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尼格雅有所好转,俞夏生松了一口气。
“我去烧点热水,瑟布,过来帮我一下。”
考虑到尼格雅醒后需要及时补充水份,俞夏生便卷起袖子打算烧火热水。
“你还真是精神啊……”夜很深了,折腾了一天,瑟布早累坏了。虽说瑟布很不乐意,但总不能放着尼格雅不管,也便摇摇脑袋跟上了俞夏生。可鲁贝坐在屋子里,犹豫了片刻,便跟着瑟布一起帮忙,留下赛伯照看尼格雅。
俞夏生熟练的架好锅生火烧水,刚坐下没几分钟,屋里便传来一声犬吠。
“是赛伯!”瑟布第一个反应过来,便朝屋子冲去。
俞夏生脸一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尼格雅休息的房间,那里恰好有一扇敞开的窗子。想到这,俞夏生朝窗子飞奔而去。
“站住!”
如俞夏生所料,就在房子外头,一个黑影在听到犬吠后仓皇逃跑,却正好撞上闻声赶来的俞夏生。刚想回头,一个黑团子猛扑过来,一下子咬住了黑影的手。
“好疼——!”
黑影惨叫一声,踉踉跄跄的跌倒在地。
俞夏生立刻上前擒住了黑影,“你是什么人!”
黑影是一名男子,约莫四十岁,穿着工人的衣服。面对俞夏生的质问,男子表现出极大的恐慌,紧张的护着自己的头,“对不起,对不起,我还没有偷东西!”
“小偷?!”俞夏生脑袋中闪过一丝疑虑。
“我……我刚刚想进去,你们就回来了……疼!!”
瑟布紧紧咬着男子的手臂,凶狠的目光吓得男子瑟瑟发抖。
“够了,”俞夏生若有所思,突然松开了男子,“瑟布,放开他。”
瑟布古怪的打量俞夏生一眼,迟疑的松开口。一得到解放,男子便狼狈的从地上滚起身,朝俞夏生磕了个头,反复叨念着“谢老爷”的话,格外狼狈难堪的转身想跑,但没跑出两步,便被俞夏生突如其来的一棍子给打晕了过去。
“呼……瑟布,”俞夏生心有余悸的看着倒地的男人,说:“他是不是村子的人?”
“不是。”瑟布万分肯定,“他身上没有苹果的香味。”
“我想也是……”俞夏生皱紧眉头,蹲下身开始翻男人身上的东西。
“会不会是教会?”可鲁贝上前,嗅了嗅倒地的男人,猜测道:“或许是冲着我们兄弟来的……”
“不会吧……”瑟布面露难色,如果它们的身份暴露,怕是连俞夏生也要一同遭殃。教会对待信仰恶魔的异端,可是出了名的残酷。
“不是教会。”
俞夏生从男子身上没有找到任何圣物,如果冲着三头犬而来,不可能不佩戴防身的圣水和银器。反倒是塞了一封古怪的书信,令人在意。
俞夏生打开信封,天色已晚,很难看清信的内容,但独独一个红色的印章让俞夏生脸色大变,直接将信捏作纸团。
“喂,你怎么了?”
瑟布察觉到俞夏生有些不妙,询问。
“没什么。”俞夏生说:“瑟布,能消除这个人的记忆吗?”
“直接杀掉不就好了吗?”瑟布摇摇尾巴。
“做得到吗?”俞夏生不想多言,瑟布眯了眯眼,说:“可以哦。”
俞夏生说:“把他扔到农镇外,不要被人发现了。”
瑟布舒展了一下身体,小小的黑狗“嘭”的一下变成两米长的大狗,虚实不定的身子在黑夜中摇摆不定,宛若黑雾,不易被发现。瑟布叼起男人,嘱咐可鲁贝说:“告诉赛伯,等我回来。”
说完,瑟布高高跃起,带着男人一下子消失在了夜幕中。
俞夏生回到篝火边倒了杯烧好的热水,随手便将书信丢入火中。
第23章
可鲁贝朝火堆探了探脑袋,很好奇,但见俞夏生冷着一张扑克脸,便不敢问。
俞夏生回到屋内,深吸了一口气,脸部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换上了往日温和的表情,走到了卧房。
尼格雅正坐在床上,听到动静,扭过头来,满眼的茫然。
“吵醒你了?”俞夏生坐到床边,手贴上尼格雅的侧脸试探温度。尼格雅安静的任凭俞夏生抚摸,还不自觉的蹭了蹭俞夏生冰凉的手心。
尼格雅的热度已经消退不少,脸色也恢复了往日的白皙,俞夏生松了一口气,说:“刚才有没有被吓到?”
尼格雅说:“那是谁?”
睡眠中的尼格雅感觉到了人类的恶意,才会突然醒来。
“小偷,让瑟布扔出去了。”俞夏生轻描淡写的带过,将水递到尼格雅手中。
尼格雅接过杯子,看着澄澈透明的水,突然皱起了眉头,“蜂蜜呢?”
“你现在要补充水分。”俞夏生回绝了尼格雅的要求。
“还有糖分。”
俞夏生觉得他绝对把尼格雅的胃养刁了,狠下心说:“没有,喝完水早点睡,明早还要出发。”
尼格雅捏紧杯子,坚持半晌,见俞夏生没有回应,只得一口气把水喝完,掀起被子卷成一团,缩到了床角落。
尼格雅不开心,后果很严重。
俞夏生盯着尼格雅的被团许久,最后看了看手里的杯子。
杯子光荣的开裂了。
不能辜负壮烈牺牲的杯子,俞夏生坐到尼格雅床边将被团搂住,轻轻拍了拍,用极尽温和的声音说:“生气了?”
尼格雅:“……”
“出来吧,里头太闷。”俞夏生顺着尼格雅的背安抚。
被团卷得更严实了。
俞夏生无奈妥协:“蜂蜜明早给你泡。”
被团松了松,漏出了半颗脑袋。脑袋转过来,一双明亮水润的棕红色眼睛认真的注视俞夏生。
猎物探头了,俞夏生开始下饵:“明早想吃松饼吗?”
“嗯。”尼格雅把一整个脑袋都伸出了被子。
很好。俞夏生满意的摸了摸尼格雅柔顺的黑发,说:“晚安。”
“晚安。”尼格雅舔舔嘴唇,勉为其难的回答。
得到了一句“晚安”,俞夏生甜滋滋的为尼格雅熄灯关门。回到客厅,便看到可鲁贝和赛伯相互依偎着坐在凳子上。
“老大回来了。”可鲁贝晃晃尾巴,看向门。
俞夏生走出屋子,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能感受到一股怪异的气息缠绕在周围,如同凛冬的寒意渗入骨髓。
“瑟布?”俞夏生仰起头,这下可看清了瑟布的模样。比人更高大的狼犬正冲着他的头张开血盆大口,锐利的牙比剑刃更锋利,仿佛随时都能将眼前人撕成碎片。
俞夏生呼吸一窒,但一反常态,他感觉不到任何恐惧。
半响,只听到“嘭”的一声,大狼犬就在俞夏生眼前变成了玩偶大的小狗崽掉在地上。
瑟布瘫软无力,趴着抱怨:“可恶,没有力气了。”
“老大老大!”可鲁贝屁颠颠的跑出来迎接瑟布,赛伯紧随其后。
俞夏生毫不客气的把瑟布像擦布一样拎了起来,抖了抖,“尼格雅说你们三个分开之后不成气候,看来还真是。”
“可恶可恶!”瑟布胡乱的挥舞爪子。
“别吵,尼格雅睡了。”俞夏生一把捏住了瑟布的嘴。
瑟布瞪着一双眼,表达着内心火热的愤怒。
“别威胁我。”俞夏生将瑟布拎回屋,小心谨慎的将家门阖上,再放开瑟布,“你把人扔到哪里了?”
“河里,顺流而下了。”瑟布臭着一张脸说。
俞夏生松了一口气。
瑟布斜眼:“那个人是冲着你来的?”
“嗯。”俞夏生没否认,索x_ing把实情说了出来:“那人身上带着印有公爵家徽的信,是我大哥的人。”
公爵的家徽,俞夏生绝对忘不掉。
它深入阿萨罗斯的脑海,就像一个魔咒,困住了阿萨罗斯二十年的时光。直到现在俞夏生看到,内心都惶惶不安。
但是,阿萨罗斯逃不开家族的诅咒,不代表俞夏生逃不开。
“要躲起来吗?”瑟布看穿了俞夏生的担忧,“看起来不会那么简单呢。”
“不需要。”
俞夏生想要安静的生活,对权利和领土毫无兴趣。但既然大哥主动找上门了,他也没必要躲闪,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但不是现在。
“今天累了,先睡吧。”俞夏生顺了顺瑟布纷飞杂乱的短毛。
“明天不赶路吗?”瑟布受宠若惊,诧异的反问,很好奇俞夏生究竟哪来的安全感。
“不赶,”俞夏生一笑,“顺流而下能漂很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