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云霄,我真该恨你,可也真该可怜你。当年的你,也许的确是喜欢七叶的,可是你却用了那样的方式对待他。像个无知的孩子一样,越是喜欢,越要去践踏。他是因你而死的,凤云霄,即使不是你亲手所为,依然是你杀了他。而现在的你,想要追寻过去,想要挽回失去的情感,但这一切都是徒劳,因为七叶,早就已经死了!”
往日戒备森严的天刹盟,已是修罗战场。从正厅至院内,血迹蜿蜒,横七竖八地倒卧着数十具尸体,除了天刹盟的护卫,白衣鬼被杀者同样不在少数,但被杀的白衣鬼,就如同颜烈第一次杀死的那只一般,死后不多时,尸身便生异变,冒出青烟而化为血水,这恐怖的情形,即使是英雄好汉,到此时也难免心中颤抖。
颜烈且战且退,数名侍卫紧随其后,即使“英雄无泪”杀招尽出,加之白衣鬼合围,也难抵狼杀之锋,不多时已经退到门外,眼看再杀数人,便可破了合围之势,冲关而出。
“先生,你还不出手吗?纵虎容易缚虎难,若让这贼寇逃了,主上那里,怎样交待。”一直跟在y-in轻尘身后那白面无须之人出声问道。
原来,方才那不y-in不阳声音的主人,就是此人。y-in轻尘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扇柄一拍,冷哼一声。
“不劳提醒,颜烈之事,无须主上cao心。”
在颜烈杀出院门之际,一直气定神闲的从容之态,如同看戏般看着眼前杀戮场景的y-in轻尘,终于有了动作。冷冷看着战圈中苦战的众人,只见他缓缓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了一物。阳光之下,只见其银芒闪烁,令人难以正视,竟不知是何物。
金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
y-in轻尘腕随心动,未见如何发力,数道银芒已疾s_h_è 而出,直取圈内数人。众人苦战之下,未竟全功,突遭意外之袭,难挡催命死神。眼见护卫倒地而亡,纵是魁首通天之能,到此地步也无力回天,妖刀连斩,逼退围杀,银色光芒却已再度逼命,颜烈连挡数招,终因身陷重围,顾此失彼,y-in轻尘银芒如流星连续迫杀,刀气被破的刹那,银芒直直没入后心,颜烈身体猛一摇晃,已然身中数刀,霎时血华如雨,天地倒转!
“唔!”
颜烈闷哼一声,连退数步,妖刀拄地,勉强支住身体,额上冷汗潸潸落下。纵是英雄一世,终归血r_ou_之躯,难敌受创之重,而身体急剧的麻痹,力量迅速的流失,更印证了那暗镖之上,喂有无名之毒。既伤且毒,此时的颜烈,虽犹屹立不倒,已成强弩之末。
y-in轻尘一击得手,心中十分痛快,仰天大笑。那不y-in不阳的男人也随声附和,笑声刺耳。“先生出手,果然不凡,任这贼寇如何强横,到了主上手里,任他百炼钢,也要化成绕指柔。来人,把他拿下!”
颜烈重创,情知再也无力抵抗,只能束手就擒。他身在黑道多年,怎能不知被生擒的下场,定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好个黑道魁首,心狠手更辣,心念甫转,已然五指并掌,提起最后一口真气,右手一挥,抬掌便往天灵劈下!
y-in轻尘得意之际,惊见如此变故,仓促之间,手中折扇疾飞而出,就在颜烈一掌劈在天灵的刹那,那贯足了劲力的扇柄已至,重重击在了他的腕上,喀嚓一声,颜烈腕骨顿折,与此同时,那未被完全卸去的掌力仍是击伤了他,登时血流满面。眩晕的视线里,天地俱变成了红色,神智越来越模糊,知觉渐渐远去,曾经傲啸北方,纵横江湖,一代黑道魁首的天刹盟主,终于颓然倒下。
“啊!盟主!盟主!”
颜烈倒地,群龙无首,天刹盟余下的侍卫顿失斗志,更无力抵御穷凶极恶的白衣鬼,片刻之间,死的死,伤的伤,侥幸未死者全部束手就擒。任务已经完成,但y-in轻尘却无心庆贺,他快步径直走到颜烈身边,蹲下身体抓起他的手腕,探了一下脉息。
“先生,怎么样了?”
“还有一口气。”y-in轻尘骈指如飞,封住颜烈周身多处大x_u_e,止住了血流的速度,才站起身来,扫视了一下战场。“留几个人,收拾残局,死的埋了,活着的押走。四杰助我,把他抬回去!想死,没那么容易!”
虽然不明白为何y-in轻尘不取颜烈x_ing命,“英雄无泪”四人也并不多问,只是忠实地执行命令。这一场战斗,以颜烈重伤被带走,守护侍卫或战死或被俘而告终,但这一切,并不是整桩事件的结束,恰恰相反,它只是一系列血腥事件的开端,宣示着昔日威镇一方的天刹盟,即将遭受到从未有过的浩劫。
第84章 第 84 章
凤云霄一路走一路低头细思,惆怅,苦涩,纵有千万种思绪,其中最沉重的,却是那自始至终,掩也掩不去的忧愁。
不知不觉间,他已回到了四海一家的门前,凤云霄提衣迈步,跨进了门内。
“嗨,凤大公子!”
突如其来的轻佻招呼,让他吃了一惊,刚一抬头,一张狐狸脸赫然出现在眼前。一对上这张笑得满脸j-ian诈的脸孔,凤云霄顿时瞪大了眼睛。“吴明?”
来人原来就是那从来以他好友自居的所谓至交:“灰狐”吴明。
“你怎么在这里?”
凤云霄话刚出口,就知问得多余。想也知道,这滑头是靠什么吃饭的,找不到自己才是有鬼。果然,话音刚落,就瞧见吴明一脸的鄙夷,仿佛他问了个世上最愚蠢的问题一样。
“来来来,坐下陪我喝茶。好朋友难得来看你,怎么一脸的不高兴,不欢迎吗?”
“没,欢迎之至。”凤云霄苦笑了一下,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吴明有些诧异地瞧着他的表情,突然眼珠一转,仿佛明白了什么,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
“怎么,被人甩了?没关系没关系,兄弟我知道这沧州城里有一家燕子楼,里面的红牌姑娘那叫一个风情万种,色艺双绝,怎样,有阵子没开荤了吧,兄弟陪你去喝个花酒,让美人的柔情来抚慰你受伤的心灵,怎么样?”
他看似哥们义气地猛拍着凤云霄的肩,手底下却小动作不断,被他这样胡闹,凤云霄再没有精力去想感情上的苦恼,一把甩开了那只不老实的爪子,不悦地瞪着他。
“要摸摸你的相好去,再乱捏把你爪子跺了!有事说正经事。还是说你根本没有正经事?”
吴明手一摊,仍旧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开开玩笑而已嘛,怎么那么凶,果然被人甩了吗?”“你才被人甩了!说正经事!”
一见凤云霄怒目瞪着自己,情知若不是碍于修养,他那句话就该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吴明赶紧给他捋毛顺气。“开玩笑而已,别生气嘛,要知道气大伤身,还老得快。我反正就这样了,老得快也无所谓,凤美人那么快就老了,多么可惜。”
眼看凤云霄眼睛又瞪了起来,吴明慌忙又陪笑:“你看看,又生气了,说了开玩笑嘛,怎么几天不见,你咋脾气见长那么多呢?老说正经事,哪有那么多正经事,你不累我还累得慌。这次来沧州不就是玩的吗,我反正也不打算争强斗狠,你也早就盛名在身,不用再去掺和,那些个别人的热闹,不看白不看。”
“盛名……”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来凤云霄就头痛。他是不想掺和,奈何别人偏要他掺和。这几日他人虽然住在贺府,但还是从随从那里知道,四海一家是天天有人上门找他,慕名拜会者不少,上门挑战者也不乏其人。纵然不上擂台,擂台下的争斗也足够人喝一壶。何况一说到挑战,他就没法不想到那个陌生少年莫天云,那样的乌龙事要多来上几次,他也招架不了了。
“凤云霄!”
刚想到这,忽地“嗖”一道冷风窜过,一眨眼,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横在了两人面前的桌上,动作之快,让老江湖的吴明都吓了一大跳,惊诧地一扭头,只见一个黑衣少年,一手叉着桌子,一脚踏在板凳上,正一脸不爽,凶狠狠地瞪着凤云霄。瞧这架势,吴明暗想,分明就是个寻衅的混混,不过这个江湖倒是进步了不少,如今这当混混的,居然都这么有派头?
被人这么瞪着,那当事人却没有抬头,只是一手按住了额角,显见头痛至极的叹了口气。
真是怕鬼有鬼,怎么就又来了!
不用去看,光听那尚未完全摆脱稚气的声音,凤云霄就知道,来者再无别人,就是少年莫天云。想到那天他撞伤了鼻子,狼狈逃走的样子,凤云霄忍不住心中暗想,不知他今天抓了谁来撑腰,才又找上自己。谁知一望之下,并没别人在,那少年除了换身衣服,跟那天没什么两样,仍是孤身一人,仍是气焰汹汹。其心理素质之好,实在令人称奇。
“看什么看!你以为我会找人来帮我打架吗?”莫天云一拍桌子,火冒三丈。“告诉你,我一定要凭自己的力量打败你,没别人的事!”
“……你还不死心吗?想要战胜我,凭这区区几天,能有何用?”
“你管我练几年还是几天!凤云霄,我悟过了,我上次会输,是因为我出剑只顾着快,却忽略了剑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比快的,才让你夺了剑鞘,今天再来!”
吴明压根不管他在说什么,只是上下打量着莫天云,忽然贼兮兮地笑了起来,一把拉过凤云霄,凑到他耳边,不怀好意地道:“这段日子,你改口味了?不错嘛,瞧这水灵灵粉嫩嫩的,真像一只水蜜桃,有眼光!”
“滚!再胡说八道,我宰了你!”
凤云霄火冒三丈,一拳招呼了过去,吴明赶紧一闪,没承想顾得了上顾不了下,不提防凤云霄飞起一脚,板凳立马飞到了墙角,就听“哎哟”一声,狐狸当场结结实实地坐了个屁股墩。
“云霄,你好无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