰难的撑起上半身,还未完全站起来,又重重摔了下去,发出一声压抑痛苦的喃喃,s-hi漉漉的躺在沙滩上,刚刚撑起的动作算是耗尽了他全身的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