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捧着这张哭得让人心碎的脸,柔声哄着,“别哭了,老爷没有反悔。”
祸国之罪,又如何?那北夏太子咎由自取,尽然让唯一看到那种情形,该杀!
“你反悔了,你悔了!我知道,往日有我爹爹,我做什么旁人都不敢多嘴。而今他快要护不了我,跳出一个芝麻官也能欺负我。连老爷你也开始嫌我……唔!”脸面忽然压下,鼻子磕在坚硬的肩头上,疼得哭也哭不出来。
秦正一手把他的脑袋牢牢按在肩上,一手环住他的腰高高抱起,让他整个人嵌在怀中,“千万不要丢下唯一,这话该是对我说的。早在你我拜过天地的那刻起,不让你被人欺负的也只有我,你的夫君,或是魏无双,或是秦正,都不曾变过,也绝不会变。唯一,你懂吗?”
“懂……”秦五主子抬起哭脸来,破涕为笑,“老爷是说,不罚我了,不骂我了?是不是?”
秦正的嘴张了张,他的话能曲解成这样?最终,无力地垂下脑袋,“是……”
赵唯一啊赵唯一,这个傻儿就像端着一口滚油锅的孩子,杀伤极强,一不留神就叫你扒皮剐r_ou_。告诉他,油烫,小心点不要浇着人。他也听得懂,可是孩子的手脚总是不听使唤,刚满口答应你,下一刻,一个踉跄就把整锅油扣在你头上。完了还十分委屈地说,胳膊酸了没劲儿了。不仅打不得骂不得,你还得给他揉那胳膊。
半月后的一个深夜,小饼子风尘仆仆地回到秦府,不等喘口气就奔到听雨阁。
“老爷,老……”小饼子惊地差点跳上房梁,“老爷你……你这些日子都在练功?!”可不是,身上都臭得冒烟了!这身衣裳还是他离开时给老爷换上的,看这周身的尘灰,这半月来必定是纹丝不动地盘在这儿。天要下红雨了么?
“少给我鬼叫。”秦正双手一压,回气丹田后站起身来。不说别的,单单是为了不被五夫人气得爆肝,他也该时时闭关清修一下。“事情可还顺利?”
小饼子点点头,“那北夏的二王子果真早已筹谋取而代之,王太子死在中原对他来说是大喜一件。倘若能助他登上王位,他愿从中化解……”
秦正抬了抬手,“那王位岂是他说取便取的,北夏王族势力庞杂,朝廷不宜牵涉过深。眼下是要他先制止北夏发兵……”说着走到书案上拿出了几封信函,“把这些送去给侯爷,岳父大人见了便知该给何人。你去收拾一下,两日后我要远行。”
“老爷去哪儿?”小饼子问道。
“北庸关。好在那里的守将是从魏王府出去的,我的话还能起些作用。提早未雨绸缪,若是二王子无能,也不至于轻易让关门失守……”
跟了老爷这几年,小饼子仍未看透自己的主人。日日提着鸟笼被主子们追得扑爬翻天的老爷,或许有时反转手掌便能翻翻这天下吧。
“这是……”小饼子忽然上前,伸出手在老爷的头顶猛地一抽。
“嘶!”秦正疼得大骂,“你这厮要翻天么!”
“白头发……”小饼子摊开手心,一根银晃晃的白发赫然掌中。
且不说他年纪尚轻,只说修炼赤炼门功夫之人,只说师父第五羽,至今依然是童颜黑发,而他居然就!
“老爷,节哀……”五主子啊,你看你干的好事啊!老爷都已愁白头了啊!
秦正大哭,“别吵我,我要练功,呜……”
过了一月,当秦老爷披星戴月地赶回来……
“老爷,好久不见……啊!”正要出门的云飞才打个了招呼便被一把抱住,刚要说什么就被一团热气堵住了嘴。
光天化日,秦老爷就在大门口把三夫人按在门板上狠狠咬了起来。眼看老爷已经拉开了三主子的腰带,小饼子和香兰赶紧拿起披风为两人挡住。
“秦正!”憋死前的一刻,云飞总算抽出一只手,竖起掌刀劈在了秦老爷的颈侧。
秦正扶着歪脖子连忙逃命去。离开的这一月,夜夜孤枕的他想老婆都想得疯了,一进府门就逮着一个,这还不赶紧解解渴。
“你跑什么!我有话与你说!”三主子的轻功普天之下就没几个能从他手中逃脱,脚下一腾,眨眼间便把秦老爷拎住,然后递出去一封书信似的东西,“拿去。”
【传世之宝,毁之如杀父,此仇不共戴天。妻罪夫尝,三日后,白木崖,一决生死。李家庄,李坤天。】
“这是给我的?”如果他没会错意,这应当是一封战书吧。
香兰看了下三主子的眼色才回道,“是给老爷的。嗯……老爷可还记得,五主子去年曾路经李家庄,嫌道上的牌坊挡路叫人给拆了。那牌坊偏偏立在道上让来往的马车难以通行,五主子一怒之下便给推倒了。虽说过往的商队和附近的百姓拍手称快,可那毕竟是先帝赐的……”
秦正不悦地说,“当时就没人和五主子说那是皇帝送的?”
小饼子和香兰齐齐转开头,不想搭腔。老爷像是今日才认识自个儿的五夫人似的。
“我这儿也有,拿去。”阿杰嗖地飞了一张信纸。
“j-ian y- ín 吾妻……”秦正看了眼,吼道,“黑虎堂那事儿不是已经解决了?!”
阿杰道,“我让南宫门查过。被赵老五‘借’过的小姐嫁人后不守妇道背夫生子,事情败露,那妇人为保*夫这便让赵小侯爷背了这口黑锅。”
秦正暴跳,“这还有完没完!”这已是第二个,往后还有多少来找秦五主子认爹的!
“别急着喊,这还有。”仕晨手一扬,秦老爷又接了一封。
“这是今早c-h-a在门口的。”群傲也现身了。
小林小跑着过来,仰着小脸献宝似的从袖口里掏出两封,【也有让我转交给老爷的。】
麒儿缓步而来,夹在手里的细细数来有十多封,“赵侯爷病危,那些人便来找你的五夫人算旧账了。”
见老爷快要倒下,小饼子忙上前扶住,接过那一摞纸仔细瞧起来,“贺郡王、柳丞相、扬州知府……这是要您上门负荆请罪的。李家庄、黑虎堂、双龙……怎么连双龙堂也有?!”小饼子忙打住,干笑道,“这是要与你决生死的……”往下看,“万花楼、烟雨阁、醉仙楼……呃,要您把欠下的银子细数补上。”
哎,催债的,催命的,全都一块儿来了。
(14)关于五主子祸国殃民“善举”的细数-3
“等等!”小饼子忽然拈着一张叫起来,“这不是旧账,是五主子……五主子在我们去北庸关时惹来的!”
仕晨探头看了一眼,“前两日峨眉的慧灵师太前来拜访二主子,老五看上人家带来的小尼姑,诓诓骗骗地把人关在了书房半日。”好在这回说不上强抢,毕竟那小尼姑在书房与五主子笑得可欢了。
秦正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尼姑他也不放过?!”
仕晨眨眨眼,“带发修行的,长得娇艳无比。”看着脸色黑尽的群傲说道,“不过二主子已惩治过他,这会儿还在祠堂练二指禅,也不知屁股摔烂没有。”
麒儿冷声道,“死不悔改。”每回罚他,他是立马收好那些 y- ín 画艳图,痛痛快快地去受罚,可到了隔日又再犯。
“我倒是挺佩服他。”阿杰由衷地说,“天上地下他到底还有哪家不敢招惹的,他长这么大都不知死字怎么写的?”
上至君王朝臣,下至武林名门,在他赵唯一口中不过就是一个‘喂,那谁’。他究竟在仗着什么?
【老爷,你看这……】小林的嘴唇刚动,忽然定住了身形。
“秦正,你干什么!”麒儿低吼。
六人大惊,虽说怪他们没有防备,但秦正能在一瞬间同时封住他们六人的x_u_e道也是绝无可能的。
“大哥,你的内力……”最震惊的莫过于阿杰,三个月前他与秦正多番交手,那时的老爷绝没有今日的内力来发动这样的鹰隼指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