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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的街区,传来几声微弱的虫鸣,隔着厚厚的土墙,昏暗的仓库里,无力的少年缓缓抬起头。
他慢慢闭上眼睛,脑里走马灯一样闪过许多画面,一点一点,飞快地掠过。
最后定格在一张清秀的面孔上。
“何故啊,你有什么遗憾的事吗?”陆伯言问他。
何故只是摇了摇头。
他也许是想过的。
比如,帮完陆伯言最后一次,他自考回学校。他想读点书,随了那个老人的意思。
他还想过,如果需要的话,他考上了大学能选个法律相关的专业,以后陆伯言如果出了什么事他还能帮一帮。
像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他不知道这些念头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也许是因为那天晚上,也许,是因为有人和他说何故是一个很好的人。也许是很久以前,久到他自己都忘了,但他却忽然从那句话里,看到了自己当初的模样。
他想,如果可以的话,他想问问那个少年,他们是如何相遇的。然后他们互相正式地做个自我介绍。我叫何故,很高兴认识你。然后,再问问,林自溪身上的伤口是哪儿来的,问问他过得好不好。
那些令人可笑的想法充盈在他的脑子里,流进他的血液中,让他觉得心脏忽然热了起来。
血液从他的额角流了下来,时间在死亡之前慢地如此不切实际,他撑着模糊的意识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笑的好看,眉眼弯起来,像万千风光都揉进了一点亮色里。纵使染了血,模样狼狈也是柔和的。
“真可惜啊……”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额头滑落的血液滴进脚下土地里,像雨水在心头浇灌出了新芽。世界上有万紫千红,差点都错过了,好在最后还存了点去看去遗憾的心,没有只带着一句空壳离开这个世界。
其余的……
就让他代自己去看吧。
他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不远处倒数的红色数字。对着陆伯言说。“……看,倒计时了。”
有风吹过雨后s-hi润的地面,
仓库外,惊蛰的春虫发出一点零星的鸣叫。嫩芽从地面悄然抽出,带着一点初春的温柔。
有人在永夜中行走,抬头漆黑无光的天幕。
他们挣扎,跌倒,沉沦,在黑暗中越陷越深。
直到有人出现。
他们在漆黑中握住了彼此的双手。
于是阳光落了下来,他们的伤痕累累中,看到了漫长生命渴望已久的光明。
再过不久,繁盛的春天就要到来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