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才亲眼看见的。”
“很好。你下去吧。”
“是。”
拐角里跑出一个小太监。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微胖的太监走了出来,他一甩拂尘,缓缓抬头,正是乌行的贴身太监丁福。
不过此时的丁福一反老实本分的样貌,他挑着一侧嘴角,狞笑着把手中信鸽扔了出去。
宫里守卫森严,这信鸽自然是飞不出宫墙。它飞到一个甬道里,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御军就s_h_è 杀了它。将信桶收到袖子里,御军把信鸽尸体,扔到了地上。
半个时辰后,乌青槐烧了信纸,“父皇要禅位,还有十四天。”
“那,我童家如何做?”
乌青槐对面,坐着一面如白玉,眸如点漆的年轻男子,正是童家七少君。
乌青槐恳切一笑,“自是按照计划来。”
“可,怕就怕在,计划赶不上变化。”童七端起杯子,掩饰眼中的野心。一个平者,妄想当上皇帝?可笑。
“无妨,唯一的变数,已经被锁住手脚。呵呵,说不定,这变数,还能成为助力。”
“那就如此吧。”
童七告辞而去,乌青槐起身相送。
送也没送多远,不过是到了正院门前。
乌青槐背着手,看着童七的身影消失后,莞尔一笑,“剑,伤不伤主,端看如何使用。不过,不把自己当剑,竟妄想当主,狂妄。”
第71章 071
地上的石砖严丝合缝, 撬也撬不开。
屋里的桌子和博古架倒是可以搭起来,只是这些都是举国最好的乌木,沉重如铁不说,就算是摞起来,到了两丈高,可他翻过去怎么下去?下去了怎么对付御军?
简直初始还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渐渐的, 头胀的又疼又晕,他也就无力的坐到椅子上,苦笑连连。
最信任的人给他当头一木奉, 叫他以后,还敢再信任人吗?
夜幕降临之时,乌元琊如期而至。
厚重的宫门缓缓开启,在乌元琊和孟晓等人进来后, 又砰的一声关闭。
乌元琊从袖子里拿出明珠子放到桌子上的灯盏里,殿内被照的明亮。
简直看着那个明珠子, 苦的发颤。
那明珠子一向是放在他的储物袋里的。如今小乌鸦随手拿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小乌鸦在他的储物袋上滴血了。这种低等灵器,一滴血, 便能叫它轻易易主。
乌元琊立在桌旁,他身后的孟晓挥挥手,太监们提着食盒围到桌边,把食盒里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放到桌子上。
乌元琊一步步向简直走去, “先生,是我忘记了,没叫孟晓给你送饭来,先生饿了吧,有什么事情,等吃了饭,再说也不迟。”
简直腾地站起,冷眼道,“你若真有一丝关心我,就把我放了。”
这一眼之冷,让乌元琊瞬间失去了力气。长袖之下,他的手不停的发着抖,但他的面容上,却依旧是不变的浅笑,“先生别闹。这里不好吗?只有我和先生在这里住,没有旁人。”
“好?若真是好,怎么你就只晚上才来?”
“先生是说小乌鸦来的晚了吗?那小乌鸦以后便早些来,这样吧,我把政事都搬到此处,以后日日夜夜都陪着先生,先生说怎么样?”乌元琊看着简直,笑容中带着不容忽视的讨好。
他一步步上前,想要抱住简直。
而简直一步步后退,依旧怒视着他。
退无可退,简直伸手一推,将乌元琊向外推去。他忘记自己怒中用了全力,这力气使到乌元琊身上前,简直急忙收回了两三分,可剩余的力气一丝不留的推向乌元琊胸膛。
乌元琊自见了简直,早已卸去一身防备。他从没有想过简直会用这么大力气,猝不及防之下向后连退几步,重重撞上乌木圆桌,震的桌上的盘子都弹了起来。
若是别的地方,倒也无事,只是偏偏这一撞,正撞到了后腰上。乌元琊的脸瞬间苍白,他腿一软,跌坐下去。乌元琊挥手要扶住什么东西,他挥手间,手脖上那条红色灵绳顿失弹x_ing,玉牌飞入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掉落在简直脚边,咔嚓碎成了两瓣。
简直本已动了脚要去扶人,玉牌碎裂,他脚步一止,睁睁的看着地上的玉石碎片。
乌元琊疼的浑身颤抖,孟晓啊呀一声上前,喊着叫御医,又与几个太监们搀住乌元琊向外走。
乌元琊手掌死死扣在桌延上,眼中含泪,看向简直。而简直,一直低头看着地上的玉牌。
“殿下,先走吧。侯爷这是在气头上,过了阵,说不定就好了。”孟晓急声相劝。他眼见乌元琊鬓边冷汗一滴滴的掉,这大冷的天,实在不是常事。
乌元琊已经疼的视线发虚,他看不清简直的面容,只看到他的先生,站在那里,没有看向他。没有,和往常不一样了。
他错了吗?呵,就算是错了又如何,只要人在身边,他就满足了。可他满足吗?
一行泪水留下,随着宫门再次关闭的声音,掉落在石板地上,砸出的细碎声响,也掩盖在宫门关闭的声音之中。
乌元琊眼前一阵发黑,晕了过去。
……
皇帝听到消息,坐了轿子迅速赶来。皇帝一来,尚医宫五个三品御医,并尚书柳御医,一同赶了过来。
同行的成御医小心的瞥瞥左右同僚,他两脚一绊,哎呦摔到了地上。
柳尚书年过古稀的人了,看着他气的骂了一句,“还不赶紧爬起来!”
“哎哎。”成御医立马爬起来,只是这一耽误,他就顺到了队伍末尾。
等大家伙一同进了殿门,成御医缩着肩膀脖子,排到最后。
第一个御医一抹脉象,咕噜滚下圆凳子,跪在那里。第二个御医一抹脉,脸色胀红,缩了回去。第三个御医鄙视的看了他们一眼,自信上前,灰溜溜爬了下来。第四个御医发着抖,脉都没摸,跪了下去。成御医有样学样,也跟着跪了下去,顺道佩服的看了眼第四个御医。
恰逢皇帝抬脚进了宫殿,“元琊情况如何?柳御医?”
柳御医咳了咳,“臣还没摸脉,陛下稍安勿躁。”
一头白发的柳御医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捋了把胡子,抚了抚衣袖,苍老的手指搭上了乌元琊的手腕上。
若说柳御医诊脉,没有一盏茶是不会松手的,可今天,楞是诊了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殿里所有人一声不吭,就等着他的结果。
半个时辰之后,柳御医叹了口气,“陛下,把其他人遣出去吧,臣有要事要说。”
乌行摆摆手,丁福把其他人赶了出去。孟晓缩着脑袋,赖在床边没走。几个御医爬起来就要往外跑,被柳御医一句话给拉了回来。
乌行看了一遍殿里的人,侧目看向丁福,“你去殿外守着,让其他人走远一些。”
丁福抬头瞥了皇帝一眼,躬身言诺,退了出去。
“说吧,元琊是得了什么病?”
柳御医摇头晃脑,“若说是病,却不是病。这情况搁在他人身上,乃是喜事。可若说不是病,却又是病,于太子,怕是难以启齿。”
“说。朕赦免你。”乌行哪里不知这老滑头的想法。
柳御医捋着胡子笑了笑,“依着咱郎中的惯例,说病之前,先给陛下道声喜。”
跪在地上的五个御医不约而同的抖了抖,心里也不约而同的想,要不人家怎么会是尚书呢。
“到底什么情况?”乌行不耐。
柳御医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太子这是,有了身孕。”
咚——
孟晓手中拂尘掉在地上,他一把跪了下去,头贴在地面上。其他御医也与他一样,贴在地面上,不敢抬头。
乌行冷冷看着柳御医,“柳御医,年事以大了吧?”
“呵呵 ,不敢称大,不过是眼不花耳不聋,这诊脉的手艺也尚好。”柳御医又上前一步,几乎是挨着乌行耳边,“脉象上不到一月,且今日虽有惊脉,却无险况。太子殿下元气充足,可血气有亏。若是堕胎,怕是要躺在床上大半月有余。若是要留下,往后生产,也较旁人,难上五分。”
乌行抬手扫落茶盏,怒而站起。他脸上渐渐胀的紫红,柳御医一看,伸手在乌行身上大脉掐了几把,把乌行按了回去。
“臣之疏忽,原本不善毒。也没看出陛下之前中了毒。还望陛下保重身体,多给臣些时间,把身体调养回来。”柳御医语重心长。
乌行回来柳御医的手,咬牙切齿,“这孽种,不能留。”
一定是那简直的。呵呵,竟然如此侮辱大乌储君,那简直,也该死上一千回了。
“不过,大婚在即,若是再过半月之后,可能堕了?”
“能,自是能的。不过最迟不可延至三月之后,不然届时血流不止,于太子殿下,怕是会有x_ing命之忧。”
“朕知道,此事尔等闭紧了嘴巴。最近正月里天冷,朕让人往尚医宫多送些碳,尔等就留在宫里过冬的。”
柳御医瞪了一眼趴着的五个手下,“是,陛下。”
本就是要堕掉的孩子,柳御医也没开方子,殿门一开,就带着手下退了出去。
丁福笼着手等皇帝出来后跟上,他看了几个御医匆匆的步伐,拧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