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宣和前世所处那个时空,古人成就极高,问题是,科学道路上,往往有了开头之后,就搁置不管,错失了最好的发展时机,这才让外族人后来者居上。
这个时空也存在同样的问题,情况却要比季宣和所处时空好上不少。穿越前辈们的努力不是白费的,特别是有了锦朝太 祖的推动,无论是经济、文化还是武器上,都有了长足的进步。这种提升毕竟有限,制度规则没变化的情况下,也就只能到这种程度了。
季宣和有时候会想,怎么就没有哪个厉害的穿越前辈推翻王朝制度,再不然开启民智也能让社会前进一大步。后来想想,他是太过想当然了。制度的改变,必然需要有合适的契机,不是说想动就能动的。在没有凌驾众人之上的武力之时,通常都只能是时势造英雄,想要反其道而行,这难度可就不是一般的大,至少季宣和印象中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季宣和专注倾听着邵云辰有条不紊地讲述铺子作坊最近的动向,一点也没有不耐烦。作为知府需要管的事很多,尤其是战时,季宣和能腾出的空闲时间有限,家中庶务多是由邵云辰打理。这也不意味着季宣和对庶务一点不上心,每过一段时间,他都会看看账本,询问一下季家家业。邵云辰也会定期同季宣和交流,碰上问题都是两人商量着来,没有谁将另一方完全摒除在外。
冬日辰光很短,有了孩子之后,季宣和夫夫独处的时间明显减少,难得的二人世界,两人都很有默契的只在最初处理各种事务,之后就是享受悠闲的时光,没有太多话,气氛却异常和谐。
季宣和作为安王世子名义上的先生,自动归为世子这一方,同安王其他儿子天然立场不同。眼下还好,各位王子的年纪都不大,其中年龄最大的大王子离成年都还得有好几年,王子间争斗尚没有蔓延到地方上。就连同季宣和不那么对付的姚同知,立场也并非完全对立,两方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最多就是季宣和的政令有时难以实施,给他造成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姚同知也算是个能耐人,他来应州府不过短短几个月,就很顺畅地融入他所在的派系中,并收拢权力,将自己树立成他所属派系的中坚人物。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官员品级最高,另一方面却是他能力足以匹配他的官职,不是那等虚有其表之士。
在双方没有彻底交恶之前,季宣和不想将事情闹得不可开交,那样一来,再无转圜的余地,那不是他为人处事的行事风格。除恶务尽的道理他懂,只不过姚同知还算不上恶,犯不着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以后的事谁都说不清楚,到时候再说也不算晚。
在不危及自家的情况下,季宣和权力欲不大。一人独大容易滋生过强的自信心,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办到,手底下有不同的声音未必就是坏事。当然,这是最理想的情况,事实却并非如此,很多事情都是因着立场不同,为反对而反对,这就有些让人不爽了。
季宣和同姚同知的情况就是如此,好在姚同知这一派还算识趣,并非所有事都要争个高下,不然,季宣和早就不耐烦了,哪里还能同他们和谐相处。
想起这事,季宣和不由叹息,身在官场这个权力的漩涡,不是不争不抢就能避开是非,很多时候,漩涡中心会把身在边缘、不欲沾染是非的人一并给卷进去,很难让人有防备。他之所以选择留在应州府,不乏远离权力中心的顾虑。
应州府不算大,位于锦安郡西南边陲,要不是有喜马拉雅山脉阻挡,不与外族直接接壤,就应州府这个下府而言,当不至于有如今那么吃香。独特的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使得应州府物产丰富。田地富饶,山珍不缺,慕名而来的外乡人每年都有不少,客栈酒楼之类可谓是鳞次栉比。
如今战乱刚平,想要恢复到战前那种水准,不知道得经历多久,对于应州府城百姓来说,那也是个念想不是?战争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百姓们饭都吃不饱,大户人家出于安全考虑,都窝在家里,能不动弹就不动弹,应州府城关门歇业最多的就是客栈这些娱乐住宿行业。照眼下的情况来看,一时半会复苏不了,只能徐徐图之。
不光应州府城如此,其他地方也面临同样的问题。只不过如应州府这样的外来流动人口比较多的州府,影响更甚罢了。季宣和就任时,应州府城就已经是如此情形,没经历过繁盛的时候,落差也就没那么大。钱通判这些任职时间长的官员,可是非常清楚应州府之前的繁盛,光外来人口的消费就能占到餐饮住宿娱乐行业的两成左右。
这个数目相当高了,应州府城只不过是偏远州府,哪里比得上苏杭京城?要知道这里是古代,交通不便,信息不畅,能有心思出门游览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应州府城能有那样的成绩着实不易。
在这一块上,季宣和并没有插手其中的打算。锦朝道路四通八达,奈何受制于座驾的速度,旅游业顶天也就是如此了,广而告之的效果有限,还不如任其自由发展,将精力投放到其他地方。
民以食为天,解决百姓温饱问题才是最紧要的事情。谁要是有这份能耐,被各郡王爷引为座上宾也不是难事。
季宣和有想过从写手系统里买高产作物,后来想想借口难以寻觅就作罢了。他不清楚安王现在是否还有派遣人留意他,一旦他的秘密暴露,他自己也就算了,如今的季府可不只他一人,还有他的爱人孩子先生以及那么多依附季府的下人,风险这么大的事,他轻易不会沾手,不为他自己着想,也得为家人考虑后果。
时间弹指而过,季家出门探亲的队伍跟着商队前行,距离应州府城已是不远。好好休整一番后,邱成带着知福等人候在文卓成马车前后,以方便他差遣。
车队很长,三家人的联合商队加上季家文卓成一行人,从头至尾,起码绵延几百米,看起来颇为壮观。
文梓辛文梓午两孩子过了最初的兴奋劲,终于体会到了行路的艰辛。出门在外,很多事都得从简,文家是富户,作为家中的下一代,从来是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个苦?
亏得文大爷和文二爷预料到了此情此景,选的孩子都是自个家中最合适的,不然就有的闹腾了。换言之,这两孩子在家中并不是最受宠的,夹在中间,不上不下,虽都是嫡子,受到的关爱却少了许多,忍耐力比长兄幼弟要高,适应了几天之后,很快就缓过劲来,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窗外的风景。
要不是祖父突发奇想,想去看看表舅,也轮不到还处于孩童时期的他们跟随。这样的机会不多,他们要好好珍惜,沿途景致自是大肆浏览。仿佛听到了孩子们的心声,文卓成并未阻止两个孙儿略微有些出格的行为,孩子还小,不用那么讲究规矩,难得出一趟远门,他们高兴就成。
随行的两个嬷嬷见了,只当自己没看见,任两个小主子旁若无人地分享着各自观看心得,老爷都没说什么,轮不到她们作为下人的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