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我俩坐在这儿怪怪的吗?”
侍者穿着笔挺的西装,坐在中央优雅地弹着钢琴,温柔又美好的曲调缓缓流淌在这一座充满浪漫气息的高档西餐厅,周围的男男女女都装扮精致,轻声细语地谈话,恐怕惊散了花香。墙面都是透明的玻璃,虽然他不敢看,但却能清楚的知道下面是微小如蝼蚁的拥挤车流、连绵不断的灯红酒绿。
麦阳春和江新桐两个人衣着随便,像是刚放学肚子饿随随便便进了一家小吃店的中学生。
江新桐选好东西,确定没有纰漏,把菜单交给服务员,才淡淡道:“有什么怪的,你是觉得不适应么?顾客是上帝,我们付了钱就没有做不成上帝的道理。”
麦阳春局促地打量了四周一圈,发现周围的人的确没有谁注意到这边,才偷j-i摸狗似的,越过桌子正中的玫瑰花,小声又不安地问:“那你带钱了没?我刚去超市只剩下二十块了。”
他没有看菜单,因为对西餐不是很了解,对方又熟知他的口味,就放心地把点单的任务交给了江新桐。但是这么看来,二十块钱应该还不够买杯水的……
江新桐戏谑地勾起唇角,故意暧昧地睨住他:“让我付钱,那你要做好以身相许的准备。”
……冷静,这里是高档餐厅,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尤其是你,这里最具风度的帅哥。
麦阳春深呼吸一口气,端起水咕噜咕噜狂喝。
这里的价格高的惊人,服务的质量也相应地成了正比。不一会儿,菜品就断断续续地端了上来,江新桐自然地给他盛了n_ai油蘑菇汤,又在他喝汤的空隙主动切好牛排,在各类面包上涂酱,海鲜剥壳,全程不用他怎么动手,就一样一样地吃过去了。
这是他们最默契的吃饭方式,江新桐总是能料理好一切,他负责听话地自我喂食就好。
吃到最后,他突然惊觉一件事情:“江新桐。”
“嗯?”江新桐眼也不抬,态度随意,“想好用什么姿势进我家了?”
变态,恶心,神经病!
麦阳春虽狠狠腹诽,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就避重就轻地转了话题:“……你这次吃饭没有计时。”
“嗯,不急。还有。”
麦阳春以为他话没说完,刚要追问,就看见侍者推了车过来,中规中矩地双手放上一个漂亮得连人民币都黯然失色的蛋糕:“您点的芒果慕斯,请慢用。”
江新桐不喜欢吃甜食,就饶有兴趣地盯着麦阳春大快朵颐。他实在想不通这种甜腻腻的东西是怎么入得了口的,但看对方吃得眼睛都弯成月牙,他居然也怀疑起甜品是否很美味。
“你吃一点啊。”麦阳春催促。他的肚子有些发撑,但蛋糕还剩了大半,不吃就相当于钱打水漂,怎么想怎么可惜。
江新桐蹙眉:“吃不下就别吃了。”
麦阳春纠结地看着蛋糕,最后还是咬咬牙,继续往嘴里塞,“唔,浪费可耻。”
实在看不下他这种自虐的行为,江新桐忍着不适,利落地夺过对方手中的叉子,果断吃下一口——
糖味在味蕾上爆炸,他刚要囫囵吞枣一般直接咽下去,就听见麦阳春闷闷说:“你变态吗,你自己明明有叉子啊!”
舌尖抵住犬齿,甜蜜在口中绵软地化开,迸发出层层递进的芳香,人体最坚硬的部位明明是牙齿,却被甜得有些酸软。
——好像不是很难吃。
结账的时候麦阳春数了数,四位数,江新桐刷卡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扁着嘴唇,闷闷不乐地,连被江新桐牵着下电梯都没有发觉。
江新桐瞥了他一眼,“心疼?”
麦阳春委顿地点点头,小声补充:“我压岁钱都没这么多。”
“心疼钱还是心疼我?”
江新桐威胁似的扣住他的十指,修剪整齐的指甲微微在他的手背上挠了挠,麦阳春痒得缩了缩手,“以后我不和你出来吃饭了。”
江新桐懒得搭理他从来都不会实现的碎碎念,直接拉着他上了出租车。
“去哪里?”麦阳春扒着窗,生怕对方又带他去什么神奇的地方。
江新桐划着手机,似乎在给什么人发短信,“游乐园。”
麦阳春不怎么去过游乐园,主要是他妈妈工作忙,没时间带他,他从小到大仅有的几次还是跟着白雪一家子来的。听江新桐这么说,虽然奇怪,但期待和高兴总是要压上一头的。
“是哪个游乐园?”
他兴趣盎然地凑过去,想要问个仔细,江新桐却反应异常,快速地锁了屏,口中还不忘淡定地回应:“是你的话,当然要去最好的游乐园。”
这语气,这态度——
麦阳春很想问他,什么时候一起去美特斯邦威,把整家店的新款都为他承包下来。但转念一想,这个情商被智商吸收得渣子都不剩的变态可能真的会一边嘲讽“你就这个水平的眼光”一边毫不犹豫地刷卡,他还是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土,很土,超级土,一览众山小的土。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隐瞒大家许久,其实这就是个土味校园纯爱故事。
第28章 土味约会
明明是暑假,从外看去,游乐园里却空无一人。麦阳春看了看那块响当当的牌子,又努力回想了几遍,发现这的确是全市最大最火爆的游乐园没错,不由拉住江新桐的衣角,犹豫道:“那啥,我们还是别去了吧……”
“来都来了。”江新桐拿开他的手,改为牵住,拉着对方往前走,“不舒服?”
“不是,这个地方好奇怪啊,都没人……不会遇见什么不科学的东西吧……”
麦阳春还在惊悚地猜想着,就见江新桐拿出手机给检票处的人员看了看,那个工作人员说了句稍等,不一会儿,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就匆匆赶来:“江少,场内已经清空了,您放心。”
江少……
麦阳春抖了抖肩膀,一是被俗气得起了j-i皮疙瘩,二是憋笑憋得痛苦,三是被江新桐包场的暴发户行为震惊。
江新桐警告地用指尖揉了揉他的手指关节,“嗯,我们自己玩儿就可以了,你去忙吧。”
经理毕恭毕敬地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游乐园的设施很齐全也很豪华,在夜空墨色的映衬里,每盏灯都带有童话一样的梦幻色彩。可能是因为今晚没有客流,一旁的商铺都关了门,麦阳春走走停停,虽然肉痛,但还是好奇又兴奋地打量。
江新桐牵着他,在这种自己不喜欢的场所里居然也没有多少不耐烦,看他像极了平常作业压身终于能出来见世面的小学生,不由好笑:“纠结的话,干脆全部玩儿一遍就好了。从第一个开始吧。”
“你自己看,第一个是什么?!”
顺着麦阳春的指尖看过去,旋转木马在悠扬的音乐里,调皮地摇摆。
江新桐笑了一声:“适合你啊,小朋友。”
“滚蛋!”麦阳春继续走,直到看见眼前的东西,才猛地停下,“这个,我想玩儿这个!”
云霄飞车。
江新桐蹙眉,手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他的手背,以示警告,“你不是恐高么,想好了再说话。”
一听到“高”这个字,麦阳春就潜意识地软了腿。但是来游乐园怎么可以玩儿那种小孩子家家的项目,他也就咬咬牙,不负此行地坚定宣布:“我、我要挑战自己……”
如果没有结巴,没有渐弱的颤音,江新桐会觉得他的话非常有信服力,“别强撑。”
如果他不说这句话还好,麦阳春立马扭头去瞪他:“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行,去。”
麦阳春折腾他的气势是足的,但真的坐上云霄飞车扣好安全带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白了脸。江新桐牵好他的手,像是怕惊动他,声音放得又轻又温柔:“害怕就拉着我。”
“我、我可以掐你吗?”
江新桐静默小晌,面不改色:“脱掉安全带抱我也没有关系,抱紧就行。”
麦阳春还来不及骂他,设施就开始缓缓启动。他紧张地想要握拳,却只能用力地抓住对方的手。速度越来越快,他感觉眼前发黑,呼啸的风用力地打在他的脸上,耳边除了猛烈的风声,只有自己的——
“哇啊啊啊啊啊!”
江新桐不是很懂坐这种东西的人一般是怎么叫的,但是旁边这位小朋友跟被老虎追赶似的,叫声都带着赴死的意味。
下地的时候,他还在冷静地沉思这件事情。麦阳春的脸比纸还苍白,哆哆嗦嗦地被他扶着,“我、我要坐跳楼机……”
“你扛不住。”江新桐明显感觉到对方手脚冰冷。
跳楼机有将近一百米高,垂直降下,失重感很厉害,他还记得对方从五楼看下去就吓得眼泪汪汪的样子。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果然,麦阳春又闹着脾气地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