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府上的一位谋士连忙上前劝阻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相爷可切勿因为一切意料之外的事而乱了方寸。”
听得他这一句话,独孤敖激动的情绪到底是慢慢平复了下来,他沉默着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小楼吞噬,然后转身,带着一身落寞走了。
钟离暮笺他们刚回到府上,还没来得及坐下喘口气,就听家丁来报:“王爷,王妃的娘亲,刚刚葬身火海了……”
“什么?”这个消息如同滚滚天雷自空中给了风漓陌当头一击,好在钟离暮笺眼疾手快,稳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躯。
风漓陌脸色煞白,当真是无力到了极点,仿佛说话间便会整个人昏死过去,只听他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不可能,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边说边欲抬脚往外跑,却被钟离暮笺从身后紧紧地抱住,钟离暮笺将他整个人都圈外怀里,轻声安抚道:“衍之你听我说,这件事是岳母早就计划好了的,她就怕你日后被独孤敖以她为制约利用你,所以才让我逼独孤敖写下断绝书,然后她在高楼上自焚。”
风漓陌悲痛得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就任由钟离暮笺抱着,“所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一起来欺骗我?”
原本他还想,等以后稳定下来了,就把母亲从相府里接出来,哪成想,他的母亲比他想象中要孤傲得多,孤傲到宁愿抛弃他,放弃自己的生命,也不愿在这世上多作停留,哪怕是一天,估计对她而言,都会是一种折磨。
他现在开始后悔了,倘若他当初不做出那件事情,母亲现在是否依旧是风光无限的丞相夫人?
见他情绪稍稍稳定了些,钟离暮笺才将凤仪洛让他给风漓陌的信拿出来,“这是岳母大人让我交给你的。”
风漓陌接过信,颤抖着手拆开了信封,里面只有寥寥几个字:珍重,莫失莫念。
风漓陌看着那几个娟秀却不失大方的字,心有百般眷恋,却无法将悲伤宣泄出来。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一个人要有多少的语言却不知从而提笔,最终只剩下寥寥数语的那种煎熬与挣扎。
至少在他的母亲看来,死亡才是保住这一生无双荣耀的最好的方式。
他放开了松开了钟离暮笺环在他腰间的手,眼眸失神地看着远方,手脚无力地走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只见郝管家领着一个下人走上前来道:“王爷,相府来人了,”
风漓陌“唰”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目光如炬地盯着那个下人。
那个下人头垂得低低的,双手捧着一个红色的信封呈到钟离暮笺面前,颤颤巍巍地道:“启禀王爷,三日后便是少爷的生辰,相爷特命小人送来请柬,邀请王爷和王妃出席少爷的生宴。”
风漓陌听得怒火中烧,手心攥得死死的,母亲尸骨未寒,他们却恬不知耻地大办宴会,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钟离暮笺伸手握住了他攥紧的拳头,另一只手从那个下人手中接过大红色的请柬,“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为什么?”风漓陌不解,“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独孤宓然实在是欺人太甚,我们为何还要去他的生宴?”
钟离暮笺随手将请柬往地上一扔,“这肯定是独孤敖的主意,我们若是不去,他肯定还会有其他招数。衍之,就算是为了岳母大人,这次,一定要忍下这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一章开始,小受就叫风漓陌了哦!那些吃货小可爱们也别天天想着孜然烤r_ou_了哈!
今天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那就是我终于把这部小说的故事大纲(确切地说是细纲)给写完了,满满的四十几页纸,快点夸奖我,赞美我。
突然觉得自己做的封面好玛丽苏[笑哭]【笑哭】,但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图片,算了,先暂时像这样吧,凑合点用用,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哈!
现在要开始写下一部的大纲了,等这部更完,大纲也写了一半,就可以开始更下一步了,突然想为我这快得不合常理的进度点赞。
今天依旧一如既往的爱你们!
第14章 生宴(中)
尽管不想去看独孤家的讥讽嘴脸,但风漓陌还是认命地跟着去了。
他整理好衣冠,刚打开门钟离暮笺便出现在他门口,“王爷,我已经准备好了。”
“嗯。”钟离暮笺点点头,自从他外出两天回来后,发现风漓陌居然搬到了他的隔壁,虽然只是一墙之隔,但钟离暮笺却介意得不行。
衍之,迟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搬回来。
钟离暮笺牵起风漓陌的手就朝外走,起初风漓陌还轻微地挣扎一下,钟离暮笺却转头用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笑得一脸无害,语气中尽是威胁:“再乱动,我就抱着你走。”
虽然威胁人会被君子所不齿,但好歹受用,他这么一说,风漓陌哪还敢再乱动,安安静静地任由他牵着,乖顺地跟在他身旁。
二人来到王府门口,却见门口空无一物,别说马车,就连车夫都不见一个。
“王爷,马车呢?”
此时阳光初上,褪去了初升时的稚气,初绽光芒,明晃晃地直s_h_è 在他们的脸上,身后朱红色的大门被这万丈光华洗刷,红得发亮,钟离暮笺的眸子映s_h_è 着金光,深邃黝黑的眼眸,让人稍有不慎就沦陷其中。
风漓陌就是其中一人,一不小心,便看得痴了。
钟离暮笺看着他痴傻的神情,只觉好笑,他用手刮了一下风漓陌高挺的鼻梁,“自古帝都千般光景,万般繁华,衍之久不出门,殊不知其变化。反正丞相府相距不算太远,我们走着去便是。”
风漓陌听了心中自然欣喜万分,仔细算算,他七年不曾踏出门一步,想这帝都变化一定极大吧?
他拉着钟离暮笺的大手抬脚就朝青石板街上走,钟离暮笺低头看了一眼紧扣的十指,脸上的笑容比这早晨的阳光还要明媚几分。
大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看到他俩,风漓陌没等来他所想的冷嘲热讽,蜚语流言,相反,那些百姓看到他们,反而露出一个煞是友好的笑容,并且还停下手中的事情对他们行颔首礼。
这让风漓陌感到前所未有的舒心,就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然而,世间总不乏扫兴的人。
只听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一时间压过了所有的陈杂声音。
“哟,这不是我们钟离王朝前所未有的男妃吗?怎么,来街上显摆你的小蛮腰和石榴裙来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独孤敖的女儿,独孤沁然。
只见她带着一干家丁丫鬟站在一家装潢极具典雅的店门口,这店有三层楼高,十丈开外的地方都能闻到店里飘出来的淡淡的檀香味。
风漓陌看着那座楼宇,啧啧赞叹:“九重阊阖开天阙,万点星辰尽流光也不过如此。”
钟离暮笺用手摸摸他的头,眼神里尽是宠溺,“傻瓜,你心真够大的,被人当街羞辱了,还有心思关注别人家的店楼呢?”
风漓陌却无所谓地耸耸肩,云淡风轻地道:“这不是有王爷吗?”
钟离暮笺笑看着问:“本王可以理解为,衍之这是在依赖本王吗?”
风漓陌比钟离暮笺矮了半个头,需要微微仰着头才能与钟离暮笺相对视,他闭眼在钟离暮笺脸上印上一吻,“傻子都看得真切的事情,王爷又何需再问。”
他这轻轻一吻虽然看似漫不经心,却让钟离暮笺的心里比吃了蜜还甜。所以,帝都的人就看到了一个惊奇的现象:一直冷若冰霜的王爷笑了,笑得那么开心,仿佛陈年堆积的冰雪,一朝被春日的暖阳消融,遍地花开。
接着,他们又见证了另一个百年不遇的现象,一直少言寡语的王爷骂人了,话像断了线落地的珍珠似的,一阵噼啪作响。
只见钟离暮笺走到独孤沁然面前,低头冷眼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个女孩子,张口闭口就是小蛮腰石榴裙,是因为自己没有,所以才天天将这些话挂在嘴边,好自我麻痹吧?你就这么嫉妒衍之的柳腰?至于石榴裙,衍之是断然不会穿这种俗不可耐的物件的,本王拜倒的,是衍之的杨柳裤。”
这话他说得信手拈来,气定神闲,却让两个人当场红了脸。
不同的是,风漓陌是在听到他那句“杨柳裤”给羞红的,这句话太意味深长,若是被人认为他目不识丁,那他的一世英名可就全毁在钟离暮笺那张嘴上了。
而独孤沁然则是被气红的。钟离暮笺明里暗里,就是损独孤沁然身形浑圆,品味低俗,这对女孩子来说,无疑是一大禁忌。最致命的一击便是,他说独孤沁然比不上风漓陌。
一个女孩子苦心经营自己,结果却被当众羞辱自己居然比不上一个男人,这真的是奇耻大辱。
独孤沁然其实不算胖,但是那张肥嘟嘟的脸却让她整个人看上去特别有r_ou_感。关键她还喜欢把自己搞得花枝招展,头发上横七竖八c-h-a了一堆金银首饰,穿的衣服又偏偏不是红配绿,就是五颜六色七彩斑斓。而且本就红润的脸颊总是要再抹厚厚一层胭脂水粉,若她不是独孤敖的女儿,估计没有一个人会在她面前阿谀奉承吧?
独孤沁然一双杏眼死死地瞪着风漓陌,看得风漓陌心里直发虚,却被钟离暮笺挡住了她的视线。
“我说独孤小姐,你要是对本王有意见直接与本王说便是,将怨气撒在本王的爱妃身上,后果远远比撒在本王身上严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