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主GL+番外 作者:允(六)【完结】(32)

2019-05-15  作者|标签: 情有独钟 复仇虐渣 宫廷侯爵 历史剧

  婉儿将寿桃慢慢放下,轻笑道:“晋阳王也会做这个?”

  武曌含笑点头,内侍们早已将长乐椅挪到靠水处,她便慢慢躺下去,婉儿将鱼饵轻轻甩出去,饵落在身畔不远处,武曌见了就笑:“甩得这样近,钓不到大鱼。”慢慢起身,自婉儿手中接过竿,用力一甩,甩出丈许开外,再将竿交在婉儿手里,婉儿坐在杌子上,她便靠坐在椅上,两腿靠着婉儿,手扶着婉儿的肩,倾身去看水面,须臾水中便有动静,婉儿将竿一提,却只见水面上动了一圈,鱼饵还好好地在钩上,武曌搂着她笑:“太早了些。”教她将竿再甩出去,过得片刻,又有动静,婉儿将眼去看她,她只轻轻摇头,候了一会,见那鱼已吞了饵了,方将婉儿的肩一拍,婉儿猛地提竿,几下拽不上来,急得面上发红,武曌在她身后,教她:“向侧边走,耗那蠢物力气。”

  婉儿便起身向一旁走了几步,依旧扯不上来,又不肯叫人帮忙,僵持片刻,一不留神,鱼竿脱了手、飞坠入水中,婉儿亦一个趔趄,幸而左右早有准备,小奚闪电般扯住婉儿,几个通水x_ing的内侍扑通下水,不但将那上钩之鱼和鱼竿带上来,还多捞了好几条鱼——这些自也是上官承旨的收获,毕竟若无她甩竿之举,这些人又何以下水捞鱼,立下此千秋大功?

  武曌吃了一吓,已猛地自椅上站起,见婉儿好好站稳,又不觉坐了回去,大笑出声,婉儿面上薄红,微嗔道:“陛下笑什么?”

  武曌道:“我笑你方才钓鱼的模样——纸上千言,人以为难,于你却轻而易举,小小鱼儿,人以为易,于你却千难万难。”见婉儿面色不好,却笑得更畅快:“亏得小奚在,否则竟不知是你钓鱼,还是鱼钓你。”

  婉儿淡淡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器不利,何以善其事?”

  她少有这般蛮不讲理的时候,武曌一怔,次后却更大笑起来,一面起身搂了她,大笑道:“是是是,不是你的错,都是这鱼竿的错,下回我们叫尚方监选天下最好的匠人,做了最好的鱼竿来,不用这小儿郎游戏之作。”

  婉儿却偏将头一扭,半是故意地道:“太子殿下和晋阳王一片孝心,岂可因我一句话,便弃之不用?”

  武曌见她眼波流转,竟是比平常大不相同的神态,不觉走近一步,靠在她身上,张了张口,似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出口,手将她脸颊一碰,含笑叫了一句“阿婉”,偏头看小奚道:“不是有奏疏要叫我看么,快拿来——阿婉忙了这么久,我今日一定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完。”

第477章 则天(二十二)

  蝉鸣声声, 衬得夏日格外炎热。好在今夏没有什么大事——纵有,也自有婉儿和太平替她办了——太子已立, 也没人再日夜不休地进奏、劝谏, 借着一切可发挥之事借题发挥。

  她靠坐在长乐椅上, 享受着水边的习习凉风,喝一杯青梅冰茶, 遥遥看着远处忙碌的漕运舟舫,心下无限惬意,将头一转,想要和人说话,身边却并没有小东西的影子。她不大高兴地偏了头,斜着眼看高延福,这老东西不必她问, 忙地笑道:“承旨方才已遣人说了,再一刻就来,嘱咐我们劝着陛下, 少喝些冰的,怕伤肠胃。”

  她偏不听, 喝下一大口冰茶,再望向远方时兴致便不甚高了,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她不自觉地竖起耳朵,听是不是婉儿的消息,来人在廊下立住, 恭敬禀报,却不是婉儿的消息:“相王拜见陛下。”

  她不置可否地哼出一声,问:“他来做什么?”

  来人一怔,将眼去看高延福,高延福早在一旁挥手示意,这不长眼的小内侍却不解其意,愣头愣脑地道:“什么?”

  高延福急得将眼一瞪,她倒觉好笑起来,扬一扬下巴,吩咐道:“让他进来。”片刻后但见旦身着半旧紫袍,含笑进来,这小儿郎自上回之后便再不蓄髭须,又将自己晒得黢黑,容貌上已与他父亲当年相去甚远,但不知为何,她一见到他,却更想到了晟。

  从前她想到晟的时候,心头总是厌恶多于怀念——这儿子曾是她的一切,她的希望和骄傲,后来却成了她的阻碍和罪愆,她逼死了他,却又收养了他的儿子,这孙子算不上十分成器,至少比他父亲差得远了,可她的另一个儿子则更算不上英明,有时一想到这,她便又生出些怀念,怀念起自己一手教养出的晟,那个虽有些软弱和稚嫩,却不失英明的长子。

  她在心中叹息一声,对旦招招手,这小郎乖觉地上前,跪在她的椅旁,将头倚在她的身旁,轻笑着叫“阿娘”,她扯了扯嘴角,迟疑地将手抚上旦的头,半晌方道:“大热天的,怎么出城了?”

  旦道:“想阿娘了,所以来问候一声——天也算不得很热,骑马出来正好。”

  她嗯了一声,不知该再说什么,幸而此刻婉儿已来了,穿了浅紫轻纱,内外三层,身上梅花却还隐约可见,足下蹬着奉天局制的新款木屐,薄底,鞋头上缀了几朵淡青小花,脚趾间却又夹了一条细藤带,起了个怪名叫“夹脚屐”,她嫌这东西穿着不舒服、看着又不雅,一向不大喜欢,但在年轻人中却十分风行——婉儿穿着,倒也挺好看的——身边依旧是捧着奏疏的小奚,木屐敲打曲廊,发出悦耳的“噔噔”声,到了近前,郑重一礼,她坦然受了,见婉儿又向旦行礼,便斜了眼,旦十分知趣地避开,反过来向婉儿行了一礼,口中殷勤,叫“上官娘子”,婉儿谦恭地辞了一遍,候她赐了旦座,方挨着她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旦聊起都中趣事,都是些年轻人的玩意,什么马球会、诗会、花会,什么新衣裳、新首饰、名刀宝马,她倒不嫌弃这些东西,在旁津津有味地听了,偶尔留意婉儿的脸色,看她可有什么喜欢的物件,婉儿于这些却都只是泛泛,唯在提到奉天印刷局新出了一本“小说”时露出些好奇的神色,她瞧见了,刚在心里记着,却见旦已笑道:“我那里恰有一本,娘子若喜欢,我就派人去取。”对她一笑:“儿虽不大管印刷局的事,取书却最方便,阿娘和上官娘子想看什么,只管吩咐,儿现叫他们印都使得。”

  婉儿依旧是细声细气、毕恭毕敬地推辞,她倒是心情大好,颔首道:“也不用大费周章,只要你们有新书,都向宫里进几册便是。”

  旦躬身应是,又道:“儿偶然自胡商那见到神锦衾一件,入水不濡,实为世间奇珍,儿以为此物不合为人臣所有,便自胡商那购来,献予阿娘。”

  她既已觉得旦体贴,此刻便更生出些喜欢,口中略说了一句“毋开争献之风”,到底是将这进献收下,旦辞去后,不久便命人进了一套书来,是先帝时编的《西域物形考记》,书多鬼怪野闻,不足为观,却博了婉儿的喜欢。她见婉儿喜欢,自己便更欢喜,想起旦从前所办之事,皆是妥帖稳当,并无差错,婉儿又正问起备办和亲之人,她便随口道:“让三郎去办罢。”

  婉儿怔了怔,轻轻放下书卷,直直看她:“当真?”

  她略有些不解地看回去:“不好么?”

  婉儿静静看她,半晌方道:“婚姻之事,总是要年长些的人来办才好。何况太子尚未得与闻朝事,却频委三郎要务,恐怕…不妥。”

  她沉默了一会,方道:“你的意思,是让暅儿去办?”她虽然老了,却还未糊涂到底,暅老老实实地在东宫待着做他的逍遥太子,比出来办什么都好。

  婉儿将手搭在她手上:“太子虽立,朝中却还有些担忧,陛下既不想太子担领实任,阖不委邵王?”

  她终于记起自己还有许多孙子,其中一些已长大成人,努力地回想这长孙的才干,却只记得那张从小到大都腼腆羞涩的脸,品出婉儿言外之意,不觉舒展眉头,颔首道:“好。”将婉儿的手一搭,轻笑起来:“有了你,我此后更得高枕无忧了。”

  婉儿将手自她手中收回去,低头一笑,并不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  手残,拷贝了半章就发了,文档还关了忘保存…所以先锁住,现在补全了。

第478章 儿女

  天日胜一日地热起来, 母亲早便挪去了上阳宫, 临水住着,满城亲贵,凡在附近有别院者亦纷纷追随。乐-文-我因有些虚胖, 本比旁人更怕热些,且近来李暅在东宫, 阿欢又一心扑在武氏身上, 不常与我相见,便也住出了城。母亲却不肯让我闲着,勒令我每日还入宫省,主持外间奏事, 择其中紧要者带到上阳宫, 交予她知闻——说是紧要者, 其实只西北一事:吐蕃突厥的军情、边疆的准备、粮Cao调拨、出使情形、和亲准备,而说是主持,其实不过我出个面, 将众臣的意见汇总节略, 带进宫交到婉儿或阿青手上,偶尔在御前议一议, 多数时候是我与婉儿及当值宰相商量定了,向母亲报一遍便是。

  这差事听起来似平淡无奇,其实却已形同宰相之首,因此纵是在这样天气,每日要冒着大太阳来回宫城内外, 有时还要反复折腾许多趟,我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许是见我辛劳,母亲命守礼协助筹备和亲,以柳厚德加礼部尚书,知奉天局如故,作为和亲事的名义副手、实际经办、兼职金主。

  我既忙得团团转,女人社的事便顾不上,偏偏先前答应了清河姑姑母女入社的事,眼下婉儿在上阳宫陪侍母亲,崔明德在突厥,兰生要替我处理往来的文书人情,思来想去,竟只能劳阿欢代为主理社中事,亏得眼下太子已立,她身份不似从前那般敏感,我便寻了一个吉日,将阿欢、清河和我那苦命表妹一道引入社中。社员都或多或少地猜到了和亲之事,对清河母女皆示以极大的热情,阿欢为太子妃,代理的事亦无异议。

  宫中大体如此,外朝却委实有些艰难,艰难也非因有人反对或是有事不决,而是因我这人手实在不足——奉天局开到现在这规模,活生生已是大周第一国企,兼有情报之任,事务繁忙,柳厚德又被扔了和亲这事,忙得连大臣仪态都顾不上,从早到晚,走路如风;崔秀是宰相,自不必说,兼有狄仁杰、王及善两个病着,中枢事务更繁;郑元一资历浅,印刷局又新立,亦无暇□□——我自己还给他扔了一堆“承接广告印刷”“出杂志”“出小说”“改进印刷质量”之类的任务;骆逢春去了边关;女人社中几个亲眷资历太高,调进来便该当省中高位,然而侍郎以上,一时却还无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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