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蹙眉。
把脸埋方向盘上。
他并没有说下去。
他也说不下去。
匆匆告别。
略带狼狈。
分离十年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是么?
如果戚泠父母也和何玄父母一样该多好, 他们都受得住。
权势的好处在于, 出了事也能瞒下来,肆无忌惮。
呵。
最后的那段时间里, 几乎都被逼到了边缘上。
言静的哥哥,他舅舅,言安问他, 要不要离开一段时间, 冷静下。
一点头, 就是十年多。
岁月如梭。
言禾逼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路况,不然容易出事。
车辆来来往往, 旧事渐渐被赶走, 言禾渴望见到戚泠。
停车在地下, 上电梯, 进公司,进戚泠的办公室, 见戚泠。
戚泠抬头。
言禾一瞬间安静下来。
失控的情绪刹那沉淀。
戚泠:“这个点, 怎么……”话到此处一顿, 见言禾面容疲惫。
“怎么了?”紧张起身。
言禾只摇头。
静静道:“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戚泠调笑:“来, 老公抱个。”
言禾:“好啊。”
真的和他抱了抱, 意外沉默些,戚泠轻拍言禾的背。
言禾:“对不起。”
戚泠心一紧,言禾不说下去, 他也不敢问。
言禾亲了亲戚泠侧脸,说:“我在你办公室坐一会就好。”
戚泠:“也行,要用手提看看网页吗?”
“嗯。”
带耳机听了会儿歌,也慢慢开解。
偷瞥一眼戚泠,他专注看文件,前段时间的续签合同已经弄好,现在二次审,审完存档。偶尔皱皱眉头,言禾想到上学时做题,他也是这般神情。
戚泠措不及防开口:“看什么?”
言禾:“看你表情。”
“有什么好看?”
言禾笑起来:“想起以前你给我补数学的时候,就是这样。”
戚泠抬头,言禾恰好笑的一口白牙,可招人。
戚泠:“你不知道你那个时候多笨,我每解释一道都想把你脑袋敲开了给你换个脑子。”
言禾得意:“可你还是耐心给我讲完了。”
戚泠:“那是我有耐x_ing。”
言禾:“你也骂了我不少啊,每次看你沉下脸我都怕你不教了。尤其是我一咬唇,你脸色就不好,后来我只有默默等着你看完。”
戚泠干咳几声。
尴尬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以前长什么样子……坐的那么近,还……我他|妈又不是圣人。”
言禾:“哈哈哈哈哈。”
戚泠着恼,闭了嘴。
言禾笑歪了身子。
过了会,言禾去俞泉办公室,要了个孔冬松的微信号。
试着加了一下,加上了。
言禾:【今天我遇到何玄和沈北渚了】
孔冬松:【卧槽!要是他出轨你直说,别描述太清楚,我受不了,别说细节】
言禾:【想什么呢!】
言禾:【没有,沈北渚说让何玄不要再来找你们】
半晌,孔冬松:【真的?】
言禾:【骗你干嘛,我看他挺难受的】
孔冬松:【活该】
言禾:【……】
孔冬松:【那他们还说了什么啊?】
言禾:【没了】
孔冬松半信半疑:【他……真的不是很在乎何玄?】
言禾:【嗯】
孔冬松蓦然道:【你告诉我这些干嘛?】
言禾:【……上次是谁满脸不高兴让我送去表哥家的?】
孔冬松:【……】
孔冬松:【大恩不言谢】
言禾:【行了行了,好好过吧,别想太多】
孔冬松:【哦】
过了好久,孔冬松:【你真好】
言禾:【谢谢】
孔冬松:【可惜不是纯弯的】
言禾:【……谢谢!】
沈北渚临下班的时候,正要脱白大褂,门口突然窜进一个人影,一蹦到眼前,开心道:“Surprise!”
沈北渚看清人,好笑:“好歹我没心脏病。”
孔冬松:“你这什么意思!”
沈北渚边脱白大褂,边伸手掐了掐孔冬松的脸:“年轻有活力真好。”
孔冬松:“……”
孔冬松:“刚好适合你这种老男人。”
沈北渚不和他顶嘴,微笑:“是啊。”
孔冬松见他这样,寒碜人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沈北渚:“怎么安静了?”
孔冬松:“其实,言禾给我说了,我……就想来看看你。”
沈北渚一怔,挂衣服手半滞,最终摇头笑道:“怎么什么话都忍不住说出来,真怕你哪天被人卖了。”
孔冬松:“你又不会卖了我。”
沈北渚:“不卖,卖了哪里去找你这么傻的。”
孔冬松:“……艹。”
沈北渚大笑起来。
周末到的很快。
言禾看不出来戚泠的异样,至少不是很明显。
戚泠收起昨天洗的衣服,还有一套不知他什么时候买的,黑白西装。
拿到书房用熨衣服的挂烫机理好,叫言禾:“进来。”
言禾进去,戚泠拿着白衬衣道:“衣服脱了。”
言禾乖乖脱了睡衣,戚泠给他一颗一颗扣衬衣的扣子。
扣好理了理,说:“买的还是合适。”
言禾:“嗯。”
戚泠:“别动。”
说完,拿起一根黑色的领带,给言禾打好,眉目专注。
不是很紧,戚泠打完说:“要是不舒服给我说,就解了。”
言禾:“好的。”
戚泠总是对影响他呼吸的东西在乎一点。
戚泠把裤子腰带给言禾,清一色的黑白,道:“去穿上。”
言禾:“哦。”
戚泠的衬衣和裤子都是黑的。
只有领带是白的。
等言禾穿好,戚泠看了一遍,点了点头。
两个人才出门。
一路无话,戚泠也不想说话。
言禾,有点紧张。
虽然见的不是活人。
专门跑到好的花店买了两束花。
戚泠让用盒子装起来,小心放尾箱。
到陵墓门口,报了名字,查过了,放人进去。
停在门口树木浓郁的地方。
发动机熄灭后,戚泠深吸了口气。
好半天,戚泠说:“走吧,我带你去。”
言禾点头。
拿好花,锁好车,戚泠走得不算快,且沉默。
言禾安静跟着。
穿过一座一座墓碑,戚泠走到几乎最深处停下,墓碑间隙比外面大多了,恰好在树下,照片上,音容宛在。
戚泠神色复杂看这石碑。
言禾率先把花放下,说了句:“伯父好。”
戚泠跟着放下花,轻声道:“爸,我又来打扰你了。”
戚泠看向言禾,伸出手,言禾不解,还是把手放他手心上。
戚泠攒紧言禾手说:“这是言禾。他回来了,以后我就和他一起过,人带过来,不管怎么样,还是给您看一眼。”
说完这句,戚泠轻声道:“你在外面等我吧,我和我爸说几句话。”
言禾:“好。”
说完,抱了抱他,道:“别太难过。”
戚泠:“不会。”
戚泠目送言禾走远,直到他站在一颗树下。
转头看墓碑,理了理衣服。
戚泠沉默很久。
缓缓开口:“我原谅你了。不管你还恨不恨我,我不再恨你。
“谢谢老天,我还能遇着他,并且和他在一起,真心的。
“我很高兴,虽然你也不可能有任何反应了。”
戚泠低头:“说实话,有时候想着他在你走后回来,就很轻松,你不能把我怎么样,也不再能把他怎么样。这话是很不孝,不过你恐怕也没觉得我孝顺过。
“爸,今年我很圆满。”
“以前的事情,也就带入土吧。
“你也走了那么久了,要是还没投胎,爱啊恨啊,也看淡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