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动了动嘴唇,发觉出不了声,感到折断的右手有异样的感觉,偏头看去印着淡紫的眼眸蓦地睁大鼓起,长长的睫毛抽搐抖动着。
萧冰挚靠近,轻轻移动他的手查看绑结实没有,“手我给接回来了,找不着其他东西我就用你的辫子……啊!”发出一声惨叫,萧冰挚捂着脸跳到几尺开外,摊开手,手心里有血迹,再看他的脸,两道深深的血沟足有半寸的皮r_ou_被挖了去。“你做什么!”救了人还遭此罪,再好看的人萧冰挚也不能原谅,竖起掌刀就要朝伤他的人劈下。
昙昂起下巴迎着落下手掌,双眼冷冷地盯着他没有丝毫畏惧。不知是被他的气势吓住还是怎么的,萧冰挚这一掌没有打在他身上,手偏向一边点了他的气舍x_u_e。受了伤又被封住内力,看他还能怎么悍!
“哪里可以找到你的人……”萧冰挚的声音逐渐变小,转开头不敢对上昙的眼睛.他不懂,他救了这人,可那眼里的恨像是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莫非是因为割了他的辫子?那是为了帮他把手接回来啊.
“我,我先带你去看大夫……啊!”小心翼翼地走向他,想将他扶起背上背,才碰到他的肩膀,那只没伤的左手便朝脖子挥来.萧冰挚捂住脖子再次逃开,这一回抓痕不深,但也破了皮见了红.倘若没封住他的内力,那手爪非割断他的血脉不可.
其实,萧冰挚大可封了昙的大x_u_e让他不能动弹,但他已受重伤,那么做会让他血气受阻难受不已.吃尽苦头的萧冰挚到最后也没想要这么做,咬牙任他抓打.到了药馆,大夫看见满脸血痕的他,还以为来治伤的人是他.
萧冰挚这下算明白了老爷常说的话,美色伤身啊.
第4章 流水似无情(4)无福消受
萧冰挚承认自己是被美色所迷,且一定是被美色所迷。这个叫海昙的如果不是生得一副好皮囊,他早就把他大卸八块、挫骨扬灰。十多天里,尽心尽力的照顾没换来一个谢字,反而脸和脖子被抓得满是沟壑,有一日忘记封住他的内力,结果被他一掌打到吐血。若非大主子的命令,如果不是被他美色迷住,萧冰挚势必会杀了他。
“谁让你救我的?”
萧冰挚猛地抬起头,诧异地望着眼面的紫衣人,他竟开口说话了!这十几天他没说过支字片语,这是头一回听见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和大主子很像,清清冷冷的,语调也像,缓缓慢慢的好似漫不经心。大主子是不怒而威,他则是令人望之生畏。
“是我家主人。”
“哪个主人?”
听四主子提过他与老爷的‘孽债’,萧冰挚知道他想要听的话,却不知为何不愿告诉他。“主人便是主人,还能有哪个。”
入夜,月亮升上山头把山涧照得很亮堂。萧冰挚不识去南凉的路,走到这座山里迷了路,眼见天色暗下,只好在此露宿等明儿天亮。
正逢天热,萧冰挚找着一根药香木点燃放在昙面前驱走蚊虫。昙热得难受想解开襟口,无力的左手拉扯了半天也没成。
“解开我的x_u_e道。”
“不……不行……”萧冰挚捂住脸摇头拒绝,一记冷光s_h_è 来他赶忙偏开头,抱着腿拿根柴木奉在地上乱画一通。
不得已,昙只得冷声道:“解开,我不会伤你。”
“谁信……”见他脸色憋红满头大汗,萧冰挚妥协了,起身靠近他,怯怯道:“你说话算数,别再抓我……啊!”
气舍解开,昙左手掌翻起,猛力一掌将萧冰挚打出十几尺。也算信守承诺,没有抓他不是。
好不容易爬起身,萧冰挚被入目的景象吓得险些咬掉舌头,“你……你……”
昙站在溪水边,脱掉了全部衣物,齐肩的青丝被汗水浸s-hi,粘卷在白皙的肩上。隐藏在紫衣下的颀长身躯是清瘦的,却不是瘦弱无骨,肌理微现、结实而线条优美的精健身躯是常年习武所就。月光泻在他身上,罩着一圈淡淡的银晕,萧冰挚又产生了幻觉,像是那回在将死之际见到虹光下的七位主子一般,他见到了下凡的仙子,月下仙子。
伤重的右手丝毫不能动,昙恼怒地猛踩一脚,溅起大片水花,转身对呆傻的人命令道:“过来。”
“做……什么……”
“伺候我沐浴。”
萧兵挚只听脑中嗡鸣一声,一股热粘从鼻管直冲而下,一滴连一滴的鲜红落在衣衫下摆。被触目的血花惊醒,他即刻背过身去,拉起胸前的衣襟擦着鼻子含糊结巴道:“不……我又不是……你的仆人……不过去……”才说着一根蔓藤便绕在脖子上将他拖向溪边。
“你受伤了?”昙见他衣衫上有血,很是疑惑。这人内力颇深,他方才出掌只用了三、四分的力道,根本伤不了这人。
“没……没有……”萧冰挚挣扎着想逃跑,衣衫的血迹沾上了昙的身体。
昙大怒,撕烂他的外衣丢掉,厉声大吼:“伺候我沐浴,否则我杀了你!”
“不……”优美的锁骨、雪白的胸膛近在眼前,萧冰挚脑门一热、眼前一黑便栽近水里。
他永远不能和老爷相比,有些事无福消受。
第5章 流水似无情(5)疯了
几日后二人遇上一队南凉人,南凉镇北王的手下。一名青年迎上来,神情万分焦急和欣喜。
“终于找到将军,属下无用,属下该死。”青年在地上不断重重叩首,额头很快撞破出血。
萧冰挚赶忙远离此人,当真是主人古怪属下也不正常。
“起来。”昙不耐烦道,从青年跟前走过,紫衣下摆的吊饰打在青年前额,青年脸上闪过一抹迷醉的笑意。
有毛病,萧冰挚想南凉的人大概都是些脑袋不正常的疯子。
“这位少侠。”青年人起身走到萧冰挚面前拱手道:“多谢少侠的搭救之恩,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萧冰挚见他满额是血还笑得那么开心,不禁又后退一步。“不敢,在下姓萧。”
“萧少侠有礼,小的是阿镶。” 阿镶再次拱手鞠躬,裂嘴笑开,脸颊出现两个长长深深的笑窝。
“阿镶。”昙已上了马,冷眼看着交谈甚欢的两人,瞥见肩头的散发突然迷起眼盯住萧冰挚,恨道:“杀了他。”
“你?!”萧冰挚张大嘴惊呼。
“将军,可是……”阿镶同样感到不可置信,萧少侠可是救命恩人啊!
昙再次开口,“杀了他。”
“将军……是……”主人已现杀意,不能再违背他的意思了。
这人一路上没杀他就是想利用使唤他,而今使唤完了便恩将仇报。萧冰挚心中不仅有怒气,还有一抹心寒。心寒,他是该心寒,尽心照料猫狗一月便是畜生也会生出感激之情。
“萧少侠得罪了。”
阿镶冷不妨推出一掌,萧冰挚以掌相接,心中的气郁结难泄,大喝一声运起十分功力将他震出一丈开外。阿镶拔剑点地稳稳落下,诧异地望着眼前的年轻人,这深厚的内力是他难以匹敌的,中原武林人士实在不能小窥。
萧冰挚瞧着那似刀似剑的黑铁不由得更加谨慎戒备,异族人的武功他并不熟悉,大意不得。阿镶把剑穗绕在手腕上,脚下生风瞬间行至萧冰挚面前,诡异的轻功步子见所未见,利刃从四面指来,似刀砍似剑刺。萧冰挚全无招架之力,一味的躲闪,手臂和肩膀已被划出几道血口。轻声冷笑传来,他分神看去,是那马上的紫衣人在笑。当真是要他的命啊!
“呵!”
卯足力推出的一掌令阿镶始料不及,扑面来的气墙打得他头脑眩晕,待他稳住脚步眼前哪里还有人。
“别追了。”昙叫住他,望着萧冰挚逃走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那一招,推山移岭,是他的武功。那招式那身形,和他是一个样……无双……
※
萧冰挚想他是疯了,当大主子说要将他交给海昙时,他竟有不可言语的喜悦。他不知道喜欢从何来,他只知道海昙很可能会杀了他,可他还是想……
临走前老爷对他说了一些难懂的话,老爷说世上有很多东西都是强求得来的,不去强求‘他’便不是你的。强求的结果往往有两种,一则‘他’成为你的,二则你毁了‘他’。老爷还对他说:‘我只告诉你,有朝一*你强求不到,不可毁了他,知道吗?’
老爷的话他起初不懂,后来懂了,那时他在想宁愿一辈子都不要明白老爷的话。
到了南凉镇北王府,萧冰挚刚报上姓名就被百来人团团围住,用铁链捆住手脚丢到镇北王面前。
“你倒是自己送死来了。”
抬起来望着座上的人,他仍然是一身华贵的紫衣,半年的时间伤势大概已经好了不少没了当日的病态,双眼里的冷芒更加令人畏惧……他更美了……
“我……我是来送信的……”老爷吩咐他送的信。
“信?”昙给了身旁的侍女一个眼神,侍女走下殿阶粗鲁地在萧冰挚身上抓了一阵,摸出一封书信。昙展开信纸,手颤抖了一下,随后冷声哼笑,“你以为他的一句话就能让我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