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大婚过一次的皇太子在称帝之后再次大婚。
前一任新娘无端消失,也不知是否被卷入宫闱y-in云?
后一任新郎为皇帝亲自来迎,乃是一堂堂男子!
所有的消息已在市井传遍,于是又有这样的流言出现在市井:“男子为皇后,滑天下之大稽!”
“男子为皇后,子嗣怎办?国祚怎办?”
但天底下的百姓虽会真正关注一个皇帝有没有儿子?那是朝堂上的大老爷们要关注的!
而普天之下的百姓虽不见得全都知道武定老爷在东宫的时候就是一赫赫有名的兔子王,但京中的百姓如何不知道这公开的秘密?
但见他们摇着蒲扇于茶馆酒楼之中,于屋檐后院之下,交头接耳,笑而不语。
那些真正广为流传的八卦,乃是:
“也不知这新来的男皇后,可是之前那孙皇后为了实现自己堂堂男儿顶天立地之梦想,金蝉脱壳,分身而成?”
“只是没想到我朝的武定老爷竟是一个痴情的种子,冒着白玉微瑕,功德有疵的风险,也要实现了自己所爱心中期望——”
当流言喧嚣于京城上空的时候,萧见深已经与傅听欢自东门而入正宫。
大婚之良辰为黄昏,皇后之轿本应直入后宫。
但萧见深择的时辰并非黄昏,乃是清晨;傅听欢与他制式相似的辂车入的也并非后宫之路,而是前往前朝朝会大殿之路!
这正是大朝会之日,亦是大朝会之时辰。
当萧见深与傅听欢一通来到大殿,在内监尖声的“降辂”之中从金辂车上下来,来到临时安放了位于大殿上端,安放了两张并排宝座的座位之前。
一左一右,并列一行,便如萧见深去危楼之时,傅听欢所做的那样。
虽在这一路上心中已有所觉,但当真正面对着这一幕的时候,他依旧如饮醴酒,如醉春风,如游于九天之上太虚之外。
他几乎不能相信。
然而这一切乃是最切实不过的事实。
……因为坐在他身畔的那个人是那样真实。
他们一同落座。
文武百官立于阶下。
殿中的气氛或许是有一些奇怪的。
然而不管再怎么样奇怪,当旁边的王让功开腔说“上朝”的时候,这底下的人依旧在这奇异的气氛之中缓缓下摆,说“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陛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在这山呼海啸一般的浪潮之中,傅听欢只注意到萧见深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只听见萧见深轻轻于他耳边说出的那句话。
他转眸看去。
看见坐于九极之上的人轻轻一阖目,又缓缓睁开。
那是日月星辰,是牲畜Cao木,是千古之世,是万代之民,皆于这一闭合之间。
萧见深在说:
“朕乃天下之主。”
朕之意愿都将实现。
“朕乃万民之主。”
这天下便是我一心,是我一念。
又一次的大婚也终于到了最后。
萧见深与傅听欢一起入了后宫。
红烛微燃,馨香点点,站于房中的那个人红衣黑发,雪肤月貌。
但他一脸的呆滞。
从之前大朝会下来的时候,傅听欢就一直保持着这样呆板的面容没有变化了。
这不由得叫萧见深有些新奇。
他摸了一下对方的手,对方没有反应;他亲了一下对方的脸,对方还没有反应;于是他直接将人推倒在了床上。
他们一同倒在了那合欢帐中的大床之上。
龙凤喜烛上跳动的火焰被大红色的锦帷挡在了外头,但那暖色的光依旧不依不饶地透过帷幕s_h_è 入帐内。
萧见深掬起了傅听欢的一缕长发。
这黑得不染一丝杂色的头发披散下来,散在对方大红的嫁衣上,散在对方白皙的皮肤上,散在萧见深的手上,也散在萧见深的心底。
萧见深俯下身去,他将第一个轻吻落在对方直直望向自己,如这夜空似的黑眸之上。
他的声音有些含混,他在说:
“什么时候我得再为你穿一次嫁衣……”
那种刻入骨髓的秾艳与诱惑,简直无从抗拒,无从抵挡,食髓知味,日夜思恋。
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萧见深同时还将一枚东西随手塞给了傅听欢。
那是一枚四四方方的皇后印信。
这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婚,一位从未有过的陛君,所有法驾卤薄重新打造,都与皇帝所用相似而不同。
唯独一样东西一模一样。
唯独皇后与皇帝的印信一模一样。
若真相爱。
没有谁更爱谁,谁更不爱谁。
没有谁更吃亏,谁更不吃亏。
爱到极致,你中是我,我中是你;情到深处,如此自然。
这一杆为秤,天下江山你我平分!
可萧见深并不多将这一个礼物放在心上,傅听欢也没有过多的在这良辰美景中注意这种小事,所以印信从傅听欢手中滚落,骨碌碌地滚进了被子中间,还被两人嫌弃碍事而踢到了一旁角落。
当身上承受了另外一个人的重量的时候,一直呆滞着的傅听欢终于回过了神来。
他看了萧见深半晌,只道:“你究竟想为我穿多少次嫁衣?”
“无数次。”萧见深道。
“那脱呢?”
“永远比穿多一次。”萧见深曼声道。
这一夜还长,帐幕轻荡,荡起一室春色,经久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