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醋桶一旦发起飙来,那真是酸到没边了,整个梁家大宅都被小俩口搅合的醋味熏天。
他俩这么闹也不是第一次,左右几天就能和好,一众长辈也就由着他俩闹腾。
陈青最气不过的不是梁子俊袖手旁观,而是故意瞒着他这条,夫妻间最为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信任!
梁子俊不信任他,这点才是令陈青最为窝火的地方。
明知道出门在即,却拉不下脸来求和,说到底,陈青仍是心里别扭。他也晓得梁子俊大动肝火的缘由多半是因为吃醋,可都老夫老妻了,为了之前那点桃花债至于这么闹腾吗?连收留两个无家可归的娃娃都这般左拦右挡,未免也太不成熟了点。
对自家人以外的人和事,梁子俊向来漠然以对,这点陈青早就领教过,是以对此也没太多不满。
就像他说的,世间多的是可怜之人,他哪救的过来?可撞到眼前的人,有条件为何不能伸以援手?况且又不是去救柳盈盈,只是代为照顾两个娃娃而已。
第189章 陪嫁
僵持至第五日,梁三爷的耐心终于告罄。
夜夜独守空房早已不耐,猜也猜的到那头倔驴把人藏哪了,梁三爷拐不到人睡觉,就只得另外想辙迂回行事。
隔日偷跑去老宅,三两下砸开门板,瞪着一大一小两个娃子“你俩就是新收的下人?”
俩半大娃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等倪忠防贼般抄起家伙,女娃便上前脆生应道“不知您指的可是陈恩公?”
梁子俊斜瞟她一眼“看你还算懂礼的份上,爷就不计较那小子的鲁莽,还不迎爷进屋?”
倪忠不安的抓紧棍子,见小姐频使眼色,只得先行放下,改将右手插进怀中。
摸着怀里暗藏的匕首,心里暗自发誓,只要这人稍有冒犯,即便拼命也要保护小姐……
一番盘问,梁子俊对这俩娃子还算满意,先不论那傻小子,这女娃倒是聪明伶俐的紧,也甚为知情识趣,守礼懂法。
梁子俊心下有了计较,便嘱人好生学些为奴之道,临走前又对傻小子下令“去跪一个时辰!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以后怎么服侍小姐?”
倪忠不明其意,那女娃倒是反应奇快的跪下应道“谢爷关照,我二人定当惟命是从,尽心服侍小姐”
“服侍倒是其次,我那侄女在乡下野惯了,嫁了人难免冲撞婆家,以后你俩多番提醒些,也免得无端招惹祸事”梁子俊随手丢下一物,便提步离去。
倪忠拾起册子翻了翻,嘀咕道“都是些族亲旁支,给我们看这个何用?”
女娃原本也以为梁子俊丢给他们的是一本家规,接过来随意看过两眼,便卷起来敲着人脑袋教训“笨蛋!这是小姐未来夫家的族谱,理顺了关系才好提点小姐”
倪忠傻笑着摸摸脑袋,能当陪嫁丫头的无一不是贴身侍女,小姐能破格入选,也算是得了主家的青睐。入了夫家只要梁府小姐能得势,他们在仆役中也算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梁子俊暗中解决了一桩麻烦,心气大好的跑去包了一大包桂花糕,乐颠颠的骑马回家给倔驴媳妇顺毛。
当先扑出来的不是媳妇,梁三爷撇撇嘴打发馋猫“一边玩儿去”
“阿爹……”圆圆认得这个纸包,含着指头随着纸包左右转头。
梁子俊见他这出,乐了“想吃不?”
圆圆点着大头,讨好的笑出四颗乳牙。
梁子俊打开纸包,递给儿子两个“去找哥哥玩儿,晚上跟二伯娘睡觉觉知道不?”
圆圆含着桂花糕,又伸出一只小胖手。
“贼小子!成交!”梁子俊咬牙又塞给他一块,见儿子颠颠跑了,这才暗咳一声,托着糕点喊上一嗓子“媳妇,爷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呗!陈青抽着抹布连头都懒得回。
“咳咳……今打糕点铺子路过,赶巧刚蒸好一锅,你趁热吃上两块,也不枉爷大老远奔回来”梁子俊嬉笑讨饶的凑过去,贴着人耳朵嘟囔。
陈青耳垂犯热,缩着脖子狠瞪他一眼,劈手夺过糕点就坐下来大口咀嚼。
“你这牛嚼牡丹呐!也太牲性了”梁子俊惋惜的捏起一块,细嚼慢咽的小口品尝。
陈青瞟他一眼,吃完了一抹嘴,丢下纸包连个谢谢都没说。
梁子俊就捞着一块,瞪眼瞧着吃完不认账的家伙骂道“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啦?”
陈青耳根通红,回手就赏他一抹布“嘴上放干净点!”
“嘿嘿嘿……”梁子俊抬手接下直砸面门的抹布笑问“乐意搭理我了?”
陈青从鼻孔里喷出一声,冷战了几天,气早就顺了,碍于没有台阶这才硬生生憋着。
“得了,娃娃都满地跑了,还跟我叫啥劲?赶紧给爷抱抱,可想死爷了”梁子俊皮厚的凑上去乱摸。
“滚!一包桂花糕就想把我打发了?”陈青上下抵挡,说啥都不肯轻易就范。
“那还怎的?要不爷再卖点力气,补偿你这几日的亏欠?”梁子俊一把揽过腰身,连拖带拽的把人往里屋拖。
“大白天不要脸了?”陈青勾着门框,死命往外挣扎。
“要个屁啊!爷三月三就走,这时候不抓紧还待到明年不成?”梁子俊拼命往里拖,陈青咬牙不松手。这节骨眼,去而复返的圆圆奶声奶气的伸手唤道“糕糕……”
陈青被儿子吓的一松气,立马被梁子俊拖进屋内,房门关上那刻,传来他阿爹粗矿的嗓门“找二伯娘要!不许回来!”
圆圆委屈的扁起嘴巴,炸听见屋里砰砰的肉搏声,吓的一哆嗦,哇的一声哭着跑出去“糕糕……”
邵凤至连哄带拍的才让心肝宝贝停止哭嚎,圆圆抽噎着告状“没……打~”
“啥没?”邵凤至纳闷的擦掉奶娃嘴边的糕点屑,头疼的损道“不理他俩,二娘给你拿糕糕吃哦~”
肉搏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熄了动静,直到第二日晌午,梁子俊才顶着一只黑眼圈乐颠颠跑去蹭饭。
梁柏仓瞪着不成器的东西骂道“见天作妖,还没个娃娃让人省心”
邵凤至惦着煮熟的鸡蛋递给小弟,不无嫌弃的损他“我说啥来着?保准不出五日就得和好”
梁子俊将剥壳的白蛋贴眼睛上,呲牙喊疼“嘶~疼死了”
“活该!”梁子平没心没肺的笑话他,又让媳妇给陈青留出一碗。折腾到这点,估计一准爬不起来做饭。
近半月时间,梁家大宅都在为多多的婚事东跑西颠,一应嫁妆该收的收,该擦的擦,披红贴喜看着别提多惹眼了。
除陪嫁物品外,另有贴身侍女、小厮、厨娘各一人,陈青也正式给俩人改名为金童、玉女,在临出嫁前将人接回来同多多培养感情。
三月三,正赶上春分,梁家最后一个闺女出嫁,一众长辈自是心疼的食不下咽,但碍于这是喜事,大伙面上仍得绷着,尤其在闺女面前必须强颜欢笑。
直至梁多多哭嚎着上了花轿,邵凤至才语含哽咽的倒进夫君怀中“就这么走了……呜呜”
“能养到16岁,也算咱们有福气,快别哭了”梁子平刚晋升为岳丈,心里还没缓过劲,为了凤至却还得强自镇定,安抚哭到断肠的媳妇。
陈青搀人回屋,又将圆圆抱走,这功夫还是让俩人好好静静吧。
看着吧嗒着眼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子,梁子俊好奇的狠瞅了一会儿,问道“这么点也懂得离别之苦?”
陈青翻个白眼,没好气的反驳“懂个屁,一准跟着大人瞎嚎”
“喂,这哭包真是咱儿子?我小时候可没这么能哭”梁子俊蹲下身子狠捏胖儿子脸蛋,若非长的忒像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陈青也郁闷的轻叹口气,难不成是随他?可小时候的事谁知道啊?越看这小子伤心的表情越心疼,干脆恶声恶气的吆喝“闭嘴,良缘!”
爹爹很少叫他良缘,但每次一叫都代表爹爹要生气了,圆圆咔吧着大眼眨掉泪花,勉力绷紧小嘴,委屈的好不可怜。
“嘿嘿嘿……我就说嘛,准是随你!”梁子俊指着嘴角,抓现行一般指认。
“爱随谁遂谁!左右也不是旁人家的”陈青恨铁不成钢的狠剜哭包一记,偏这隐忍的德行随他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