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战闻言悚然一惊,他明白上次的事已被檀伊公子瞧破了,他的自作聪明没有换来什么好处,想到眼下因为“红颜”之毒引来的问题还需仰赖千机阁解决,见到望来的眼神,他顿时不再开口,此刻的堂上,不管是看戏的演戏的,已然没有他c-h-a手的余地。
“该死,原来不是真的成亲。”花南隐喃喃自语,终于明白上次赫千辰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这桩婚事,本来就是假的,他甚至猜测,也许从答应的那天开始就是假的。
事实确实如此。
当时赫千辰答应秦珂雨,原本就是有意作于阁老们看,同时也有些自己的打算,在他与秦珂雨见面之时已知道她的故事,为此他才会等南宫厉出现。
他先前要花南隐出去传话,将此次的亲事说的越盛大越好,尤其要将这个消息传到某座极为偏僻几乎与世隔绝的城里,本来花南隐还不知道理由,如今他算是明白了,南宫世家的后人必定隐居在那座城中,这个消息传出,只要南宫厉还放不下秦珂雨,必然会有所行动。
原来等的不是血魔医吗……这下花南隐倒真有些猜不透那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秦珂雨一甩手,剑就钉入了墙上,她手腕上光芒闪过,和那剑光一样跃入南宫厉眼中。
“你没有忘了我!你的心还在我身上!”他捉着秦珂雨的手腕,那腕上有一条链子莹莹生光,并非什么太值钱的东西,戴在秦家小姐的手上或许还显得有些寒酸,可在这成亲之日,她也没有将它脱下,更没有换上其他珠宝玉器,她的手上什么都没有,独独只有这么一条链子。
秦珂雨想要挣脱,他却抓着不放,赫千辰在一旁和其他人一样成了看客,忽然对南宫厉说道:“只要你胜过我,我便让你带她走,如何?”
这和原先说好的不同!秦珂雨紧张的转过头,那个穿着青衣的男人站在一边悠然的喝着酒,目光投来,淡淡的带着笑意,在这种笑意之中,她忽然怀疑原先的计划是不是错了,到了眼下这个地步,连她自己都不能左右自己的行事,要把这出戏唱下去,竟只能听凭这位檀伊公子的安排。
他可以杀了南宫厉,借词毁去婚约,也可以真的娶了她。无论怎么做,对他都没有损失,当日他也是这幅悠然浅淡的样子,她求他帮助,他答应的很容易,到了此时,她却不知怎的忐忑起来,居然不敢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会帮她。
还是……他本就为了拾全庄而来?!
“好!”南宫厉看到墙上的剑,伸手拔下,剑光闪过的同时,众人只觉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寒意突然涌来。
寒意不是来自于剑,而是来自于人,却不是南宫厉,随着剑光看过去,有人惊叫一声,“血魔医!”
比剑的锋芒还锐利,比冬日寒风还要冷冽,血红的轿子里下来一个人,从那飘荡的血色猩红之中走出来,就如当日踏入拾全庄一样,他一步走出,便如将这满堂喜气的红,化作了蔓延着不祥的血。
“要我同意你娶她,除非她死。”
第七十章 纷争
赫九霄径直从门外走近,一句话出口,全场都静默了,这话是说,血魔医不同意檀伊公子娶秦家小姐?否则,他便要她死?!
“你是何人?”南宫厉不认得檀伊公子,自然也不知道血魔医,握剑在手,运气于剑,他不在乎与在场所有人为敌。
无人回答,赫九霄根本没去看他,仿佛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此时此刻他的眼里似乎只有一人。
脚步走过,他直对着赫千辰,锦衣似凝血,眼神犀利,似乎是在责怪。一步步走来,凡他经过之处,周遭的桌椅摆设居然发出动摇之声,仿佛被什么劲气刮过,眨眼间便会被摧毁,轰然声响,挂在墙上的红绸一道道掉落,如被刀削的痕迹落在众人眼里,尽皆骇然。
御气!内力到了何种高深的境界才能如此,连掌都不必抬便能隔空取物?!那岂非已到了飞花摘叶俱能伤人的地步?!
血魔医还是原来的血魔医,这一刻众人却连看都不敢正眼去看,只觉得一股无形无影的寒意不知从何处冒了上来,四肢百骸从内而外全都感觉到刺人的冰冷,稍一不慎便有可能身首分离。
赫千辰看到他走进来,有些意外,也像是早就料到,拿着酒盏,在那种叫人窒息又冰冷的安静之中,能听到他饮酒的声音,只有他一人还能保持平静,然后他说道:“九霄,我未必能娶她,你可看见眼下有人要带她走?”
“要我同意你娶她,除非她死。”赫九霄还是这句话,竟是半点都没将他的话听进去,也根本不在乎此刻是何种情形,冰冷的如同结了霜的脸上除了噬人的寒意,还有无限的怒色,“你要娶妻,此事你为何之前不说?你可有将我放到心里?”
一片哗然,即便再如何恐惧,也抵不过此刻的惊讶,在坐的宾客简直要被眼前的场景和对话刺激的晕了过去。
“这……血魔医当真和檀伊公子……”
“他们都是男人,还敢在这里说出来,果真是血魔医。”
谁曾见过血魔医如此的神情,谁知道这层冰寒之下还有什么?原本以为是无情冷酷,此刻他们居然看到了怒意!那双充满冰寒妖色的眼里居然有焦急和火焰之色!那是冰与火在同时沸腾,压制了场内的一切,只有冰冷的怒焰充斥其中。
一声声的惊叹低诧里,众人的眼神里也多了许多其他的东西,疑惑、赞叹、鄙夷、轻蔑,善意的恶意的,还有许许多多看好戏的好奇……传闻成真,血魔医与檀伊公子果真另有私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前南宫厉的出现已经叫人惊讶,赫九霄一来,说了这些话,先前的惊讶和意外此刻简直什么都算不上了。
“这件事,我确实没对你说。”他本来想说,却始终没寻得一个好的机会,这桩亲事,这次的计划,本来是很早之前便定下的。
白玉酒盏被放下,总是从容不迫的檀伊公子此刻看来有些苦恼,无奈的叹了口气,身上的气势却半点都不弱于那股冰冷寒意,两方竟是势均力敌,毫不相让,叹息之后,他正色问道:“你就要在此说这些?不问我这么做的缘由?”
他料到赫九霄也许会来,也准备好了怎么与他说,但他所想的赫九霄却不是眼前这样的,这样的赫九霄让他原先想好要说的话,全都无用,他根本听不进去。
赫九霄就如一只被人夺去猎物的兽,闪烁冰冷锐光的眼紧紧盯视着他,“我不管是何原因,我要说的唯有一件事,这桩亲事,我不准!”如同昭示什么,赫九霄这句话的意思说的再清楚不过,他不准!
他怎么可能眼见着他与人成亲而不阻止?!在收到消息的时候,他从未感觉到如此愤怒,那是一种有什么被人夺去的感觉,赫千辰是他的弟弟,更是牵动他的那个人,他们两人裸裎相对,在彼此口中释放,四肢交缠,汗水沾s-hi的发,唇上灼热的吻,所有的低音喘息,都比他曾得到过的任何人都要让他有感觉,他看的出,千辰和他一样投入,而忽然之间,他却被告知,他要成亲了?!
什么都无法形容他的心情,在那般亲密过后,赫千辰要娶一个女子,将会和那个女子拥抱亲吻,做那些他们做过的事,就算是假,就算不是真,他只是想象就控制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
他怎么能忍?如箭的目光直s_h_è ,秦珂雨忽然一阵莫名的恐惧,心惊的躲到南宫厉的身后,“我……我不知道你们……”她一跺脚说了出来,“我不知道你们的事,我又不是真的要嫁给檀伊公子。我只是想他后悔!”
她说的他,指的是南宫厉,现在所有人都看明白了,秦家小姐这是负气,是为了刺激南宫厉。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个南宫世家的后人为她连命都不要,但血魔医不同,他可能为此要她的命。
赫九霄端详的目光一直落在秦珂雨身上,她怎么都躲不开那道视线,只是眼神,被这个男人这么看着,她就像已经死去一次,落入冰寒无底的深渊之中,身上忍不住颤抖起来。
“九霄!”赫千辰上前拉住他,他还不打算让秦珂雨死,这与他原先的打算不同。暗中对赦己递去一眼,他示意取消计划。
“你还要护着她?”赫九霄的眸色更厉,赫千辰与他对视,“不错。”他已经破坏了他的计划,还要如何?
他也恼怒起来。
两人对峙的气氛让在场众人几乎没有一人敢开口。
“血魔医,你凭什么不准他的婚事?你是他的谁?檀伊公子与你是何关系?”也许有人是例外,在堂上正弥漫诡异气氛之时,突然问出这句话的人将这种沉滞压抑又往上提了一个高度,说话的人白衣翩翩,手里的折扇有一扇没一扇的,全是一副看戏的模样,问出的这句话居然很认真。
“花南隐。”赫千辰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沉沉的气息让人确信他并非玩笑,“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
花南隐无辜的一摊手,“这场亲事眼看是结不成了,送了礼来的人总有权利知道为什么吧?”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赫九霄,他喃喃自语道:“冷冰冰的男人为什么会比又香又软的女子好,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