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万兵马是随王府的‘银盔军’……”
银盔军据说乃随王年少之时亲自训练的亲兵,个个骁勇善战忠心耿耿,当年曾跟随随王南征北战北渡冰河立下彪炳战功。
“而且……这次领兵之人传闻是那个狄长清……”
大殿上下诸人又是一阵沉默。
“不错啊。”沐云浮着冷气的笑如碎玉断金的利器划裂这满殿的空寂,有种异样的铿锵干脆的清晰质感。
“亲兵用上,连最得力的大将都派了出来,这便忍不住要开战了,随王殿下?”
“主上,此次乘主上闭关之时派大兵围截,楼主虽身手不凡,但终归手下只有数百来人,猛遭突袭,何况对方剑弩滚石火炮……楼主他们被困山中恐怕凶多吉少……”
众人齐齐拜下:“请主上下令,迎击朝廷,解黑楼之围。”锐利眼眸扫过一殿上下,停留在左排最末端一人身上
“江远。”
沐云这一声,让立于殿下方才还惶惶不安的飞云阁一众高层起了s_ao动。
“主上……”
……
“此次解围攸关黑楼楼主x_ing命,且初次与朝廷交锋与飞云阁士气也有着莫大干连,请主上……慎重!”
沐云眉眼轻扬:“此话怎讲?”
进言之人已紧张得面泛疙瘩,却硬是咬牙接了下去:“主上!江远身份未明,您不是不知,此等要任付与他去,终……终是……”
对着上方那双倏然微眯的眼,这话终是没能说得下去,汗已凝上这进言之人的额头,一旁人等也噤若寒蝉,不敢多语。
“身份未明又如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太多疑终难成大事,况你们当中有谁可去抵挡那狄长清?”沐云冷然扫视殿下。一殿悄然无声。
沐云嘿嘿冷笑两声,凝然再叫:“江远。”
“属下在。”
“命你带飞云阁令兵2万去大燕山解围。”
江远屈膝下去:“主上,此等重任恐江远不能胜任。”
“那你说谁能胜任?”沐云淡淡地问。
“主上亲临。”江远很干脆地回答。
沐云定定看了他片刻才缓缓道:“成功与否,凭你手段,你从未让我失望,希望这次也不会。休要多说,即刻点兵启程。”
“……是,属下得令。”江远无多辩解推辞,迅速出了大殿。
飞云阁拢翠殿内,一妙龄女子手执纱扇轻摇。
“主上!恕相思斗胆一问,为何您不亲自去大燕山解围,黑楼楼主的安危您不是最应担忧的吗?”
沐云合上桌上的各路呈报, “若说飞云阁内除了我还有谁能去这大燕山,那个人非江远莫属。”
“主上真的很信任江公子。”
沐云垂眉,沉然不语,似乎陷入以往思绪中。 执扇女子见此情景便悄然退出。
江远,小三的命就交付你了,沐云良久方抬首,冷然一笑,至于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站在大片山石藤蔓交杂相连的阵形前,面带青铜面具的黑衣男子眉心紧蹙,显然在为这奇怪阵形苦思冥想。这几根藤蔓几块石头看似简单,其中却隐含极大杀机,这一已是随王寝殿前的花园,竟然会布下这么一个奇阵。
随王,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黑衣男子面具下的双眼开始泛出泠泠寒光,越是难见便愈是让他想见他的心迫不及待。哼,这阵虽然奇特,但要拦我恐是差了分毫,黑衣男子对着石蔓阵沉吟良久,一声轻笑闪身入阵。
穿过花园后的廊道,是一片极为幽静之所,但这里却是整个随王府的中心。布局豁大开阔,各处栏廊雕兰画凤,典雅雍容,黑衣人在夜色里摇曳的宫灯下倏然闪进,顷刻来到一块异常雅致的居室外,闪身入内。
黑衣男子脸上哂笑未及收去,瞬间凝在嘴角。
室中有一人静倚靠在敞开的雕花窗棂旁愀然外望。黛色的流泉倾洒一背,素色薄绡微开的一处是比玉更洁的肌肤,那人慢慢侧首回望。
黑衣男子蓦地呼吸一紧,这人虽令人一望之下皆知是男子,但这副容颜却另天下女子折首。其官之秀目之黑,若高山琼雪,其明净可感,其凉也可触,那明明如秋水艳阳下湖山的莹彻纯然,着实脱尽尘寰气不隶人间。
惊这人之姿,沐云失神凝视片刻才悠悠笑道:“我们终于见面了,随王殿下。”
第九章
沐云缓缓笑道:“随王殿下,我们终于见面了。”
窗边人微有片刻怔然,瞬即便以一种澄澈静谧的嗓音发问:“阁下何人?”
“沐云。王爷你应该不会陌生才是。”冷冽的眸眯得细长,语气简短而冷漠。窗边人神色果有微变,却也于瞬息之间,淡漠镇定适时出现在那容姿惊人的脸孔上。“飞云阁主名满天下,本王又如何不知。”他竟笑了。
沐云狂傲嚣张的眼神缓缓变深,朝眼前人凝视片刻后散了凝重之色,隔着几步之遥负手悠然站立,眼神从发梢及脚尖绕着随王竟一处也不放过:“青丝如瀑,眉若玉剑,目若晨星,唇若浅朱,色若牙骨,世人所谓姿容绝代,态若神仙,果然半分不假。”戏弄狎玩之语在最后也带上了几许叹息之音。
随王脸色忤然,自窗边起身,素袖轻甩:“阁主夜闯本王府邸,难道就是为了作这登徒子之举?”
沐云仍旧负手而立,嘴角冷嘲地轻扬。“王爷你大可不必做这种无意的拖延之举,此刻我距你不过十步——”嘲弄之色一厉,语气仍是平静悠然,“这天下没人能在十步之内逃离我的掌控。“这番话于轻言细语中透出一种由不得人违逆怀疑的霸气。随王也似乎明白他所说未假,用玉杵在铜制香炉里拨了拨,叹道:”你是如何破那石藤八荒阵的?“
嘴角凌厉的线条向两边微展:“那八荒阵虽布得精巧玄妙却也难不倒我,“语声毕,忽地,毫无前兆地左掌陡竖,推出一股劲风,只听一声闷哼,随王纤细修长的身躯已然平平菲向墙壁,闷声跌至地板上。见此情景,沐云本自杀气满溢的脸孔上露出几许诧异。他只用了一成功力且掌型坦然而露,并未藏匿,速度也非迅捷,完全算不上偷袭。他竟结实地挨下这掌。
“你竟不会武?”看着那唇角一抹艳色鲜血,沐云沉声而问。地上的随王并未挣扎,用手抚胸,静静躺着,破坏这静谧的是他一声接浊一急而促地轻咳。鲜艳的血丝便随着咳嗽从嘴角溅出。这景象与其说是血腥的凄惨,还不如说是自血腥中生成的一股异样的艳丽。
沐云笑了:“少年若冠便驰骋沙场的随王竟是柔弱之身,全不识武,这说出去恐怕天下瞠目,无人肯信。”
静躺地上的人咳了好几声,传出的声音略微带上无力的沙哑,少了先前澄澈的清亮,添了一抹清脆的高亢。“岂不闻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为将者若法度严明,知人而用,善耍机谋,通晓阵法,自可决胜千里,又何须仅守一人匹夫之勇,当有万夫不敌之智……咳……咳……”由于呼吸太促,随王猛烈咳嗽起来,象牙般澄澈的脸上已泛起血气上涌的潮红,合上那散乱了一地的青丝,媚艳之姿惊人眼眸。
沐云上前,弯腰随手掬起一把发丝,轻揉了几下,便让它缓缓自掌中飘下,缓缓轻洒在那张如血玉般的容颜上。“你的十八青卫呢?此刻竟一个不见。”手掌在那泛红的象牙肌肤上戏狎地来回摩挲,眼中脸上却是嗜血的暴虐。
随王仰面闭目:“即使他们十八人齐上,怕也是徒然,何况我已在你手。”
沐云嘴角轻哂:“你倒爱惜自己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