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脚将冲上来的殿前女护卫一脚踹开,柳笙墨大声冲着寝殿喊道:“林宫主!在下柳笙墨有要事求见!”
寝殿的大门无声打开,里侧走出一位美貌侍婢,对着柳笙墨恭谨一礼,回道:“柳公子,宫主已经歇下了,此刻不见任何人,您请回吧!”
“闻池姐姐,您行个好,帮我再去通报一声,人命关天啊!”柳笙墨心里焦急非常,面上却只得低声下气地说着软话。
低头看了一眼柳笙墨怀中昏迷不醒的江城遥,此时脸白如纸,闻池脸露不忍,叹了口气,转身折回门中,大门又无声地关上了。
之前一直追逐着他们二人的护卫,此时也已跟了上来,纷纷立在他们二人四周,将他们团团包围,均是严守以待。
柳笙墨架着江城遥的肩膀,将江城遥放得站立在地上,低头伸手将裹着江城遥的大氅又拉严实了些,又把江城遥紧紧拥在怀中。感受到江城遥越来越微弱的呼吸,柳笙墨满心的焦急,他感觉到自己的心此时此刻正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揉捏着,痛得他喘不过气来。
大门又一次打开,闻池躬身道:“宫主有请!”
柳笙墨忙将江城遥抱起,快步走了进去。
林芳菲的寝殿,没有世人猜测得那么奢华宏丽,反而简朴得很,连女子们最爱的熏香,她都不愿意使用,反而愿意在屋内养些耐寒秀美的花,让花香点缀着自己的闺房。
柳笙墨在一架绣着红梅怒放的屏风之前,抱着江城遥跪下,向着屏风后轻拢秀发一脸倦意的林芳菲请求道:“林宫主,请您救救他!救救他!”
林芳菲略带着暗沉的声音自屏风后徐徐地传来:“他这是中了什么毒?他不是百毒不侵的么?”
柳笙墨悔不当初,低头回道:“他……他中的不是□□,是……是媚/药……”
林芳菲轻声笑了起来:“你倒真是心急,今天才到手的人,今晚就要吃干净,这倒像是你的作风。”
柳笙墨已经顾不得林芳菲语带嘲笑了,他又求道:“林宫主,求你救救他,只有你才能救得了他!”
“哦?”林芳菲语调上扬,问道:“为何?”
柳笙墨一脸愧色:“因为他中的媚/药,是在下在宫主的药房偷的,这药,只有宫主您才能解……”
“怪不得。”林芳菲低下头,就着床头的红烛烛光,看着自己泛着粉红色光泽的指甲,“我的药师在药丢失后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上报于我了。我也早已猜到是你所为。”
“请宫主救他x_ing命,偷盗之责,在下甘愿领罚!”柳笙墨以头磕地,言辞恳切。
“因着你在我宫中偷盗,我本来不想管他死活。”林芳菲语气一转,笑道:“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我可以给他解药,我甚至可以帮你得到他的心,只要,你肯帮我个忙。”
柳笙墨一怔,能帮他得到江城遥的心,这句在林芳菲口中轻飘飘的话,却如一声巨响砸进了柳笙墨的耳中。半晌,柳笙墨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强自镇定,用仅存的一丝理智问道:“不知宫主有何差遣?”
林芳菲素手一抬,身侧的闻池躬身回应,走出屏风,递给柳笙墨一张宣纸。
柳笙墨展开来,在屏风前薄纱灯笼的照明下,看完了纸上的内容。柳笙墨心中一凛,他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屏风,似要透过屏风,看穿林芳菲的内心一般。
林芳菲也不急,接过贴身侍婢闻珠奉上的银耳红枣莲子羹,用调羹慢慢喝着。
好半天,柳笙墨才张开嘴:“不知,宫主刚才说,能帮我得到他的心,此话可当真?”
林芳菲头也未抬,边喝边答道:“自然。”
“那不知宫主如何帮我达成此事?”柳笙墨问道。
“我虽不是南疆之人,但却自幼习得南疆的巫术,”林芳菲将碗中最后一块银耳挑着吃了,将羊脂白玉碗放在闻珠躬身端着的茶盘之上,才幽幽地回道:“我会一种巫蛊之术,名唤情蛊。只要江城遥身中此蛊,便会全心全意只爱你一人。”
“此话当真?”柳笙墨瞬间直起腰来。
“自是当真!”林芳菲笑道:“我对自己的巫术能力,还是有十足的自信的。”
柳笙墨垂下头,望着躺在他怀里的江城遥,目光透着痴迷,他伸手抚上江城遥棱角分明的俊脸。
这是最好的方法了吧?江城遥此时已经恨极了自己,如果能用这种巫蛊之术,牢牢地拴住江城遥的心,那他柳笙墨此生都再无他求!
那江城遥此时身中的奇毒,这林芳菲是不是也能解呢?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下蛊
“不知宫主可会解他身中的奇毒?”柳笙墨试探着问道。
林芳菲闻言笑道:“你这滑头还真不会做了亏本的买卖!实话告诉你,他中的这毒,我还真就想试试看能否解得了,毕竟,我这辈子,就对毒感兴趣。”
“如此,柳某人感激不尽!”柳笙墨握着那张宣纸的手一扬,宣纸瞬间化作雪片纷飞。
他们二人的协议就此达成。
林芳菲满意的一笑,自枕畔的机关匣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闻池,闻池躬身接过,出得屏风,将小瓷瓶递于柳笙墨。
柳笙墨赶忙倒出瓷瓶中的药丸,喂进江城遥口中,在林芳菲的指导下,以内力引渡,助药力自江城遥腹部运转至全身。
不多时,江城遥一口长气喘起,胸口起伏恢复了规律,已是自鬼门关转了一圈又逃过一劫。
林芳菲笑意不减,道:“今夜让他好生歇着,明日我便为他下蛊,助你早日得偿所愿,你先带他回去吧。”
柳笙墨再次道谢,起身抱起江城遥出了殿门。
闻池闻珠恭敬地侍立在两侧,林芳菲拖着长裙披着薄袄自床榻上走下来,立在床畔西侧的窗前,看着桌案之上修剪精致的梅花盆景,幽幽地道:“确实是到时候了……”
翌日,y-in了许久的天空终于放了晴,太阳暖洋洋地照耀着大地,终年白雪覆盖的积云山此时更加白得刺眼,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别有一番壮阔之美。
坐在桌前,正聚精会神皱着眉,盯着檀木箱子不眨眼的封璟琟,却被江连淮推门而入的声音吓得一颤,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江连淮,又无言地低下头继续观察着箱子。
江连淮立在门口,盯着一动不动的封璟琟半晌,幽幽地道:“你莫不是在拖延时间?”
封璟琟气闷,冷冰冰地道:“我还没忘我的朋友都在你手里!”
江连淮点点头:“谅你也不敢拿他们的命当儿戏!”
“你不用每天一催,”封璟琟头也未抬,接着道:“我在努力寻找机关的切入点,这个机括隐藏的很巧妙,你天天来,打扰到我,我可不负责!”
江连淮脸y-in沉下来,却没有再言语,只是站在门口处,目不转睛地望着封璟琟。
“你不走,是在等我问你问题么?”封璟琟终于抬起头正眼看向江连淮。
“是。”江连淮颔首道:“我很好奇,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没有问题想问我么?”
“有是有,可我不想看见你的这张脸,所以就一直没提起兴趣问。”封璟琟眼中涌出戏虐。
江连淮y-in沉的脸色,被笑意替代,是被气笑的。
“既然你这么想让我问,那我就问问。”封璟琟起身,与江连淮对立而视,问道:“你不是深深爱着朱娉婷么?怎么连她都杀了?你真下得去手!”
江连淮表情一窒,似乎在极力隐忍,良久才张开嘴道:“她不是我杀的,她是自杀的。”
“自杀?怎么会?”封璟琟动容:“她深爱着她的儿子,她并不知道江城遥不是她亲生,一个母亲,怎么会舍得抛下自己的孩子去寻短见?”
“因为,她发现了我的计划,为了让我放过江城遥,她用x_ing命相逼……”江连淮面无表情。
“看来,你最爱的女人与这本武功秘籍,还有你报仇的意念相比,终究是份量轻了些!”封璟琟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江连淮垂眼沉默。
“那云桀山庄上下五千多条人命,难道就单单是为了让江城遥相信你所设的局么?”封璟琟语气不变,仍是带着些似笑非笑。
“是。”江连淮颔首,又道:“也是为了娉婷陪葬。”
封璟琟点点头,道:“这倒是你能做得出来的事。”
“你自认为很了解我?”江连淮蹙起眉头。
“不敢!”封璟琟一撩薄袄的下摆,又坐回凳子上,重新研究起宝箱来,“只不过是,你现在做出什么事情来,我都不会吃惊了。”
“你的意思是,我本x_ing凉薄?”江连淮问道。
“不,”封璟琟勾唇一笑:“你是没有人x_ing!”
江连淮怒极,却终究是什么也没再说,甩袖而去。
朱聘婷,这个自己素未谋面的女人,这个抚养了江城遥二十年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自己竟会是江城遥叫了二十年娘亲的女人的儿子!被江城遥李代桃僵,使得自己成为孤儿,而这一切,都是拜江连淮所赐!自己必须和他好好清算总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