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新桐若有所思:“前两点是我的失误。第三点——我不受待见么,还好吧。”
你都爬墙跳窗了,还以为自己是贵宾呢?徐峰暗暗吐槽,嘴上却耐心道:“新桐啊,你还是得多学点儿人情世故,别以为你那套衣冠禽兽能做得滴水不漏的,Carrie有给你支招吗?”
江新桐拉开抽屉,瞥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又安静地合上,“给我了资料书。”
“行,Carrie我放心!这样儿,你先看着,不会的再来问我?”
“嗯。”江新桐不咸不淡地道,“你不提我都忘了。”
“所以说啊,我也勉强可以算是你半个人生导师。”徐峰沾沾自喜地一拍掌。
自打认识起,江新桐就把自己摆在长者的高位上耳提面命,虽说都是同龄人更是朋友,但对方身上那种看淡尘世、不悲不喜的装逼气息实在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如今江新桐总算有了软肋,让自己能反转角色过一把瘾,试问他不高兴还有谁能微笑?
“有Carrie我为什么还要找你,”江新桐慢条斯理地陈述:“你没谈过恋爱,在这方面不够格。”
徐峰如遭雷劈,一口气没缓上来,随后恶狠狠挂了电话——
狗嘴吐不出象牙!阳子被这种人看上,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吧!
“我说,你看试卷啊,老看我干啥?!”
市图书馆里,麦阳春用笔敲了敲对方的手,头疼地说:“我现在都怀疑偷偷出来跟你补习是不是个错误的选择了。”
江新桐收回目光,心不在焉:“图书馆里没有树。”
……什么乱七八糟的。
“课间需要休息。”江新桐把试卷抽过去,漫不经心道,“只能看你缓解疲劳了。”
麦阳春被酸得咬紧后槽牙,“那我宁愿你瞎快点儿。”
江新桐边给他批改,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你妈妈喜欢那只猫么?”
“咳,喜欢啊!”
当时他急中生智,定了五点多的闹钟把猫抱到门口,麦妈妈六点半去上班的时候惊喜地以为自己捡到了一只流浪猫,后来的日子不必多言,总之她堪称模范铲屎官。
……不过要是知道是江新桐送的,可能就不那么喜欢了。
“给那只猫取名了?”
“取了,叫——”麦阳春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骄傲又自豪,“狗子!这名字特有意思,你想啊,我每次都叫它狗,它肯定怀疑自己的物种,说不定最后还汪汪叫呢?”
江新桐饶有兴趣地抬眼看他一会儿,过了几秒又继续把目光投回正事儿上,笑声很轻,“笨猫。”
“是吧,我也觉得它很笨,它跟着逗猫木奉转圈圈还会头晕摔倒,上次它……”
江新桐等他絮絮叨叨地说完,才淡淡道:“我不是说它。”他不等麦阳春想通,笔尖点向打叉的地方,“这儿,知道为什么错么?”
麦阳春的注意力果不其然被转移。他认真钻研半天,最后还是哼哼唧唧地说:“……不知道。”
“知识漏洞太多,盲区也就很大。”江新桐给他在旁边写详细过程,“我回去把这些知识点系统罗列一下,明天再拿过来。”
拿人手短,麦阳春乖乖点头,拉长音调:“好的学长,谢谢学长。”
江新桐勾唇睨住他,“没诚意。”
麦阳春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他灵机一动:“那你把手伸出来,对对对,摊开手心,不许动了!”
江新桐失笑地任对方握着。
麦阳春用圆珠笔在上面歪歪扭扭地签上自己的大名,最后还有一个激情的顿点作为终结,江新桐才能收回手,活动几下手掌以驱散痒意,“礼轻情意重?”
麦阳春一本正经地反问:“什么礼轻,我的亲笔签名对你来说不够重要吗?难道我在你心目中没有分量?”
江新桐镇定自若:“够,有,不洗手了。”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江新桐永远No.1,麦阳春为他的恶心功力所深深折服:“行了行了,学习重要!你别耽误我前程!”
“现在距离我开学还有整整一个月,你看书,我抓紧看你。”
不知道这人怎么把这种腻歪的话说得这么风轻云淡,麦阳春瞪过去,却见对方脸上依旧一派淡淡温雅,让常人看可能看不出端倪,但是他一看就清楚,这个人缱绻和眷恋被沉压在眼底,几乎要满溢出来。
麦阳春小声嘁了一句,“好啦,你干啥啊,又不是见不到了……”
“见不到?”江新桐垂着眼睫遮住情绪,“不见都是不可能的,开学后晚上别去学校自习,跟我视频通话。”
……江新桐是一边装可怜一边要条件?
江新桐适时补充:“在线教学。”
还真当自己是完美男友?!
麦阳春酝酿片刻,迅速换上一脸的不舍:“那,你把另一只手伸出来。”
“嗯?”
江新桐把手给他,麦阳春一边在他的掌心写写画画一边念:“我画个你啊,你看我在旁边,这样就在一起了吧。先说好,不许擦掉不许洗掉啊,保存好!”
这个人怎么这么可爱啊。江新桐忍不住笑起来,盯着对方的发旋失神,等到麦阳春终于画完然后把他的手推回来:“你看看满不满意?”
江新桐定睛一看——
一只奇丑无比的狗。
“怎样,像不像你?”麦阳春一脸小人得志,江新桐仿佛能看见对方头上一抖一抖的猫耳朵。
江新桐点点头,然后突然轻轻拍手。
还拍了三下。
“……你干啥?”麦阳春一头雾水。
江新桐淡定道:“为爱鼓掌。”
——会觉得这个人值得同情,自己才是傻逼吧?!
但是江新桐某些行为,的确与傻逼无异,他第二天算是见识到了。
“……你怎么还没洗掉啊?”
麦阳春粗略一瞥,别扭地想:这个洁癖怪居然能忍住不洗手……
他可是见过江新桐不小心触碰到别人时瞬间变色、而后疯狂洗手的样子,皮都恨不得剥掉几层。
江新桐坦然地摊开手给他看,“贴了透明胶。”
神经病!
麦阳春瞪他,小声嘀咕:“你烦死了,快点弄掉,这么丑……”
江新桐握笔的手势因为这两截胶带也变得怪异起来,他倒是不紧不慢,除了力道有些虚,字迹有点儿丑,其他居然一切正常。
牵他的时候更是自然得不得了。
麦阳春无语:“你拉我的左手,我还怎么按住本子写?”
江新桐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
麦阳春继续抱怨:“你手上的透明胶刺刺的,难受。”
江新桐大概是还在沉思,闻言卸了力道,麦阳春就钻空子地把手抽出来,专注于写自己的作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试题写了满满一页,江新桐还在盯着他的脸发呆,目光止于虚空,情绪倒是遮掩了个完全。
……不会是被他伤到了纯情之心吧?
虽然说这个人的心比铁还硬比钢还强就对了。
“咳,喂,”麦阳春心虚地在他面前晃了晃手,讪讪道,“那啥,你居然在发呆,能不能有点儿老师的基本素养……”
江新桐缓过神来,就见麦阳春缩着脑袋把本子推过来,一副气势不足又强行理直气壮的模样,“回神,我交作业了!”
江新桐没应,几近一目十行地浏览过一遍,麦阳春等了半天,抬眼一看,这个人居然又在发呆。
这是干啥啊?
明明自己以前骂他狗,他都不会迷茫成这样儿吧?果然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在一起之后就不能说了……
他决定不能给这个人太多甜头了。
麦阳春皱着鼻子:“江新桐?”
江新桐又一次回过神,看完最后一行,顿了顿说:“没什么问题,我可以查个资料么?”
查资料?!
自己是在无形之中发明了什么理论吗,江新桐居然还束手无策的?!
麦阳春大惊失色,连连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新桐的一举一动,面色凝重又严峻。江新桐难得显出纠结的样子,从书包里翻出一本书,麦阳春还没看清封面,对方就熟练地翻到其中一页——
密密麻麻,全都是汉字,没有理论公式和数学符号。再往旁边一看,居然还配有c-h-a图,粉红色爱心和气泡环绕边框,怎么看怎么有种恶俗言情小说的味道。
“……这是啥?”
江新桐又翻了一页,而后冷静地合上书,直接撕掉手掌的透明胶,“你刚才说的话有矛盾点,昨天你说要保留好,今天改口说要擦掉,这算变卦。”
麦阳春一脸懵,不知道这个人怎么一本正经地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