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茶顺势看过去，电视的显示屏上一片闪动跳跃着的雪花。
他随即绕过沙发，弯腰从电视机下面的抽屉里掏出一个U盘，抛扔给张芹芹，“可能是出了什么信号故障吧，你先给大家放下这里面的电视剧，我去楼上一下。”
季茶说完将冰棍往嘴里一唆，反身三步并作两步的飞奔到了二楼。
整个二楼只有张行的房间里传出一点微弱的灯光，季茶走过去敲了敲门，不等第二声，里头就传来应答，“进来。”
他转动门把手，开起半边门的同时将上半身探进去，“你们这还有网络吗？”
张行神色严肃的摇了摇头，王学勤抱着手机，里头传来模模糊糊的广播声，“电话的信号也没有了，现在能用的只有卫星广播。”
“他么说的还不都是原来那一套，还是让我们在家别往外跑，也这么些天过去了，来救援或者情况好转的信号都半点没有！”
张行低骂到，沮丧的用双手在头皮上狂躁的抓了抓。
也就在这时，王勤学手里原本在收取广播信号手机也突然只剩下一大片杂音。
季茶握着门把手的掌心一紧，最后一丝现代社会的联通痕迹，在此刻仿佛都从他们的生活里远去了。
小超站在漆黑一片的院子里。白天的时候他一个人无聊已经将整个厂区前前后后都绕了好几圈，甚至连猪舍都没忘了去。
白天偶尔叫两声的j-i鸭与猪崽们随着天黑都安静下来，小超歪头仔细听偶尔响一声的虫鸣，而后就又是万籁俱寂。脑中从来没有鬼怪的认知，当然也就不会惧怕黑暗了。
他一直用一只手握着冰棍外包装，现在觉得有点凉，于是吮在嘴里正准备换一只手，忽然听到了很轻很轻的脚步声。
这样的轻并不是故意将脚步放轻的轻，而是隔着一段距离听到的脚步声。小超有些奇怪，他慢慢绕到大门口，半跪下，从大约一厘米宽的缝隙里往外看。
外面漆黑一片，小超费力的睁了睁眼睛，努力往外看，隐约能看见外面柔软的Cao皮。
他刺溜的吸了吸有些融化的冰棍，耳朵半贴在地面上。夜晚的Cao皮有些冰凉，小超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外面沉闷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
冰棍里面的最后一口被他吸食完毕，被他抿在嘴里。
小超越来越好奇外面靠近的声音，眉头微微皱起。
外面到底是什么？
“小超，你在这儿做什么？”一只手忽然将小超抱了起来，阻断了他从门缝里窥探出去的视线。
小超回头一把捂住张芹芹的嘴巴，很谨慎的伸出一根手指朝向外面，轻轻的摆了摆。
张芹芹不自觉的屏息，外面Cao皮被穿越，被踩踏，从人的喉管里发出的沙哑沉闷机械的呵气声，一股一股密密麻麻的传进两人的耳朵里。
张芹芹将小超放到地上，跟着他一起再度趴伏下去，两人的右眼勉强从门缝里看出去。隔着两层门，在并不远的距离中，无数双鞋面从他们眼前晃过，毫无目的的来回游荡。
小超的嘴巴一松，空了的冰棍袋子无声的落在了Cao地上。
张芹芹反应快，她一把将小超抱了起来，飞快的往屋里跑去。
屋里头的几个长辈还在看电视，电视声不响，起码从屋外是听不见什么的。张芹芹将小超放在屋里，摸了摸他的脸，“小超别怕，我会去把门锁了，你现在这儿，别哭别闹好吗？”
小超点点头，“我不哭。”
外面的两扇厚重大门已经早早的锁好了，张芹芹此时不过是折返到一楼厂房门口，将之仔细锁好，又将整个一楼的窗帘都检查了一遍，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往楼上跑去。
梁锦城正在顶楼季茶放着的一些简单健身器材上挥汗如雨，他已经连着运动了快两个小时，除了汗水，他感觉不到一丝疲惫的感觉。
今天和季茶意料之外的拥抱让梁锦城一回想就浑身血液沸腾，他怕自己再多看季茶或者多和他相处一会儿，就会丧失所有的自制，做出不可预期的事情来。是以在晚饭后没多久就避开众人来到了顶楼。
他半闭着眼睛，随着起伏的身形还能窥见点点不甚明亮的星光。
季茶的衣服一般是很宽松的T恤，偶尔弯腰或者跑动起来的时候，他很不自觉的就会露出一小截柔韧的腰肢。梁锦城注意到他的肤色相较于前几天又深了点，看上去又很软。
梁锦城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尽力克制住自己不去幻想那腰肢在自己身上起伏不定的画面。
噢，光是想想他就撑的快炸了。
浮想联翩的思绪阻断了梁锦城的注意力与警觉x_ing，以至于他隔了一会儿在听见楼下门被人锁上的声音时，梁锦城才注意到外面参杂了许多混乱的杂音。
他挺身站起来，随手挥去自己眼睛旁边的汗水，居高临下的看去。围绕着厂房以及前后很长的路上，零零星星却绵延过来的丧尸群，几乎数以千计。
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季茶和张芹芹一前一后的跑了上来。
一见梁锦城，季茶马上道，“学长，外面好像有丧尸了。”
他跑得急，有些喘，梁锦城抚着他的后背，“的确有，但问题应该不大，他们是受声音驱动的，现在只是路过。”
张芹芹已经拿过望远镜往下看，黑暗拦阻了视线可及的范围，不过她还是轻易看清楚了那些密密麻麻毫无生气的活死人，正以十分缓慢的步伐往前移动着。厂房是他们中途必须途径的一处拐点。
“我的天哪……”她忍不住小声叹息，“我必须下楼告诉他们了，他们要一起保持安静！”
这么大规模的丧尸群经过，一旦出现问题可就不是说伤亡不伤亡了，战斗力如同梁锦城也不一定能够毫发无伤的离开。
换句话说，如果此时丧尸群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几乎就等于自寻死路。
张芹芹放下望远镜，转身飞快的往楼下跑去。
季茶拿过望远镜，跟着往外环视了一圈，脸色也跟着很难看。末世曾经带给他的生存压力感在这一刻卷土重来。
“别怕。”梁锦城的手握住他拿着望远镜的手，“一切都会顺利过去的。”
第三十二章
季茶深吸了一口气, 迫使自己马上镇定下来。他将望远镜朝向丧尸来源的方向, 在不明亮的光线下, 可以看到绵延的队伍往后延伸出去。
照丧尸的步速，等他们全部离开厂房这一块地方，可能要花费上好几个小时, 而在这中间，如果有任何引起丧尸注意的动静就会招来很大的麻烦。
“如果我们保持安静，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季茶低声道, 他放下望远镜, “我要下楼去看看。”
张芹芹已经将外面的情况说明给了楼下的长辈以及张行他们听，气氛猛地凝重起来。好半天没有人说话, 直到看到季茶和梁锦城一前一后的从楼上下来。王勤学才站起来问，“现在怎么办？”
“外面的围墙很高, 而且加厚过，丧尸进不来, 但是如果数量太多围拢靠近，还是会造成很大的危险，”季茶道,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持安静等他们自行离开, 或者找办法将他们主动引离开这块地方。”
“那也只能这样了。”张行抬手将电视机关了，又把客厅的灯关的只剩下昏暗一盏。
原本现在是众人要睡觉的时间，但是此时的情况下，没人能回到各自房间睡得着。
“到二楼客厅大家把被褥拿出来，今晚挤在一起先将就将就吧。”梁锦城提议。
众人想了想, 都点头答应了。
此时此刻的确大家在一起更让人有安全感。
小超年纪小，还不太懂这些，甚至连怕的概念都没有。他窝在张芹芹怀里，因为疲倦而睡着了。剩下的人或者坐着或者躺着，都睡不着。
男人们睡在一侧，女人们睡在另一侧，梁锦城将季茶挡在自己和墙中间，季茶一转头就和他大眼对小眼。
梁锦城的目光淡淡，落在季茶的身上莫名却灼热。季茶隐隐约约已经有种古怪的感觉，此时给梁锦城一看更觉得芒刺在背。但是已经转过来了，这会儿再转回去面壁又总是太刻意。他只能尴尬的冲着梁锦城扯扯嘴角，然后装作心很大的闭上眼睛睡觉。
梁锦城眼睛里闪动着无声的笑意，空调吹来的冷风让室温有些凉，季茶的手臂上起了一层薄薄的j-i皮疙瘩。
“冷吗？”梁锦城低声问。
张芹芹她们也和外婆在低声讲话，他的声音处于黑暗之中不显突兀。梁锦城的声音本来就醇朗好听，此时被刻意压低后每个字眼都像是要在人心上刻意拨弄一下似的。
季茶的心怦怦跳，在末世那样女x_ing稀缺的地方呆过十年的他本来就不是钢管直，这大晚上有个男友力完全的帅学长关心，纵使现在是丧尸围城的境况，季茶都难免要分两分心思出去。
未免尴尬，他干脆闭着眼睛装作沉睡。
虽然被梁锦城一提，他的确觉得自己被空调风吹的想打哆嗦。
好在梁锦城没有追问，他沉默了下去。季茶心里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装作睡糊涂翻个身，一只手忽然轻轻的在他的手臂上抚了抚。
妈呀，他吓得差点儿跳起来，装睡也忘了，一双眼睛瞪圆了看向梁锦城，“怎，怎么了？”
梁锦城却并没有因此收回自己的手，似乎是感受了一下季茶身上的温度，“很凉，你要盖被子。”
他说着将自己身上的毛巾被扯到季茶身上，将他外露的皮肤盖好。
“我还好，”季茶小声道，“学长你就在风口下面呢，被子还是你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