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蒙“咦”了一声，再仔细观察着眼前少年的神色。
“……之前发生了什么吗？感觉你有很大的不同。”六道骸的脸上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放下了什么的轻松，让玛蒙轻易辨认了出来。“不是身体上的成长，是指其他的方面。”
听到了他的话，六道骸瞳孔收缩了一瞬，坐起身来捂住了右眼，笑容中多了几分自嘲。“ＫＵＦＵＦＵ……有那么容易分辨出来吗……不过是你的的话……”他轻笑一声，心里也清楚，眼前这个人的特殊x_ing让他下意识在对方面前泄露了更多的情绪，而玛蒙又是个对他人情绪极其敏锐的幻术师，自然能辨认地出来。
“只是……确实是一次特殊的经历啊。”他闭上了眼，轻声呢喃着一个名字，嘴角微微翘起，弧度自然。“彭格列……吗……”
玛蒙皱眉，这一句话让记忆中的一些东西呼之欲出，他蹲下身子和这个这个坐在地上的人对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
“为什么会知道……那个雕塑的事情？”
“……”六道骸苦笑一声。“是吗？原来是这个引起你的注意了啊。”
他放下了手，红色的右眼完全展现在玛蒙的眼中，里边那个黑色的数字六也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那你呢？你究竟又是什么人呢？”六道骸收敛了笑容。“Viper……不，玛蒙，我记得这是你现在用的名字。”
“我以为……我应该是很了解你的，结果才发现，你的身上还有太多我所不知道的谜团。”六道骸笑着，这次的笑容却加上了几分虚假。“我以为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斯蒂芬妮之外最明白你身上都发生了那些事的人，可是——”
“为什么，我会在复仇者的口中听到你的名字，还是那种似乎很熟悉的口气呢？”
“玛蒙，你究竟是谁？”
玛蒙沉默着，站起身来。“复仇者？他们一般不会在外人面前说什么闲话，这么说——你现在是他们关押的罪犯喽。”
他带着恶意和嘲讽笑了，压低了声音，心中却在疑惑自己莫名的几分怒火。“看来，就算是几年前找了个替罪羊躲过了当初的追捕，现在也依然成了罪犯啊，六道骸。”
“你现在这种样子，看来是被谁打败了呢。而且……就算不想要承认，你也被那个人拯救了之类的吧。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侵蚀却需要别的人来帮你，从这一点上来说还真是无能啊，作为一个幻术师来说……”
“哦呀……这还真是令人不快的话语。”六道骸眯起了眼，抬头去看玛蒙的星空。“你不是也没有资格来说我的吗？看看，你本来都是深蓝色的群星闪耀的夜空……已经出现了什么光也无法到达的暗黑了呢……”
“梦境反映着一个幻术师真正的心，我的地狱如果是代表着憎恨的话，你这就是绝望吧。”
“姆～你的话也不是多讨人喜欢的存在啊。”自己不想让人看到的东西被摆到台面上来说，玛蒙抿着嘴，身上已隐隐散发出了杀气。“……明明是什么都不懂的人，还真能说啊。六道骸。”
“ＫＵＦＵＦＵ……什么都不懂吗？”六道骸站起身，低头笑了笑。“还是先注意一下你自己的精神状态吧，现在这种情况可算不上是好。”
“玛蒙……”
被对方突然压低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玛蒙抬头去看，才发现对方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笑容。
“那句话我还给你，如果幻术师的意志被什么负面情绪所侵蚀，甚至影响到了自己的思想的话……”他眯着眼，话语中明明是满满的恶意。“那可是——非常无能的事情。”
玛蒙猛地一惊，发现对方已经背对着他，走向了之前所打开的入口。
在回到自己的梦境之前他回头看了他一眼，玛蒙竟幻觉般的感到对方有几分担忧。
梦境里，又只剩下玛蒙一个。
他抬起了头，那些不知从何时出现的黑色一点点侵蚀着他的梦境。
“确实……我也没有资格去说谁……”他自嘲地勾起嘴角笑了笑。“但是……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可轮不到别人来说什么闲话，这一点，他应该也很明白的吧。”他低头去看自己的双手，那双手修长纤细，形状柔软自然，肤色带着几分苍白，指间的粉色让手指显得圆润，光是看着可看不出这是曾经第一幻术师的双手。
“所以……六道骸，明明知道那些话没有作用，你又为什么要说呢？”
他握紧了拳，身边浮现出一个个细小的黑色球体，那些球体极黑，像是要把周围的一切，声音、光芒甚至是生命一起吸走一般，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对现在这种状态的我们来说，明明语言那种东西是没有作用的吧。”
玛蒙冷笑，心里想起之前双方的梦境相连的瞬间所看到的景色。
清澈的天空，静怡的湖水，柔软的Cao丛和阳光，竟让他想起了曾经卡洛的幻境。
不、不对的，他不会是卡洛，那个人已经死了。
而且如果他是卡洛的话，又怎么可能会知道一百年前那个时代的事情。
玛蒙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离开了梦境。
醒来的时候正是正午，玛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向门口。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下，外面的人推开了门，而玛蒙早已开口招呼道：“贝尔。”这些年来，他早就已经能清楚地分辨巴利安每一个守护者的脚步声和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