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比起皇权他落,更让他难受的,似乎是其他东西。
是什么?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的那一天,他才知道了是什么。
因为,那个男人夺走了他最想拥有的珍宝。
兴圣宫里的众宫人都胆战心惊地等着,突然看到外面浩浩荡荡回来了一帮人,为首的人好像没见过。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们从不让人近身的太子,竟然窝在那高大的男人怀里?!
那人是谁?
太子怎么了?
莲话最是忍不住一把当先地跑了上去,一叠声地喊,太子哟,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伤着了?说着就要伸出手去。不想那男人身后高头大马的男子浓眉一掀,大胆!
莲话就郁闷了,狠狠地剜了那可恶的男人一眼,这里是兴圣宫,太子才是主人,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来大呼小叫了!正要开口斥回去,那男人又开口了,是皇上!
皇上?
兴圣宫里的宫人也不是傻子,他们早已做好了太子被赶下龙座的准备,太子的处境实在不是一个岌岌可危可以形容的,这样一转,大部分宫人都没反应过来。
虽然主子跟他们不亲,但是他们大多数都在兴圣宫当差五六年了,凡事也都是想着主子的。
莲言最是沉稳,赶紧走上前来,拉了四妹一把,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宫人也反应了过来,哗啦啦跪了下去。
云少殇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又转回头,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
容舒刻笑了笑,放心,不会一睁眼,我就不在了的。抱着人大步走进兴圣宫,如入自家,轻车熟路地吩咐道,去御膳房传午膳,本将军有事与皇上相谈。兰湫去殿外守着。
兰湫就是刚才呵斥莲话的那高头大马。
众人都退出去了,莲话才反应过来,大呼小叫道,我们主子才是皇上诶,怎么大将军说了算啊?
莲文眼明手快地捂住自家妹妹,莲语横了莲话一眼,不说话你会死?想丢脑袋不是?
莲话在自己二姐手心里吐了吐舌头。
不过,那个将军真帅。
众人都退下了,云少殇仍然不肯放开攥住容舒刻的手。容舒刻安抚地亲了亲那冰冷的小脸,哄道,别怕,有哥哥在呢。
收手抱紧怀里的人,容舒刻接着说,抱歉,哥哥来晚了。
云少殇在容舒刻怀里摇摇头,嗯不晚,我以为昨晚是我做梦。
容舒刻微微放开手,抬起手弹了那小脸一把,小傻瓜。
你为什么回来?
皇上都嫁给微臣了,娇妻有难,为夫又怎会袖手旁观。
你说什么?云少殇一张小脸通红,伸手推着眼前的人。
第24话、一锤定音(下)
为夫哪里有说错?昨夜,就在这龙床上,我们可是连洞房花烛都过了。容舒刻慵懒地笑着,却突然伸手往下探去。
云少殇吓了一大跳,这人怎么这么孟浪?惊慌失措地一把抱住那只要作乱的手,容哥哥!
殇儿,容舒刻凑近了问,还疼不疼?看着那张小脸红得鲜艳欲滴,容舒刻心底升起一股满足感,那种疲惫之后的心安,然而嘴上却不饶人,殇儿,你可知道,哥哥最喜欢看你这副手足无措的小样子,端地勾魂。
你你胡说!云少殇涨红了脸。似乎想起了什么,那张刚刚还晕红的小脸沮丧了起来,连小巧的耳朵也耷拉了。
怎么了?容舒刻伸手把情绪明显低落的小家伙抱近怀里,告诉哥哥为什么不开心?
云少殇捏住了容舒刻的前襟,咬了咬小嘴,抬起小脸,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分外委屈,殇儿是不是做错事了?为什么父皇那么做?
容舒刻立刻明白这小家伙因为那老家伙突然撕毁遗诏而一直心神不安,殇儿没有做错什么,你的父皇很疼你,否则不会密旨召我回来。
当然,容舒刻没有告诉这可怜的小家伙,密旨确实是密旨,但却不是召他回来保护这小家伙的。
真的?那双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
容舒刻看着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对自己的信任和依赖,突然升起一股烦闷的情绪,脸色沉了沉,突然放开了小家伙,独自踱步到了窗前,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少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容舒刻,当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明白容舒刻早已不是当年的容哥哥了,但是容舒刻这样的反应,让他心底升起一股不安,就仿佛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容哥哥的事,却无力补救似的,心里堵着,不觉怯生生地喊,容哥哥?
容舒刻眼眸一凝,心想,容舒刻啊容舒刻,你还是不够冷静,不是早就做好了决定?又在这里犹豫些什么?
再回头,容舒刻已经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样子,膳食已经摆上了桌。容舒刻打消了本想抱着小家伙用膳的念头,两人挨着坐了,一顿饭吃得似乎心事重重。
容舒刻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有容舒刻护着,那二皇兄呢?
叫我容哥哥,不要让我再提醒一次。容舒刻给小家伙布着菜,什么事?
二皇兄他,没有恶意的。云少殇斟酌了一下用词,虽然他也知道这种说法似乎缺乏足够的说服力。
然后?
奇怪,明明容哥哥的表情没有变化,但是云少殇就是觉得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可不可以
你是想让我别动他?哼,我不动他自有人动,冉玉霜那个老妖婆绝对不会放过他。但,他真的就这样任云少龙和云少鹏那两草包被老妖婆斩草除根?
老家伙啊老家伙,你又欠我一笔。
第25话、亵玩(上)
放心吧,我自有安排,不会要他们的命的。更何况,你太小瞧你这二皇兄了,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
容哥哥,母后她云少殇眼底闪过担忧,虽然从小跟母后不亲,但是母后的为人他还是知道的,容哥哥
你在担心我?容舒刻心情似乎突然好了起来,终于还是伸手把小家伙抱到了腿上,你放心,你登基最大的助力是我,你母后还不会蠢到去得罪我。起码现在、明里不敢。
这句话怎么听都有点不太客气,但云少殇却终于松了一口气,本来以为的血雨腥风都被这个人大包大揽过去了,想到这里,云少殇放下了玉箸,一双小手环上了容舒刻脖子,有点撒娇地拿鼻子去蹭。
容舒刻宠溺地拍了拍胸口的小脑袋。
凤子飞隐在暗处将一切尽收眼底。
主子,但愿您能保佑少主。
太后娘娘,大将军到了。宫女进来通报。
黄嬷嬷挥了挥手让所有下人都下去。
容舒刻好整以暇地呷了一口茶。
太后尾指上的护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楠木制成的桌子,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宫殿里回响。
最后是太后打破了安静。
大将军真是有胆识啊,不在边疆安生待着,竟然私自班师回京,不怕落个滥用职权的恶名?
微臣确实班师回京,但不记得是微臣自作主张啊,难道微臣手上的密旨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