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晨笑道,「我就知道我苦命。」人家都说男生女相命苦,他不止是命苦还是命短。
小林将七粒忘心丹拿上来,麒儿上前拈了一粒在手中捏碎后道,「若是我们六个试过后都不是,那你便给他服剩下的那一种。」
先前说过,秦正服下的这一炉忘心丹的解药有七种可能,那只要六个人去试便可,若是这六种都不是,那便是剩下的那一种。
【可是……】小林想申辩,却在麒儿的一记冷眼下闭嘴点头。
唯一最先冲上来拿了一粒,哼,上一回的休书他是最后一个,这回他要做第一个!
「白云飞。」仕晨这回对云飞可谦让了,拿起一粒首先扔给他然后才把自己的丢进嘴。
云飞张嘴接住道了声谢,然后悠哉饮起茶来,刚喝了两口便叫了起来,「茶水和这东西不相冲吧?」
小林摇头。
「服下此药几时发作?」群傲问。
小林撇开眼道,【三个时辰。】
唯一疑惑道,「诶?我记得老爷好像不过半个时辰就……」
群傲点头,「三个时辰,那够了。」够他把余下的事情安排妥当,官府那边的人着实让人头疼。「解药我过一会儿让墨香来拿。」说完心忧天下的群傲便大步流星走出门去,急急去处理他未完的事。
唯一吞下药丸后向麒儿说道,「我要真卖咸鸭蛋去了,你可别忘了把我那堆美人图烧来,不准私吞。」他可没忘当年大主子初见他的美人图那副垂涎的样子。
麒儿横他一眼,「稀罕。」再者,一旦用错了解药谁能保证他还有命,他们六个也许一个也活不了。
这时,盒子里只剩下最后一粒药,阿杰默默地上前拿在手里转身离开。
「喂,你们就准备待在这儿?」唯一问道。
仕晨明白他的意思,「就在这儿了,看着他那样子就来气。」难道要在这之前抱着他哭哭啼啼一顿?仕晨的脑中立刻想起七个人挂在秦老爷身上哭嚎的场景,恶心得直摇头。
麒儿握着拳头,想起那一幅‘捉j-ian在床’还是心有不甘,「我要是这会儿去抡他两木奉,可有人觉得不妥?」
「没有。」云飞、仕晨、唯一齐声道。
「我怕他会哭。」
「会的吧。」
「那可如何是好……」
「是啊。」
别气别恼,同生同死,终究是要食言了……
二十四 忘心绝情
‘忘心丹,吞噬人的情人的心,若非用情至深之人,它所吞噬便是那人的x_ing命。’小林当日的话不断在阿杰脑中回响。
揣好属于他的那一粒忘心丹,快步出了宅子他便打马直奔江陵城外的桃花坞分舵,他要尽快找到严青稔!可是这个地方早已在上一回遭受围攻之后人去楼空,紧接着他又回到江陵城寻找桃花坞或是江北盟的人,在挑了三个堂会据点之后仍旧没有严青稔的下落。
四十九日,还有五个时辰就到四十九日,三个时辰药效发作,所以他必须在两个时辰内找到人。严青稔,严青稔,你在哪里!快出来,快出来啊!
晚膳过后,酒饱饭足的秦正挺着肚子在后花园里散步,散着散着听见蔓藤篱笆后有声音传出。悄悄绕到篱笆后,竟见一个青衫男儿坐在地上,肩头微微耸动,看那样子似乎在……哭。他认得这个背影,这是……「南宫门……阿杰。」
听见背后的声音,阿杰赶忙埋下脸在腿上蹭了一蹭,然后换过头唤了一声,「大哥。」
红红的眼眶周围还留有脏脏的泪痕,像是那顽童输了架哭了鼻子又用脏手擦过后的模样。哭,南宫门主甚少干过这事,却是每每都拿脏手脏衣去擦,把自己弄成了一脏花脸,想欲盖弥脏也不能。
一声‘大哥’叫得秦正心头一酸,一瞬间似乎有种印象,从前这儿郎心头不顺畅时便会这么唤他,直觉叫道,「谁?谁欺负你了?!」想想不对,有谁欺负得了南宫门主。于是他来到阿杰身旁坐下,轻声道,「有事儿可否与我说说?」
阿杰埋下头看着自己的靴子,「我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阿杰摇着头。
他不知道何谓用情至深,他不知道他对大哥是否用情至深,他甚至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情。
在世人眼里,南宫杰是城府深沉有些心狠手辣的南宫门主。可在秦正眼里,他的阿杰只是个心思简单脾气有些暴躁的儿郎。与秦正之间,什么情情爱爱的,阿杰至今也不太懂。糊里胡涂的做了这个七主子,他更像来凑数的,凑够他的三妻四妾。只要是这个人所想的,他做义弟也好做七夫人也罢,对他来说都没有多少区别,为的只是能有大哥依恋。别无他法,除了这个人他已找不到别的人来依伴。这便是用情至深?他想来也觉得可笑。今时今日,若是失忆的大哥想与严青稔远走,只要是大哥所愿,他也不会加以阻拦,只求往后在南宫门能时时知道大哥安好的消息便足矣。
所以,不是,他对大哥根本不是用情至深!吃下这颗忘心丹之后他一定会死,死便死罢,可是他死了便试不出这一种解药了啊!因此他必须找到严青稔,找到一个对大哥深情之人来吃这颗忘心丹。但找寻了两个时辰,依旧没有找到人。
「怎么办,大哥你说怎么办!」想到这儿,阿杰转身抱住秦正又一次急得哭起来,「我已经吃了,可是,可是我……」他只是在浪费这一粒药啊!
「吃了?吃了什么?」秦正一点也听不懂。
惊觉失言,阿杰赶紧松开手狠狠抹了两把脸,支吾道,「我……我不知吃了什么,肚子……肚子很难受。」
秦正愕然,肚子难受就能让南宫门主哭鼻子?他是几岁的孩童吗?「很疼?走,大哥陪你去看大夫。」想一想天下最好的大夫不就在这屋里,「去小林那儿,也许不用吃苦药扎几针就不疼了。」秦老爷啊,不是谁都和你一样怕吃苦药。
阿杰忙挣脱他的手,「我不去,就在这儿坐一会儿,等会儿就不疼了。」
秦正狐疑的看着他,「可是你分明疼得厉害。」
阿杰被盯得汗涔涔,「也不很厉害……」怎会说出这么蹩脚的谎话。
「还说不厉害,你看你都疼哭了。」
「谁哭了!」说着南宫门主又抹了一把脸,怒视着眼前的人作势要动手的样子。
「是,没哭,没哭。」看着他别扭的样子秦正摇头失笑,搂过他的肩轻拍轻哄。
秦正也许已不记得,年少时他便时常与义弟有这样的对话。‘谁哭了’,‘没哭,没哭’,那时的阿杰是个要强的少年郎,每回同他和群傲比武输了便会躲在角落苦练克敌之招,若是练不好x_ing子躁的儿郎便会急得哭,坏心眼的秦正就最爱逗这样的他。
「那我给你,揉揉?」秦正非常好心地说。
「啊?哦。」阿杰愣愣点头。
「揉揉就不疼了。」大手伸进阿杰衣襟,先是隔着中衣按摩轻柔,慢慢的滑进衣内享受着滑溜紧实的触感。秦正发誓,在此之前他真的只是想给阿杰揉揉。好吧,他承认他是有些卑鄙,但这不正是他的权利么?
落下一把泪来,实在难得,秦老爷竟然能反省自己卑鄙的行径。谁说失忆后的他同样混蛋,明明就没有以前那么混。
阿杰双手撑地身体微微后仰,这样方便大哥给他揉肚子,当然更方便秦老爷揩油水。在此又落一把泪,为何那个英明的南宫门主每每到了秦老爷这儿就变得如此……如此不长心眼。
想来也许是年少时大哥在阿杰心中竖立了太过高大伟岸的形象,因而至今他眼中的大哥仍旧停留在那会儿,卑鄙无耻j-ian诈狡猾,这些在秦老爷使坏水之前他是看不到的,往往被吃干抹净之后再到下一次他又给忘了。
多日积劳精神紧绷,在秦正身边放松之后阿杰竟呼呼睡去。天冷地s-hi哪能睡在这儿,秦正刚要把他抱回屋便见如月丫头来寻七主子。一见主子睡着如月立刻就要将他叫醒,秦正嘘声阻止她却说此刻有急事睡不得。阿杰先前已将忘心丹之事告知与她,嘱咐她记得三个时辰之后拿解药给他服下,若是在此之前他未被忘心丹吞噬x_ing命的话。
「有何急事?当务之急便是你家七主子,他说他‘吃了’以后很难受。」
如月惊道,「可是还未到三个时辰啊!」
「哦?」秦正挑眉,「丫头你叫什么名儿?」
如月暗叫糟糕,「如……如月。翠墨香兰,素心如月,我排在最末。」
「那么如月,你来给我说说,这‘三个时辰’是怎么回事?」
经秦正这么一诈,如月丫头不得不事情和盘托出,原本她就反对主子这么做,这下告诉老爷也好。
夜幕降临,三个时辰已到,可是群傲却在软塌上睡得死沉,仍墨香怎么叫也叫不醒。再看小林的药室,麒儿、云飞、仕晨、唯一四人也在座椅上横竖睡去。
这时药室里屋传来心如丫头的声音,「药效已发作。」说着又望瞭望外屋睡去的人。控制蒙汗药的发作时间,对于药王来说小菜一碟。「六主子,非得用这个法子吗?」心如话里已有哭音。
摆在小林的面前的是一粒忘心丹,以及两碗解药,经过他多日的尝试,那七种可能已被他排除到只剩下这两种。
小林点点头,笑着安慰心如丫头,【我可是药王林齐,不都说药王点头阎王不留,我不会有x_ing命之忧。】
不会再说自己懦弱不配做秦六主子,不会再以为他之于老爷可有可无,没有舍身救夫的深情大义,没有想要借此成为老爷心中的唯一。这种唯一谁要,他可还想与老爷相守到老。由他来试,只因他有自信保住自己的x_ing命,只因眼下江湖朝廷中的事需要其它六人来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