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我爹同洛林j_iao 欢,白明玄同司徒宣j_iao 欢,怪不得我在门外,听到了他二人的呻吟声。
“既然如此,那你们慢慢忙,我先离开了。”
我抬起手,摸到了苍牧的衣袖,拉了拉他的胳膊,他便一发不言,推着我,想要离开。
“庆儿除了暴瘦,最近可有其他症状?”白明玄的声线一贯温柔,此时听来,却无比刺耳。
“并无。”我随意回道,说出口,又察觉到回得太快。
“看不见了么?”
我沉默不言,毕竟无从反驳。
“苍牧,推着他过来,叫我为他把脉。”
“苍牧,带我走。”
苍牧便不动了,不推向前,亦不带我走。
又听到了衣衫摩擦的声音,鼻尖闻到一股栗子的甜香,冰凉的手触碰到我的胳膊,我又飞快地躲开了。
“躲什么?”白明玄轻笑出声,似在无奈。
“嫌你脏,在躲你。”我爹亦开了口,从声音的来源处,他许是抱着白明玄,叫他来为我把脉。
“这孩子……”
这一次,我却躲不开了,手臂上多了一层麻意,便避无可避,冰凉的手触碰到我的手腕,过了一会儿,白明玄道:“气急攻心,苍牧,你倒是会照顾人。”
“同他无关,是我想清醒着去死。”
“何必探寻诸多真相,自寻烦恼,徒生愁怨,”白明玄松了我的手,“留在我这里吧,我看旁人亦照顾不好你。”
我嘲讽道:“留下来见你们日夜贪欢?”
“留下来,保住你x_ing命。”他伸出手,摸上了我的脸颊。
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挣脱了那层麻意,抬高了手,“啪”的一声打开了他的手臂。
他沉默着,似是在斟酌言语。
我便呕出了一口腥甜:“不必劳神,如今我倒是觉得,去死亦好,落得一个干净。”
“啪——”
我脸上一热,便是火辣辣地疼,耳畔亦阵阵嗡鸣。
便听见我爹的话语中满含怒意:“你是如何同明玄说话的,还不快些道歉?”
这一切仿佛一场大梦,偏生又不像是一场梦,纵使知晓疑点颇多,亦被惊惧恼怒占据心神,头晕耳鸣,全身俱痛,便任由温热的液体自身体滚出,骤然失去了意识。
我像是躺进了温热的水里。
眼前分明是一片黑,却亮起了一块白,在纯白色间,显现了一个精致的小男孩,待我凑近,才发觉,那男孩竟然就是我,是我小时的模样。
我看着他偷跑出去,去见那一夜的夜灯,看着他拽着白明玄的衣袖,询问着他的名字。
那男孩缠着白明玄,白明玄便教他下棋,又教他读书。无边的药Cao间,穿梭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待忙累了,便抬起了胳膊,擦了擦脸颊上的汗。
又见无边无际的海棠花,开得艳丽,白明玄端坐期间,手执书卷。
孩童亦变成少年。
“明玄,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海棠花?”
“你如何看出的?”
“我猜对了。”
便见明月高悬,少年握着镰刀,一把把割着海棠花。
烛火缥缈,自远处来,白明玄的身影渐渐显露:“你可以叫佣人处置,又为何亲自劳累?”
“我亦不知道为何,清醒的时候,便已经站在这里了。”
“庆儿,我是你爹的炉鼎。”
“我知道。”
“我喜欢的是你爹。”
“我知道。”
“你既已知晓,便不要做糊涂事。”
“你想多了,我不过是敬重你。”
少年初次下山,贴着胸口,藏了一袋栗子。
待到了魔教门口,又犯愁这栗子该如何分,便又拿了个小袋子,装了些许,小袋子的栗子给爹爹,大袋子的栗子给白明玄。
白明玄“分文未动”,俱给了少年的爹爹。
日子便突然烦恼起来,总幼稚地想要证明什么,却屡次受挫,无从证明。
那或许不是爱情,只是刚刚懵懂的好感。
直到魔教出了叛逆,举剑直指白明玄,少年亦不知晓,为何便冲了过去,挡下了那一刀,连累影卫亦受了重伤。
影卫问少年:“你可喜欢那白明玄,你可知他蛇蝎心肠。”
少年坦然答:“不知道喜欢不喜欢,只想对他好,见他笑,心便安。”
见他笑,心便安。
一日,日光正好,白明玄摊开了棋盘,少年越过花丛,走到他身边。
白明玄为少年倒了一杯茶,少年喝了一口,蹙起了眉:“有些苦。”
“是我新配的毒,你可愿为我试药?”
“自然是愿意的。”
“不怕我救不活你?”
“不怕,你是天下最好的医师,又怎会叫我去死。”
少年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带着纯然的信任,他冲着白明玄,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像是叹息,又像是解脱。
“我知晓我于你,是一个烦恼,过些时日,我便同我爹说,出去游历,或许见的人多了,经历的事多了,我便会忘记你,不再纠缠你了。
“白明玄,我是希望你,过得快活的。”
白明玄的表情像是蒙上了一层雾,分辨不清。
他忽然伸出了手,握住了少年的手腕,问出了一句他不该问的话语。
“庆儿,喜欢我么?”
少年没有答,他口中已有答案,眼前却天旋地转,再说不出口。
过往记忆尽数打散湮灭,只留那年夜游初见的残影。
断情水,断情绝爱,出自白明玄的毒药,我倒未曾想过,我竟是那第一个试药人。
眼前又出了无边的碎片,过往经历,尽在眼前,我便看到了苏风溪,又看到了苍牧,看见了许多曾经的故人,眼见我爹一点点教导我,又见他仿佛突然发了疯,叫我同白明玄j_iao 欢。
他言笑晏晏,只道:“庆儿,不是很喜欢他?”
“你的人,我又如何会喜欢。”
我娘在手札上写道,若喜欢一个人,便要让对方快乐,能不能得到,却不重要。
她亦告诉我,爱是最虚无缥缈的事物,趁喜欢的时候,便多做些欢喜事,因为不知晓哪一日,爱意便会消散。
像我忘记了白明玄,爱上了苏风溪。
像我忘记了苏风溪,爱上了苍牧。
像我忘记了苍牧,又重新对白明玄心存欲望。
说到底,这断情水就是个祸害,有了它,纵使有情,亦便无情,平生了诸多纠葛借口。
这或许亦是白明玄唯一不太顶用的药水,时间流逝,药x_ing竟会减退。
第77章
我依旧没有死,也对,有白明玄在,纵然我想死,他亦会救回来。
苍牧说,我那日吐出了很多的血,血中带了很多蛊虫的卵,因祸得福,倒能再撑些时日。我不太相信偶然,只相信是算计,我爹和白明玄倒废了心思,刻意将苍牧调来,又叫我撞见那混乱的场景。
可再撑一些时日,又能如何,不过是平添苦痛。室内生起了不少暖炉,我却依旧冷得发抖,许是体弱的缘故,苍牧便总是脱了衣衫,抱着我睡。
我躺在他的怀里,像抱着一个温暖的暖炉,无论如何,总比一个人要好了些。
白明玄依旧很忙,我爹却抽空来了一次,手中拿着甜甜的炒栗子,掰了一手心,便要硬塞进我手心,我扔了栗子,不想吃,他也不恼怒,又掰了一手心,如此反复几次,我还是没狠下心,便收了栗子仁。
我爹便笑,只捏着我的脸,又过来哈气吹了吹:“不痛不痛,吃了我的栗子,不要和我生气了。”
我还是有点生气,但一想到记忆中,他手把手教我习武,又带我云游江湖,便如何也气不下去了。血浓于水,不过如此。
我数了数日子,缘来自我开始折磨司徒宣,已过了八十日,若在生病前,我自有无边精力,再去折磨他,到如今,我自己也活一天没一天,便像什么都看淡了,也不想透过折磨他,以换取内心的一丝平静。
我记得司徒宣曾在第八十一日,予我一份大礼,我身体不便,便托我爹,也予他一份大礼,结果既已经定好,过程似乎不太重要。
我爹兴冲冲地出了门,说是要同白明玄商议,究竟如何去做,我咽下了一口苦涩的药,竟莫名有了几分期待。
那日傍晚,司徒宣便来向我辞行,我同他没什么可说的,他同我亦没什么可说。或许他曾恨我入骨,但如今,他是不会激怒我,好叫我改了主意,再去折磨他。
我爹站在一旁,提议叫司徒宣再服侍我一夜,我便拉高衣袖,露出瘦骨嶙峋的手来,道:“没这艳福。”
他便不提了。
我缓慢地,喝完了口中的茶,说了我同他最后的一句话:“到了江南,照顾好苏风溪。”
他亦开了口:“我喜欢他,自然会好好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