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峰连为什么差别待遇都懒得问了,“你对白雪完全不上心吧?”
“不然还要我像对麦阳春一样亲亲抱抱地对她么?”江新桐冷声反问,不耐烦在不知不觉中更甚,“别提白雪了。”
“怎么了这是?”徐峰奇怪地看他,“白雪招你惹你了,这么烦别人?”
江新桐的冷意彻底迸发,比冬季的寒风更凛冽,让徐峰不由瑟缩了一下。他凉凉地嗤笑了一声:“白雪哭,麦阳春当然会去哄,跟我有关系么。”他蜷缩起手指,说不出的烦躁和暴戾,掩饰x_ing地敲了敲栏杆。
“节奏乱了。”徐峰不着调地飘过来一句,在对方冻成冰山之前,赶忙提醒道:“你这是吃醋了。”
江新桐冷笑:“别给我乱扯,继续。”
他转过身来正对徐峰,做出倾听者的姿态随意地倚靠在栏杆上,眼眸幽深。
“你想啊,为什么麦阳春哭你就这么急,打你你都愿意?可别告诉我什么形势所逼啊,我看你挺乐在其中的。朋友互助互爱也不可能,要是我哭,你肯定不搭理;我打你,你非得削了我不可。”徐峰看见对面的人神色逐渐凝重,才满意地继续侃侃而谈,“你肯定是喜欢阳子啊!他们说你喜欢白雪,我一个字儿都不信,你对白雪和对欣赏的人有什么不同?但是你看麦阳春的眼神,对麦阳春说的话、做的动作,哎呦,我不好意思说了。”
江新桐似乎捕捉到了一丝丝微妙的灵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继续。”
“我刚为啥说你吃醋,我给你解释一下。”徐峰不放过他每一点儿不明显却足够让人震撼的变化,试图从中找回多年来被打压终于得到报复的快感,“白雪哭了,麦阳春去哄,你不高兴,为啥?你刚才说了白雪哭你不管,那白雪哭你肯定不会不高兴,因为你无所谓,但是阳子一去哄,你就不高兴,最主要的地方还是在阳子身上。——如果我或者林讯哭了,阳子来哄,你觉得咋样?”
“我觉得?”江新桐几乎要不认识哭和哄两个字了,再也懒得考虑,淡淡道,“哭死你们最好,有什么好哄的。”
他说完,又不甘心地沉声加了一句:“麦阳春真多情。”
江新桐觉得心里又酸又涨,似乎真如徐峰所说,像是被醋泡过一样的涩。以上的问题他想要一点儿都不在意,但加了麦阳春的名字,即使只是假设也不得不让他下意识去留心。偏偏要命的是,全中死肋——麦阳春就是这么个心软的笨蛋,让他去哄别人,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对生气的自己撒过好几次娇。
“看吧,你就是喜欢麦阳春呗。恋爱中的男人都小气,你不就是想自己霸占他嘛。”徐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认了吧兄弟,哪儿有人会对朋友亲亲抱抱的,怕不是心存不轨。你昨晚根本不是头脑发热,是把心里最想做的事情给做了,其实你心里肯定特爽。”
“什么是喜欢?”江新桐镇静又百般认真地请教,“你应该能说清楚吧?”
“喜欢,呃,就是……想把最好的给他,不想让他难过,想他能天天开心,一刻都不想分开,见不到对方会想念——卧槽,说到这个,你他妈昨晚又逃课了?”
“检讨还没交,不逃是浪费机遇。”江新桐赞同地颔首,“这几点挺准的,你继续。”
“我没啥好说的了,你自己还不清楚嘛,你这情商全被智商吸收完了?”
江新桐沉默许久,久到徐峰觉得太阳都要下山了,对方才眸色深沉地点点头,镇定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表白?”
徐峰懵圈地一个重心不稳,差点儿没趴倒在地上,只觉有气无力,“大哥,你也要缓一下吧,最起码震惊点儿啊……”
这是麦阳春请假的第三天下午。
他觉得实在太难受了,又因为闹着脾气死活不让妈妈买药,捂被子发热出汗排毒没有效用,现在家里又没人,就晕乎乎地爬起来想要自己去打针,刚稀里糊涂地打开大门,就被人抓住——
“怎么自己一个人乱跑?”江新桐上下扫视,眼前这人脸蛋带着病态的红,眼睛水濛濛的潋滟,白净的脖子、五指、脚踝都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不由沉了脸色,“回去。”
麦阳春似乎已经烧糊涂了,没在意他严厉的语气,含糊地念:“打针……”
“先回去把衣服穿好,听话。”江新桐牵住他冻僵的手,心里又气又心疼,自己不过按捺着两天不来怕人生气,结果对方就病成这样。却发现对方此刻异常乖巧,又微微生出些好笑来。
麦阳春被他牵进家里,乖乖坐着让人给他带好围巾手套,又给他穿好袜子和鞋子,才出了门。
出租车里的暖气已经开得很大了,麦阳春忽冷忽热的难受,一下子缩成小球喊冷,一下子被江新桐抱住后又把人推开抱怨热,几次下来,江新桐还没来得及叹气,他就躲在角落娇气地哭起来,是没有声音的哭,肩膀一抽一抽,司机在前面看得发笑。
江新桐无奈地把人捞回来,让人躺在自己的腿上,手指并拢轻轻搭上对方的眼睛,小声地哄他:“不哭了,不哭,睡一下就好了。”他还能感觉手心下温热的液体和颤动的羽睫,心都快揪成了一团。
脑袋混沌的麦阳春没有丢掉自尊,他转了个方向,羞赧地想把脸埋进对方的腰腹。江新桐把外套敞开,觉得这样能暖和些,不过五分钟,他觉得里面的卫衣都要被对方哭s-hi了。
一路上江新桐别无他法,只能不断沉声催促司机快点儿,所有的理智和沉稳消失殆尽。他第一次看见麦阳春这么脆弱柔软的样子,是有些新奇,但他再也不想看见对方生病第二次,他自己也像是被传染似的难过。一下子想当时在图书馆逼着人吃药会不会好很多,这归咎于自己,一下子又想麦阳春可太能倔了,病成这样都不吃药,可以对他闹脾气,但做什么跟自己过不去,活该不舒服。
自己也活该,喜欢就是活该被动。
车子终于停在了医院门口,江新桐怕他腿软走不稳,就直接背对他弯下腰来,“上来,我背你。”
麦阳春吸着鼻子,委屈地趴上去,乖乖地搂住对方的脖子,“头晕……”
江新桐一边走一边柔声哄他,对方像是被欺负的小朋友,在他肩窝里拱来蹭去地撒娇,他觉得心都要化成一滩水,还是那种能泛起涟漪的春水。
直到对方终于排到号,打上针,江新桐才终于放松地呼出口气。护士看了一眼,调整滚轮:“赶时间吗?”
江新桐扶好肩膀上的脑袋,想让人靠得舒服点儿,“不赶。慢些吧,他头晕得厉害。”
“三十九度八,头晕正常。”护士整理好医用工具就要离开,却不经意看到麦阳春红肿的眼睛,“……嚯,跟桃子似的,哭得肯定很厉害。”
麦阳春已经累得睡着了,在他肩上微微张着嘴小声地呼吸。江新桐冰凉的手指抚上对方红彤彤的眼睛,一路摩挲,从挺翘的鼻尖,再到柔软的嘴唇,他的指尖滞留在那片柔软中片刻,最终偏移了方向,轻柔地拭去对方唇角的水渍。
他的卫衣腰腹处还残留着对方的眼泪,现在肩膀上又多出了对方的口水。
居然也不是很糟糕。
作者有话要说:
对唔住,最后还是高看了自己,又拖拉…再也不敢预言接下来的章节了,我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写什么,流泪.jpg 换个角度想,表白前应该要明确一下心意对吧!
第23章 喜提巴掌
麦阳春醒的时候已经打完了两瓶药水。冬天太阳落得快,七点的天空已经墨黑,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旁边的人,霎时如遭五雷轰顶,下意识就猛地从对方肩上起来——
砰!
他的脑袋重重撞到对方的下巴,江新桐吃痛地蹙眉,却第一反应按住他,“别乱动,还在打针。”
麦阳春放下还吊着水的那只右手,就要抬起空闲的左手摸摸钝痛的头顶,却被对方先行一步,温柔又耐心地在他脑袋上按揉。他低着头斜斜瞥上去,只勉强看到对方嘴角的那一小块淤青。
咳。
他觉得有些心虚,还有些恼羞成怒——这能怪他?要不是对方突然……算了,他还嫌自己下手不够重,对待流氓,理应让对方断子绝孙!
自己也太菩萨心肠了,被变态亲亲抱抱那么久,才给了几拳,是不是应该要点儿精神损失费?
……不知道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
“疼不疼?”
麦阳春还沉浸在这个变态为什么要亲他、他又要怎么摆脱变态的苦海中,下意识摇摇头。
“还晕么?”
又摇摇头。
“还生我气?”
麦阳春刹那意识回笼,冷着脸重重点头:“你是不是绑架我了?”不然江新桐怎么会在旁边,巴不得对方赶紧消失的自己还靠着他的肩膀睡得香甜。
“乱说什么。”江新桐把手放下来,给他身后垫了个抱枕,不疾不徐地说,“是你自己要来的。”
麦阳春刚才脑子不清楚,不代表现在也傻。他横眉冷对:“对啊,自己,所以你为什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