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湛盯着他唇边的笑盯了半晌,吧唧一声咬断了嘴里含着的狗尾巴Cao。
他大爷的江懿之!竟然笑的那么开心!
不就是娶媳妇吗?老子难道娶不了么?开玩笑!
梁子湛咬牙暗搓搓道,倘若自己稍微露出哪怕半点想娶媳妇的意思,那整个京都的闺阁待嫁少女岂不是都要开心到疯掉了,估计到时候就没江懿之什么事了。
于是梁子湛特意回了一趟山,将自己想要娶媳妇的心愿说给了周肃清听,周肃清拿着剑柄狠狠打了他一顿,边打边说,“小兔崽子牙还没长齐就想娶媳妇,那媳妇是你能娶的吗?你知不知道我们练的什么功?你见过修仙的娶媳妇吗?为师我今天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事后,梁子湛龇牙咧嘴的揉着肿的老高的屁股,心道,当真对不住京都那么多闺阁待嫁少女,他这边忙着修仙,怕是没空娶媳妇了。
……
可不得不承认,瑞王成亲这事对梁子湛打击十分大。
他为这事食不下咽坐立难安夜不能寐。
几日后,他没忍住,偷偷的又去了一趟瑞王府,可刚趴在墙根上,梁子湛顿觉不对,瑞王府没了往日里的熙熙攘攘,反倒一片死气沉沉。
他轻踏步来到那人就寝的屋子门前,大着胆子叩了叩门,门内传来那人略显虚弱的声音,“谁?”
梁子湛清清嗓子,道,“王爷,是我。”
那人一听,顿时卸了力气,“进来。”
梁子湛喜的抿了抿唇,大力推开了门。
可眼角含着的笑意在看到地上那个满身是血的人时,便冻住了。
他三步并做两步来到那人身边,将那人抱了起来,“王爷!”他急的低吼,“我去给你叫郎中,我马上就去给你叫郎中。”越说到后面越语无伦次,他哽咽道,“你等着我,等着我……”
那人却握住他的手,道,“皇兄不想让我活了,这世上便再无我的容身之所。”
梁子湛一愣,“怎么会?圣上他不是刚刚赐你成亲,又为什么……”
那人道,“他赐给我的……是乱臣贼子之女……目的……目的是……”
那人艰难的喘了两口气,“他想让我死后背上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名……他……他……等不及我……成亲……就……就……”
梁子湛反扣住那人冰凉的手,那张勾着笑的唇平时总是不老实的勾引他的视线,让他又爱又恨。
可如今再看去,那唇却苍白到没了血色,他心疼的厉害,忍不住低下头,唇轻轻碰上了那人的唇。
那人瞪大了眼睛,“你……”
梁子湛却尝到了甜头,一把按住了他的头,对他的唇更加凶狠的蹂
.躏了起来。
一吻终了,那人喘着粗气,直勾勾的看向梁子湛,梁子湛亦无所畏惧的看向那人,寻思着要彻底将自己心意抛开给那人看,那人却先开口了。
“本王以为……你喜欢女子。”
梁子湛舔了舔唇上染着的那人的血,凄凉的笑了笑,“我也以为我喜欢女子。”
那人费力的回以一笑。
虚弱的道,“如此……甚好……”
再后来,那人在梁子湛怀里断了气。
江懿之,单字言,现年二十五岁。
因被扣上佞臣的帽子,自是没人为那人下葬。
梁子湛将那人的尸体从乱葬岗里捡了回来,亲手埋了他。
蒙蒙细雨中,他跪地,对着小小的土丘哭的声嘶力竭。
周遭一种田的农夫拿着锄头啧啧叹气,对一旁的老太太说,“老婆子,那小伙子在喊些什么?听着怪让人难受的。”
那老太太道,“他啊,好像在说……来世要跟那人做夫妻……”
梁子湛回山后,大病一场,喝了几副汤药后身体虽然渐渐转好,可就是不肯醒来。
周肃清终日为这事愁眉不展,他翻遍整个肃清山的藏书阁,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法子,一个能让梁子湛再见到江懿之的野法子。
……
梁子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他打断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沈南风,“师父呢?”他问。
沈南风指了指正殿,“正打坐呢。”
梁子湛推开沈南风,跌跌撞撞的往正殿走。
周肃清正襟危坐,道,“可记起来了?”
梁子湛点点头。
周肃清叹了一口气,“别怪为师,为师也是没办法了,才出此下下策的。”
梁子湛抿唇,摇了摇头,“不怪师父,不过……”
“不过什么?”
“我……我醒来后……”梁子湛说到这儿顿了良久,才哽咽道,“我不记得……把那人埋在何处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这并不是最后的结局。
保证HE!发誓!
第82章 (四)惩罚世界
梁子湛提及他时只道‘那人’,却终是闭口不提他的名字。
周肃清了然,只叹了一口气,道,“知道又如何?不过徒增伤心罢了,你死心吧,为师不会告诉你他到底葬在了何处。”
梁子湛闻言,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给周肃清狠狠叩了几个头。
周肃清咬咬牙,站起身去扶他起来,他却执意跪着,周肃清道了一句冤家,便由他去了。
“你可有话对我说?”周肃清问。
梁子湛点点头。
周肃清挥了挥手,“你说,为师听着便是。”
梁子湛语带哽咽,缓缓道,“师父曾对我说过,一切心念所生,一切心念所作,正因如此……”他拍了拍自己的左心口,道,“我这里便难受的很……”
“那年我没了他……”他说罢,又狠狠拍了自己左心口几下,道,“这里就空的发慌,慌到徒儿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梁子湛哭着说完这句话,再抬头时,周肃清已经不忍的别过了头。
梁子湛又道,“他还活着时,这里不是这样的……那时我偷偷翻墙去看他,盯着他唇边挂着的笑便能傻乐上半天,他去茶楼用早茶的时候我便偷偷让店小二将他喝过的茶杯换给我,然后我再给店小二几吊钱让店小二把我的茶杯换给他,我看着他用我的茶杯品茶,我这里就涨的满满的,可他走了以后,我却没了可以偷偷翻墙看他的机会,瞧不见他唇边挂着的笑,每次去茶楼,也再也没换不到他喝过的杯子了,哪怕他以后注定会娶妻生子,儿孙满堂,我都见不到了……我每每想到这些,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还站在这里像没事人一样问您他埋在了哪里……我……我……”
梁子湛泣不成声。
周肃清上前,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帮他擦拭眼泪,笨拙的安慰他。
“徒儿乖……不哭。”
梁子湛轻拂开周肃清的手,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擤了一把鼻涕,又哽咽道,“您说徒儿没出息也好,给您丢脸也罢,徒儿……徒儿真的……没了他……便活不了了……”
梁子湛这话说的支离破碎,声嘶力竭。
话音刚落,他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周肃清赶紧绕到他身后,一下一下的轻抚他的后背。
“你跟为师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让为师告诉你,他究竟被你葬在何处,对吗?”
梁子湛用手撑着冰凉的地面,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答道,“对。”
周肃清盯着梁子湛消瘦到不成样子的脊背,细细考虑了良久。
“罢了,告诉你又如何。”周肃清往梁子湛手里塞了一张纸条,“按照上面写的去找,定能寻到他。”
梁子湛感激的接过,失神的眼底总算见了点微弱的光亮。
周肃清道,“不过为师警告你,仅此一次,下次倘若你再不记得了,为师也无可奈何了,明白了?”
梁子湛点点头,片刻后忽的又想起什么,犹豫了一下才道,“他的墓碑上……我记不清刻了何字……”他握着纸条,垂下眸,小声的说,“我怕到了那里,不知何人是他……”
周肃清叹了一口气,道,“你当时怕陛下将他的坟刨开,不敢直接刻他的名字,便只简单的刻了两个字——吾爱,落款是为师给你起的字,你去了便知道了。”
“如此……那徒儿给师父添麻烦了。”梁子湛面朝周肃清,又重重的叩了三个头,这才缓缓道,“徒儿在这儿谢过师父了。”
周肃清忍不住上前咬牙切齿的拍了拍梁子湛哭花了的脸蛋儿,道,“你何止给我添麻烦了,整个肃清山人人都盼着你能振作起来,你个小兔崽子什么时候活的像个人,什么时候再来跟我道谢,否则为师一概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