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看见张家涵的嘴角微微翘起,他伸出手,搭在我头上,一下一下轻轻地抚摩。
我笑了起来,拉下他的手,用脸颊蹭蹭他的手掌,低声说:“哥哥,快点好起来,教我什么是惊喜好吗?你还可以教我很多东西,作为回报,我也会教你很多东西,我们可以定一个互相学习的时间,每天午睡以后怎么样?”
他脸上微笑的弧度变大,微笑点燃了他的脸,我端详着他的表情,轻声说:“不过我要吃很好吃的小点心,你要答应给我做,还有巧克力,你要给我买。好吗?”
张家涵慢慢闭了闭眼,又睁开,似乎在无声地应承我。
我点点头,心跳得很快,似乎还有一股酸楚感直冲鼻子,我仰起头,学袁牧之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我趴在他膝盖上重新蹭了蹭。
忽然有种奇异的压迫感侵袭过来,我猛然睁开眼睛,坐直身子,迅速环视了四周,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但这种压迫感如此真实,我立即反手攥紧张家涵的手腕,贴到他耳边,压低声线说:“哥哥,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对不对?我知道你能。我现在要你跟往常一样站起来,然后慢慢走出这里,走到人多的地方,躲起来不要动,等我去找你……”
他的目光中露出惊恐和无措,我握紧他的手继续说:“没事的,别怕,一切有我,袁牧之很快就会带人来了,这里的守卫一出事他就会知道,我了解他,他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
我加紧催眠他,严厉地说:“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在我找到你之前别出事,好吗?能做到吗?”
张家涵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慢腾腾地离开我。
第98章
我又躺了一会,等张家涵走远了,然后我起来,慢腾腾地往病房方向挪去。
我的呼吸和缓平稳,心跳不过快,行动的速度契合一个骨伤初愈患者,我一边走一边低着头,数着自己的脚步,这个时候我忽然有点怀念我的光匕首,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它了,也许它遗失在时间隧道里,也许只是查理帮我收起来。
可惜。
四周是不寻常的寂静,并不是我没遇到人,实际上这所私人医院的医生护士病人们仍然照常做他们每天该做的事。我所说的寂静,指的是一种奇特的心理感觉,比如说我感觉不到袁牧之派来保护我们的保镖的气息。往常,我知道他们就在离我不超过二十米的地方,虽然他们通常都严守岗位,轻易不现身。
能将这些人不做痕迹地除掉,同时又不惊动别的人,可见训练有素,作战迅猛,且目标很明显是我,对我如此执着不惜动用大量专业人士来对付,在我的认知中,除了将我关进地下室的那个神秘组织外,没有别的了。
那么,终于是忍不住要现身了么?
我在宽大的病服袖子下握紧了拳头,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今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照在身上感觉很暖和。今天是个适合见面的日子,我想。
就在此时,在我前方,有两名护士推着一个男病人过来,那位病人坐在轮椅上,笑容满面地冲另外一名坐在草地上看书的病人打招呼。
“嗨,劳伦斯先生,今天天气可真好不是吗?”
“是的,亲爱的托马森,今天是个好天气。”
我微微缩了下瞳孔,在他们经过我的瞬间猛然向边上一闪,随手扭开边上一个门钻了进去,外面立即传来异动,门被瞬间踹开,那名男病人手持无声手枪率性扑了进来。
我躲在门侧,操起杂物架上的医用拐杖砸了过去,那个男人始料未及,被我砸了一个踉跄,但我久病初愈,这个力度不足以打败他,所以他迅速回头举枪对准我的脑袋,另一只手挥拳就要击向我。
我冲他微微一笑,柔声说:“你来了。”
那个男人一愣,我盯着他的眼睛催眠道:“把手枪给我,你拿在手上会很危险,来,交给我才是安全的。”
他呆呆地垂下手,另一只手将手枪递过来,我接过后迅速将枪对准他的额头,就在此时,门被另外的人撞开。
两女一男,正是刚刚在外面做戏的护士和病人。
他们见到此情形均愣住,没有轻举妄动。我用枪抵住那个男人的下巴,微笑说:“拜托你们下次装扮的时候注意一下自己走路的姿势。”
“走路的姿势?”一个女人疑惑地皱了眉。
“只有受过正式军事训练的人才会像你们那么走路,碰巧,我对雇佣兵很熟。”我笑着说,“这么说,这次是你们几个来?怎么办好呢?你们已经有一个同伴被我制住了。”
那个女人冷笑了一下,手一挥,随即三人一同举枪,似乎并不把同伴的生命当回事。
“真是冷血啊,”我贴近被我擒住的男人,带笑低语说:“你看看,你的命不值一文,在必要时候你就是被人抛弃的对象,为这样的组织工作既愚蠢又缺乏意义。现在,为了保命,上去杀了他们吧,你不动手,他们就会杀你,看到枪口没有?那可都是朝着你……”
我一句话没说完,他们已经开始射击,我抱头滚地躲到一边,只听那男人嘶吼一声不知从身上什么地方掏出微型炸弹,扑上去拉开引信。我眼见不对,赶紧躲到医用杂物架后,只听砰的一声响过后,四人全部倒地不起。我拿着枪慢腾腾从后面钻出来,用手拂开眼前的烟雾,发现那四个人有两个已经不动,另外一男一女还能低声呻吟,看来这真是做工精良的炸弹,爆破范围控制得精准,杀伤力也很大。
我小心翼翼地从他们身上迈过,脚踝一紧,低头一看,居然被刚刚那个女人抓住。我皱眉拿起枪,二话没说冲她脑门开了一下,她登时毙命。然后我转头看了那个没死的男人一眼,再次拿起手枪,对方睁大眼,目光中流露出惊惧,我举了一会,却无声地放下,冲他讥讽一笑,转身走来。
拧开门,我却不得不站定不动。
因为门口站着好几个人,全是装扮成医护人员的雇佣兵,为首一个男人是个硕壮无比的黑人,他对我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
我回了他一笑,握紧枪,四下看了看那些慢慢围上来的人。
无声无息,但却将我逃跑的几个可能突破口都堵死,他们都是擅长格斗的高手,看得出训练有素,且头脑冷静,目光坚毅不动摇。
比起里面的四个,外面这些显然要更难应付。
“原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黑人用纯正的英语说,一字一句刻板得仿佛电子男声。
“可能不行,”我看着他的眼睛,柔声说,“我不愿意跟你们走,这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