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车之鉴,邵家也彻底安静下来。
封衙前一天,季宣和得到消息,之前言官参他一本的事已经落下帷幕,没他什么事了,以后此事也不会在被提及,让他安心教导世子。
见安王这么上道,季宣和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真掺合上一手,现在也有了抉择,决定放开手脚大胆干一场。
以前,季宣和从写手系统购买锦朝没有的物品,价格都异常高昂,自从写手系统更新之后,物品以新世界网和写手系统创建者那边的价格为准,季宣和就能淘到一些便宜货,这大大减小了他的负担。要是物价还是照旧,季宣和就是有这份心,也只能望价生叹。
很快到了年根下,这个年是季宣和到锦朝以来,过得最为热闹的一年。
锦城不管是内城中城还是外城,都张灯结彩,人们一个个喜气洋洋。战火消停,经过一年多的修生养息,百姓总算缓过一口气。但凡能挤出一点钱的人家,饭桌上最少也摆上了一碗荤菜,也让常年不见荤腥的家人解解馋。
锦城店铺大都开到年三十入夜,从初一开始闭市,除了个别铺子,一般都在初十到元宵节前才开门营业。
年三十下午,邵云辰总算闲了下来,剩下一些小事,交给底下人办就成。
季宣和便打算带着邵云辰和两个儿子去街上看热闹,还没出院子,就碰上甄老夫子,一并加入到队伍之中。
这可是新鲜事,甄老夫子自恃年纪大,一般不与季宣和夫夫一起行动,生怕老胳膊老腿影响年轻人玩乐。
既然甄老夫子自己都不介意,季宣和夫夫又岂会有意见。反正只是随意逛逛,并没那么多讲究。年三十下午街上人会很多,错过这次,再想出门,那基本都要等到十几天之后了。
怕甄老夫子被人推搡到,季宣和多叫了俩护院,让他们护着点。
要说热闹,还是外城西市宣庆街为首选。季宣和他们乘坐马车从巷子里绕到宣庆街,马车就停在巷子口。
现在这个时候,主要街道马车已经不能通行。一行人到达时,望着人山人海的宣庆街,一时有些踌躇不前。人潮多到一定数目时,看着就让人望而却步。
大人们如此想,小孩子就没有那么多杂念。季宁悠和季宁然都不怕生,这不是他们来到季家后养成的性格,而是一开始就如此。作为孤儿,要还怕这怕那,这日子就更没法过了。特别是像季宁悠季宁悠这样,在族人远亲中辗转的,要还怕生,这性格那得弱成什么样?真要如此,季宣和同邵云辰那时就未必会选中他们。
爹,怎么不走了?季宁然大步向前走,感觉到来自身后邵云辰的拉力,这才转过身来,小眉头都蹙着,很是疑惑的问道。
啊,爹被人流给吓着了,还是宁然比较厉害。人太多了,来,爹抱着。听到小儿子的问话,邵云辰仿佛额头出现了一条黑线,索性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并上前一步将他抱了起来。
季宁然太小,一不留神被人潮淹没就不好找了,还是抱着比较省心。
季宣和将视线放在季宁悠身上,用眼神询问他要不要父亲也这么做。
季宁悠上了一学期学堂,觉得自己长大了,不该让父亲抱,便摇了摇头。
季宣和见状没再多说,只紧紧拉着大儿子的手。甄老夫子背着一只手看着季宣和一家四口,捋了捋胡子,欣慰地点点头
等季宣和他们到家时,好些人都挤出一身汗。街上人实在太多了,又不是干体力活,大冬天竟然出汗,这样的情况可不多见。众人无法,只好赶在年夜饭前,匆匆沐浴一遍,不消片刻便到了入席的时间。
对于季宣和来说,这个年过得格外轻松。锦朝规矩一大堆,特别是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的概念,无形之中总像有一根绳子在束缚着他,要不是考虑到有钱无权,生活太过被动,季宣和也不会在甄老夫子几次提议之后,顺水推舟入了官场。
现在好了,桎梏尽去,季宣和整个人精气神都充盈的似要外溢,斗志昂扬,仿佛经历洗筋伐髓般,从上到下,从内而外,都与以往不同,好似脱胎换骨。
邵云辰笑眯眯地看着身边的家人,丈夫朝气蓬勃,特有干劲,儿子们大的懂事稳重,小的活泼可爱,甄先生也老当益壮,这把年纪了,仍旧酒肉不忌,身子骨硬朗得很。
130.
孩子的笑闹声,大人的附和声,充斥在饭桌上,完全打破了大户之家食不言的规矩。
在座众人,邵云辰最讲究规矩,此刻,他不但没有阻止,反而连自己也参与其中。这样欢声笑语,打打闹闹才像个家。他可不想孩子们见到两个父亲,就像见到鹌鹑似的,那样的情景,他看着都闹心得很。
没有季宣和同邵云辰为了体现父亲的威严而刻意压制,小家伙们很是活跃,孩童的天性大半都被释放出来,就算较为稳重的季宁悠,也时不时破功,再绷不住小大人的样。
孩子自制力差,只要玩闹不太过,季宣和夫夫便不管。
大年三十得守夜,季宁悠和季宁然玩了小半夜,后头实在支撑不住,被平嬷嬷和章嬷嬷带了下去。没了孩子们的吵闹,厅堂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甄老夫子悠闲地啜着茶,听着边上两个弟子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听到感兴趣的话题,便插上一嘴。
眼看时辰越来越晚。这么清坐着有些难捱,季宣和便提议下棋,棋手当然是甄老夫子和邵云辰,他自己在此道上比他们略逊一筹,就不献丑了。
季家下人办事干脆利落,很快,桌上的点心都被移到一旁,围棋棋盘占据了桌案中心。
甄老夫子浸氵壬围棋多年,胜率比邵云辰高一些,便让他执白先走,邵云辰没有推迟,先在边角落下一子,甄老夫子跟上,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这次下棋不是为了分出高低,纯属图个热闹,甄老夫子和邵云辰便舍弃了以往那种每落一子都要盘算再三的下法,落子很快,几乎不加思索,跟季宣和印象中,在现代电视中看到的快棋相比,也丝毫不差。
两人下棋不大走心,季宣和看着也欢乐,偶尔兴致起来,也会代替邵云辰走上几步,完全摒弃了下棋规则。这让边上伺候的小厮丫鬟见了,一个个撇过头去,露出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内心不断腹诽,这哪还有当家人的气势,跟小儿耍闹一般,把如此高雅的行为弄的不伦不类。
想虽如此想,下人们还是挺高兴的,主子们自得其乐,他们伺候得也轻松。况且,平时主子们又不这样,在外面还是很拿得出手的,要是在家里都不能随意,主子们心中憋着气,最终还不是他们受苦?
虽然不曾见过老爷主君迁怒的情景,不妨他们如此想象。下人间也有自己交流的渠道,家族大了,谁家还不出一两个不把下人当回事的主子?尽管服侍的主子不会无故惩罚他们,下人们仍是希望主子们能够更加开心,这样他们也不用战战兢兢做事。
经过季宣和的胡闹,这棋自然是甄老夫子赢了。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邵云辰和季宣和棋力都不如甄老夫子,两人又不能心意相通,下法思路都不同,两人一起上,反而没有一个人下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