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素西:“什么???”
言禾:“你、嗯,没听错,再过会儿,我走路就晕了。”
尤素西:“……你也是,可以的。”
尤素西:“给我个地址。”
言禾:“微信定位可以么?”
尤素西:“来~宝贝儿~”
尤素西挂了言禾的,转手给戚泠打电话:“给你说个事儿啊,别炸。”
戚泠:“那要看你说什么。”
尤素西:“言禾和吴衣行吃饭呢,估计给吴衣行灌醉了,你去门口等着吧。”
戚泠:“……”
尤素西:“人呢?没声了……”
戚泠:“我在冷静。”
尤素西:“你要答应我不惹事我就把定位发你。”
戚泠:“没事,发我吧,在言禾面前我不打女人。”
尤素西瞬间想到了自己扑了言禾许多次,赖着言禾的场景。
尤素西:“呵呵。”
发过去了,尤素西电话里有点不安,嘱咐:“有话好好说啊。”
戚泠声音冷冷:“不想说话。”
尤素西扶额并挂断了电话。
让当事人解决去吧,她不想瞎掺和。
戚泠摸了根烟出来,走到阳台点燃,烟灰在夜风里飘散。
他叹气,狠狠又吸了口。
言禾再回到包厢,低头先喝了杯酒,双手捂脸,颊面灼热,喉管也是烫的,酒量退了实在太多,平时连啤酒都不沾。
言禾脑子里很乱,一幕一幕像是放电影一样剪辑,总是停在那难忘的一两帧上。
有许多人,无关紧要的,至关重要的。
他感觉很不舒服。
吴衣行见言禾久久不抬头,而她还清醒着,不由有几分担忧。
试探道:“你、你怎么了?”
言禾放下手抬头,眼角都是红的,眼球上蔓延细微的血丝,整个脸都像是被染了一层胭脂。
言禾眉眼轻蹙,扬眉有些困难用力眨了眨眼。
呼出的气都是热的。
言禾直直看着吴衣行,看得她有几分发怵。
吴衣行抿唇,正要说什么,言禾抢先开了口。
“对不起,衣行,对不起。”
吴衣行被这句话镇住了。
言禾脸上澄澈坦率,任由她看透。
吴衣行心渐渐凉透几分。
言禾自嘲:“我向来不喜欢说对不起,是十多岁被戚泠惯出来的坏毛病,这么多年也没改掉。有时候明知自己不对,也不愿意低这个头。”
吴衣行垂目,声音发颤:“行了。”
言禾笑,咧嘴满口白牙,是个毫无保留的姿态,吴衣行突兀生了几分惧怕。
言禾道:“我在美国,一直想忘了戚泠,想重新开始。我知道我没有那么喜欢你,但是你确实是我喜欢的那种女孩子,我……很想试一试,但是……
“对不起,让你空等了那么多年。”
吴衣行上唇咬下唇,有点发抖,强忍着,问:“戚泠到底有哪里好?是我在美国遇见你的,是我带着你去看外面的世界,是我……
“是我,我陪着你一点一点走过来的。”
言禾眉目温和:“是你。”
吴衣行泪下:“那你为什么不要我?”
言禾伸手,抚过她脸颊的泪珠,吴衣行紧紧闭着眼睛,强忍着汹涌的泪和不甘,睫毛濡s-hi,唇抿起。
言禾坦然:“我不知道,我也想过,包括和戚泠现在的重新开始,我也游移。这么多年过去了,改变沉淀在生活里每一个细小的微末,就算是相似,终究是不同。
“但是我想要接近他,想要重新开始。
“我无法左右这些……这些……”
尾音拖长,半天找不到下一句合适恰当的说辞表达。
吴衣行睁眼:“就像是我无法停止想你一样。”
“哪怕我每次都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路。”
言禾艰涩道:“是啊,哪怕我每次都告诉自己,忘记,这是最好的路。”
话落,两个人俱是静默。
吴衣行咬唇,终究是哭了出来。
言禾闭眼重复:“对不起。”
然而他也知道,这句对不起,是他欠她的。
在一起三年,他们几乎没有亲吻,没有身体过多的接触,他屡次想放弃,但是吴衣行的乐天也感染了他,让他相信,生活是可以好起来的。
让他相信,就算离了戚泠,他也能慢慢治好病。
他确实也,都做到了。
除了爱上这个女人。
他的心,固执的停在原地。
好一阵,吴衣行擦干净泪,理了理头发。
情绪沉静下来后,问言禾:“要我打电话给戚泠,让他来接你吗?”
言禾摇头,吴衣行:“那我先回去了,你醒醒酒再走吧。”
言禾点头。
吴衣行去前台结账,服务员告诉她言禾买过单了。
吴衣行拿着卡的手尴尬的伸在半空,收回来的时候,心里开始讨厌这种该死的温柔。
这种再也不会有的温柔。
吴衣行走出门去,一个身影靠在门边上抽烟,吴衣行看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戚泠。
戚泠回头看到她,神色平静,吴衣行忽然很想知道那是不是装出来的。
戚泠:“话说完了?”
吴衣行:“差不多。”
戚泠点头,接着问:“人呢,醉了?”
吴衣行:“包间里,醉了。”
戚泠将手上的烟扔脚下,碾了,看吴衣行一眼:“你走吧,需要我给你叫个车么?”
吴衣行:“我还以为你会很生气。”
戚泠笑,不带什么感情:“你哪里看出来我很高兴的?”
吴衣行打量他一番:“至少你很冷静。”
戚泠:“不然呢,总不至于一哭二闹三上吊罢。”
吴衣行笑了:“说的不错。”
吴衣行走近几步:“你这是火都要发在言禾身上了?”
戚泠心里毛躁,硬生生压着:“怎么样就和你无关了。”
吴衣行也有几分醉了,借着那点微醺,笑越发扩大,话音带点儿甜:“你应该不知道吧,言禾二十三岁的时候,也就该是你上大学的时候,是想要回国的。”
戚泠心里愈加烦躁,面上不显:“说这些有的没的。”
吴衣行依然笑:“可不算是有的没的,他想,他也行动了,只是后来因为身体原因,没走出去多远。”
随着吴衣行的话,戚泠的心一颤一颤收缩。
缄默不言,戚泠又点了只烟。
吴衣行凑近:“路西说他写了封信给你的家人,里面附上了治疗中心的详细地址,我猜,你不知道吧?”
戚泠猛然抬眼,目光死死攫住吴衣行。
吴衣行任由他打量,脸上带着怡然自得的笑,显见是在欣赏他的错乱。
戚泠深吸口气:“为什么我要信……”
那天,戚淑抱着言禾,哭着说:“对不起。”
戚泠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头。舔了舔唇。
吴衣行:“你家里人肯定知道,不如你回去问问。”
戚泠咬牙:“你到底想说什么?”
吴衣行:“我想知道究竟起因是什么,路西和言禾都没告诉我,既然你还不知道他在美国的事情,不如,你想对我说了,我们换换自己所知的情节。”
说完,吴衣行就要走,刚踏出一步,被戚泠拽住手臂,一把大力拉回了原处。
戚泠额上青筋凸起:“你话说清楚。”
吴衣行:“已经够清楚了。”
戚泠蹙眉,压着一腔子火气,声调还是略略抬高:“你不要y-in阳怪气的拿话吊着我,言禾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衣行被他拽的也是不满,猛然抬手一推他,竟是把戚泠往后推得一步。
“你是想在大街上让我讲他当初是多么惨吗,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才120斤,永远也不会在高峰期出行,甚至有轻微的抑郁和自残行为,你想听吗,就在这里,你要我一件一件大声说出来吗?!!
“让我告诉你,治疗离了你,多么艰难,离了你,他又有多么消沉?!!”
戚泠不禁退了一步。
身侧的手紧得死握。
吴衣行大声:“你现在就想听吗?”
戚泠咬牙。
吴衣行冷笑:“你还是先把信看了,再来问我比较好。”
她转身走得潇洒利落,戚泠深吸口气,拿手捂住脸。
心里难受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