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令(出书版) 作者:偷偷写文(上)【完结】(55)

2019-05-15  作者|标签:偷偷写文 虐恋情深

  李明答:“是我远方姨妈的儿子,就是刑部尚书吴过。是他许我,将来事成让我做司礼监大太监!我,我老糊涂,一时间就答应了……”

  陈则铭有些怔住,随后却古怪地笑了笑,突然板起脸,“满口胡言,给我往死里打!”说着起身欲走。

  木杖起落间,李明忍着剧痛,大喊:“就是这样多了,真没了!!王爷王爷!!饶命啊!”

  陈则铭充耳不闻,快步离去。

  独孤航蹲下身来看这无须老者,似是怜悯:“废帝那一夜遭人暗杀,险些没命。万岁念及血r_ou_亲情决意明查,你却说废帝是要逃脱,这样颠倒黑白、胡乱招供可不是自寻死路吗?”

  李明大惊:“啊,怎么会,可,可吴过明明跟我说……”话还没说完,板子已经狠狠再落下来,李明连声惨叫,“我招我招我重招!别打了别打了!”

  之后的李明,又被审了数次。

  主审每次必定换人,说错了必定重刑,李明实在熬不过了,便满口胡说起来。

  到最后,已经将这刺杀废帝计划说得活灵活现,甚至陈余,他也承认是自己带入宫来的,主谋就是吴过。

  各种细节他在没挨打的时候也都赶紧想圆,生怕被主审听出破绽,又是大刑。这么日以继夜地编,编到最后连自己也几乎信了。

  吴过见到下人惊慌冲进来通报时,并没多少意外。

  他也没有逃走。

  反添了几笔,将桌上那幅字写完了,端详一番,颇觉满意了,才将手中狼毫搁在笔架上。

  此刻,喧嚣声已经到了庭内,抬头见到窗纸上映出外面人来人往的,都是负剑着甲的武士。

  待一切落定,吴过才走过去,打开门。

  正站在院中的少年将军转过头来:“刑部尚书吴过?”

  吴过扫了一眼,屋前屋后已经包围得水泄不通。

  妻子抱着儿子被兵士们阻在庭外,无法入内,她不住颤抖,看起来似乎已经无法继续支持。

  吴过微微颔首。

  吴过刺杀废帝一案被正式交予刑部审理的时候,事态多少有些尴尬。犯人本身便是刑部尚书,审官都是他的下属。萧谨只得派了陈则铭监审,以图公正。

  吴过看着案旁端坐的黑甲将军,忍不住嘲讽地笑了笑。

  主审的是刑部侍郎,也是吴过原本的下属,名唤周子才。

  见到上司皆同僚的吴过身着囚服站在下头,周子才多少有些兔死狐悲的感受,禁不住和颜悦色了些,陈则铭笑起来:“周大人这是在和犯人寒暄聊天么?”

  周子才哪敢做声。

  陈则铭转头,直视吴过:“吴大人,你勾结直殿监太监李明刺杀废帝之事的始末,如今李明已经全盘招供,你还有什么话说?!”

  吴过讶然看着他。

  又是厌恶又是惊疑,神色不定。

  陈则铭对应着这样的目光,居然也毫不改色,道:“将证人带上来!”

  李明被拖上来,浑身早被打得没一块好r_ou_,见了吴过,李明好生憎怒,不住口地骂这不肖小辈。

  吴过听他招供期间,哪怕面露了疑色,却始终一言不发。

  末了,要画押时,他才抬眼看陈则铭,突然道:“我想和魏王单独谈一谈,可以吗?”

  陈则铭早知他必定满腹疑虑,这要求原在他意料之中,微微点头。

  两人进了侧室,屏上门。

  吴过转身看他良久。

  他们曾经是朋友,如今早已经各有立场,他曾憎他保不住一个忠字,如今来看,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这样沉默了片刻,吴过终道:“魏王是什么意思呢?”

  陈则铭答:“刚才李明说得不够明白吗?”

  吴过沉默,斟酌般慢慢道:“那事情便是到此为止了?我的死可以止住继续的追查和流血?”

  陈则铭看着他不答,没什么表情。

  吴过想了想,笑起来:“事已至此,这样的结果何尝不是我所求……似乎也是你所求。但我无不忠之心,却背了不忠之名,世人流传多年后,必然将我与那些不忠不孝之徒相提并论……我怎么能甘心……”

  他微微叹息,陈则铭只是看着他,他在等着他真正的答案。

  吴过抬起眼,他的目光又坚定了下来。

  陈则铭打量着他,意识到自己只怕是胜利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却有些悲凉。

  “我还有个疑问,”吴过盯着陈则铭,郑重道,“你这样保那个人的目的何在?!”

  陈则铭被他含着期望的目光惊了惊,立刻掉开了眼神。

  目的?他微微失神,又看了看吴过。吴过的目光几乎是迫切地盯着他.

  陈则铭突然轻蔑笑起来:“目的?目的当然很简单!……那个人,他怎么能这么痛快便死了?我要他活着看,看天下太平盛世,看四海臣服朝拜,看匈奴尽驱,看百姓安居,这一切都是他想做却不曾做到的……当今圣上才做得到!你听好了,是他弟弟,而不是他!你们全都错了!!他引以为豪的!我一件件都会剥掉!!”

  吴过惊怒:“你!陈则铭!!……枉我以为你痛改前非浪子回头了……”

  陈则铭猛然转头看他,讽道:“我为什么要痛改前非浪子回头?我不过推翻了一个冷酷的君主,拥立了一个仁厚的帝王,那怕错在一时,也功在千秋。”

  吴过吃惊道:“不,不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陈则铭突觉厌倦,再也不愿理会这迂人。急走几步,走到门前,突然停了脚步:“不甘心?你出了这道门,立刻可以翻供!!”说罢,他再不回头,推门而出。

  吴过看他步入光线中的背影,神情焦急中又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恼怒和憎恶,欲言又止。

  吴过最终俯首认罪,供认不讳说自己暗杀废帝是因为当年遭萧定屡次当众羞辱,怀恨久矣。

  他才能原本不算突出,萧定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这么说倒也有人记起当年,萧定确实呵斥过他几次,甚至还曾因故将他贬到岭南一年有余。

  其实这理由也不是很说得通,于是也有人猜测其实这说辞之后还有隐情,更有人觉得只怕是新皇帝自己在y-in谋弑兄,失败了才丢卒保车,种种说法各色繁杂,却不足道了。

  吴过一案因证据确凿,主犯被裁定秋后问斩。李明及陈余等人同刑。

  吴过临刑前,陈则铭带着一副上好棺木来到刑场,亲手敬了他一杯酒。吴过低头抿过:“陈兄,当初我救你一命,如今你还我一刀,其实也公平。”

  陈则铭面无表情道:“冥冥中万事天定。”

  吴过笑道:“九泉之下,我自当为兄祈福。”

  陈则铭静静看他片刻:“……悉听尊便。”

  阳光下,手起刀落,观者惊呼抽气的声音连绵不绝。

  陈则铭似乎真看到当年自己受刑时,吴过手捧圣旨踏进来的样子。

  他闭上了眼。

  夜间,他来到静华宫。

  守在宫外的已经换成独孤航,见他到来,独孤航连忙前来施礼。

  陈则铭微微摆手,他伫立在夜风中良久,遥遥看着萧定所在的屋子。直到见到那窗上偶然映出的黑影,才觉得了一些心安。

  

  第五章

  

  吴过的死非但了结了一段疑案,也让众臣见识了当今魏王无情手段。

  吴过是他当年旧友,宫变后断了往来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两人前段时间也在朝议上有些冲突,只怕这与吴过的死也不无关系。众人纷纷揣测,倒是右相杜进澹不置可否,不曾表态。

  而箫谨心喜陈则铭断案迅速,有心将刑部也归了他管,与右相私下商议时,杜进澹大惊,力谏之下,箫谨方打消了这个主意。

  近期,箫谨自觉骑s_h_è 大有进展,对战事难免更加感兴趣,立志想做个马上皇帝。陈则铭教授时笑道:“万岁若成了战无不胜的能将,朝中武将可怎么办呢?”

  箫谨充满憧憬:“朕真想跟着魏王去沙场,去看看那金戈铁马,大漠孤烟的日子。”

  陈则铭摇头道:“术业有专攻,各人有专长,想当初……”他突然住了口,他本想举萧定亲征被围的例子,可话到口边,突然又觉得此言不吉利不该说。

  箫谨哪里知道他心中所想,扯着他手中弓箭道:“来来,魏王来跟朕比一比,看谁先s_h_è 到……”他看看左右,指着一名宦官道,“s_h_è 那小子的帽子!”

  那内侍惊得立刻跪下来了,苦着脸求饶,魏王倒罢了,万岁那箭能不能准,谁也说不得啊。

  陈则铭莞尔一笑,万岁不过是想想罢了,自己何必多嘴说那样多。

  箫谨搭弓便要s_h_è ,仔细瞄准了半晌。那内侍看着那雪亮箭头指着自己,却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渐渐地抖得跟筛糠似的。

  箫谨急道:“哎哎,你别动啊!动来动去怎么s_h_è ?!”内侍听到这话,表情更加僵硬,脸色青中带白,眼看立刻便要栽倒了。

  陈则铭伸手挡住箫谨,示意箫谨稍等。接着从自己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拿在手中微微停顿了片刻,这才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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