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玛蒙和路斯利亚站着离人群较远的位置,路斯利亚闲适地削着苹果,只是偶尔抬眼望向远处的人群。
玛蒙盖着毯子,正和范塔兹玛一起吐着泡泡,显然已经睡着了。
飞机而已,又不是没坐过,他自然也会在一些地方花钱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一些,横跨大洋飞行虽然不会有精神力不接的问题,可他没自虐到那种地步。更何况这种高空的景象他也看过,还是自己飞上去的,比现在这种密不透风的情况舒服多了。
路斯利亚扭头望了望熟睡的婴儿,伸出手想要捏捏他的脸颊,他的手靠近玛蒙的时候,范塔兹玛的泡泡猛然炸裂,让他的手顿在了原地。范塔兹玛半睁着眼看了看他,似乎是确定了他没有任何伤害玛蒙的意思,又闭上眼睛继续吐泡泡。
若是有一点恶念,大概那只青蛙就会把玛蒙叫醒吧。路斯利亚收回了手,笑了。那么,他只是玩玩,可没有任何伤害玛蒙的意思啊。
还是个少年的路斯利亚低声笑了几下,难得地升起了一点儿童心,从包里拿出一支笔,冲正盯着他的范塔兹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奇怪的巴利安,总部的人们同时想到,看不眼睛的人妖和看不见眼睛的婴儿,巴利安的那个杜尔是真的有认真对待这次任务的吗?
此刻,玛蒙的梦中。
在梦里,他还是接受诅咒之前的摸样,这才是玛蒙心中承认的自己。
好久没有到自己的梦境里了,总感觉有哪里变了?
玛蒙伸出手去抓住漂浮到眼前的事物,在面前将手摊开,仔细查看。
“泥土?”他的梦里,什么时候多了这种东西?
玛蒙松开了手,原本只有钱币,雾气和黑暗的梦里,现在多出了一些四处漂浮的泥土,偶尔有两粒泥土碰在一起的时候,便有可能合在一起,变成更大的颗粒。
这些异变让玛蒙心里有些不安,但看着周围漂浮的雾气,不知为何便安下心来,转身认真地盯着一个方向。
玛蒙沉睡的原因,就是感觉到有人在尝试着侵入他的梦境,那个精神体虽然还很虚弱,手段也很拙劣,但他能感觉到巨大的潜力和……一种早已经刻印在脑海之中的熟悉,偶尔的一些动作竟然也是玛蒙自己习惯的动作,这让他放弃了攻击那个人的想法,来到梦里,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
说到底,怎么会有幻术师这么傻,不知道梦就是一个幻术师的绝对领域吗?就算是当初的卡洛在进入他的梦之前也要好好做一层防护,像弱小的幻术师侵入强大的幻术师梦境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玛蒙所注视的方向缓缓裂开一个口子,一个男孩从那个缺口中掉了出来,他一身的狼狈,个子不高,看起来就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最让玛蒙关心的是他奇异的发型,一个蓝色的凤梨出现在他的视野中,让他第一时刻想起了当初他还未成为彩虹之子是遇到的那个男人。
“……卡洛……?”他忍不住低声问道,可眼前的孩子虽然与卡洛相似,但有些地方仍存在着不同,卡洛绝对不会拥有此刻孩子眼中还未完全磨灭的拿几分天真和单纯。
“不,不是卡洛。”玛蒙道,虽然看这个孩子的样子,那些情绪马上就要消失,但他并不是卡洛。
孩子一进他的梦里就看向了他,呆呆地看着,良久,像是确认了什么,他一脸的激动和欣喜,眼中流下泪来。这时他听到玛蒙嘴中的名字,眼里透露出一丝迷茫。
“卡洛?”他低声呢喃着那个名字,疑惑地看着玛蒙。
孩子见到他是表露出来的情绪让玛蒙疑惑,但他无心探究,认真地盯着那个孩子,心念一动,便已用幻术让孩子动弹不得。
“说吧,你是谁?”
“为什么?”孩子的低语让玛蒙愣了一瞬。“为什么要对我用幻术?”
玛蒙冷笑。“一个陌生人竟然明白我的意识波动,还靠此找上门来,你说我应不应该警惕?”
孩子猛地瞪大了双眼。“陌生人?是……你……确实不认识现在的我啊,Viper……”
那个熟悉的音节虽然细微,却还是让玛蒙听得清清楚楚,下意识幻化出触手勒住了那个孩子。“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那个名字!?”
孩子倔强的看着他,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幻境,看着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钱币,他想起了什么,身子猛地一抖,嘴巴抿得比谁都紧,看样子是死活不打算说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玛蒙烦躁地收紧了触手,打算仔细问问,却看到孩子的右眼闪过几道红芒,蜿蜒的血迹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你这是……?——!”玛蒙靠着自己长久的经验和对危机的预感飞速在孩子周围做了一个防护罩。而那个孩子痛得大叫起来,从他的右眼处,红色的光中参杂着黑丝,猛然炸裂。
现实中,熟睡的婴儿发出一声轻微的痛哼,范塔兹玛疑惑地眨了眨眼,只能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颊。
路斯利亚叫了玛蒙的名字,没得到什么什么回应,便只是伸出手来重新把因婴儿之前的动作而乱了的毯子重新替他盖好。
梦境中,玛蒙皱着眉头看向眼前的虚无,看向那攻击穿透了他临时制作的防护罩的爆炸余波对他的梦境做出的伤害。梦是幻术师的绝对领域,同时也是一个幻术师绝对不会允许他人窥视的场所。虽然只是一些细小的创口,但是恢复起来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该死的,若是没有彩虹诅咒的削弱,就算是临时制作的东西,他也有信心避免这些伤害!
那个孩子,究竟逃到哪里去了!?
“伤到他了……”意大利地下的某处,一个孩子睁开双眼,他的情绪低落,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右眼,忍受着还未完全褪去的疼痛。
听到他这句低语的是周围的两个孩子,一个黑发,一个黄发,都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移过了视线,表现出和其他的孩子一般的死寂来。
从门外传来一声声男人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进门来,扫了一眼,视线定在了孩子的身上,伸出手来硬将他拽到了一旁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