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温述秋的招式也有些奇怪,竟像是完全不知道防御,只会一味攻击。晏无意看着那双素白分神看向温述秋的脸,只见那一双里温和的眼睛,现下却冰冷似刀剑。
“述秋?”他皱紧了眉头,趁着打斗间隙唤了一声。
并无人应答,周遭只有风的簌簌声,晏无意定睛一看,被唬了一跳,只见青年紧抿着唇,双目充血,颈间青筋鼓起,神情有些痛苦和纠结。
“嘶!” 晏无意一个分神,忘了自己右手上的伤还没好全,就贸然徒手去接,青年的内力刚刚好击在伤口上,疼的他脸色煞白。
这声闷哼似是当头木奉喝,将仍在噩梦中的青年拉出。
“无意!” 温述秋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连忙撤去内力,拉起男人的手。
伤口又有些开裂,渗出了一些血丝。
“你、你怎么…” 温述秋急得手足无措,从怀里抽出条洗的干干净净的白帕子给他包上,又赶紧拉着男人去上药。
桌上的烛台燃了一整夜,此时只剩下豆大一点的火光。屋里开窗通气之后,早上那一点暧昧氤氲也不见了踪影。温述秋垂着眼睛,从抽屉里翻出了一个小包,给他敷上了药。
晏无意也很无奈,虽然疼的他直冒冷汗,但还是嘴硬道:“你可别是哭了吧?”
温述秋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看了晏无意一眼。
“秋啊,我发现你的武功有些奇怪。” 晏无意像条尾巴似的跟在青年身后,青年去打水洗手他也跟着,嘴里还不停叨叨着:“和常见的不太一样。”
还是被发现了,温述秋无奈道:“是,我学的不是正经武功。”
“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为了些暗地里的勾当教的罢。” 晏无意巴上去,亲昵地靠在青年的颈间。
他近来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了,总是不自觉真是地蹭上去和秋秋勾肩搭背。晏无意一边反省着,一边又用力闻了闻青年发间的清香。
“刚才吓到你了吗?” 温述秋被男人温热的呼吸弄得痒痒的,偏了偏脖子,带着歉意道:“我从没有过切磋,下手没个章法…”
晏无意闻言,突然有了些想法,心思转了个圈,他问道:“莫非你一出手就会杀人吗?”
“也不全是,但总归不会轻松。” 温述秋一遍又一遍地洗着自己的手,白皙的皮肤上已经被他大力地搓起了一道道红痕,刺眼至极。
“这是做什么?” 晏无意见状,赶紧把刚才那小瓶儿拿出来,挖了一大坨脂膏就往青年手上涂。他冒冒失失地,手上也笨的可以,那一大坨几乎把小瓶子挖空了。
“脏。” 青年苍白着脸说道。
晏无意摇了摇头,仔仔细细地将脂膏抹匀称,温热的掌心将膏体融化,顺着手掌滴落在地。晏无意的手掌十分宽厚,掌间遍布粗砺的硬茧,而青年的那双手却生的白皙纤长。晏无意看着那双手,无端生出一种要再小心一点,否则会弄痛他的心思。
晏无意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他手下的动作越发轻柔。
待到最后涂好脂膏,看着那双像一只纤弱飞鸟一般乖顺地被他拢在掌心里的手,晏无意突然感到一股热气直冒到耳根,冲上了头。
他赶紧放开了那双手,后又觉得遗憾。脑海里不住想着那双白皙的手,他憋的涨红了脸,想开口说些什么,又喏喏不知言语,最后只好在青年不解的目光中夺门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东厂申榜
第31章 神灵倏忽
神灵倏忽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之后,晏无意突然有些没来由的慌乱,他内心一阵茫然,听见身后青年不解的询问之时,甚至不敢回过头瞧温述秋一眼。
“嘶!” 晏无意撞到了门框,又被台阶下的苔痕滑了一下,踉跄间碰倒了放在门口的花架子,可谓是狼狈至极。
只不过一阵风的功夫,他便不见了踪影。
他也没有看路,随意跳上了房顶后才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他感觉很痒。手里此时还残留着那双手的触感,仿佛能从掌心一路痒到心底似的。晏无意挠了挠掌心,又盯着手掌看了半天,叹息了一声将脸埋了进去。
究竟怎么了?
晏无意深深呼吸了几下,他有些头晕,心脏跳得实在太过聒噪,恨不得从喉咙眼里跳出来在他耳边大叫几声。
他眼前不停浮现出那双手的样子,皮肤白皙、骨节修长,进一步出现在眼前的是那双手的主人,同手一样的白皙温润。
血液烧灼起来,受伤的那只手和着心跳的鼓动。
或许是想到了些什么,晏无意缓慢地伸出自己的双手,掌心向上,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却做的如同一个仪式一般郑重。他的左手完好无损,右手掌心却有一道深且重的伤疤横亘在中央。
只有他自己明白,这道伤疤的痛楚和意味。
他也许再也无法用这只手使出闻名天下的虚清掌。
但他心里并未对此有什么愤慨怨怼的思绪。他的这双手、这身功夫便是用来保护朋友的。以前也曾为了好友出生入死过,受的伤与吃的苦也不定比这次来的轻巧。那时也没觉得身上有多痛,更多的是为了友人可以两肋c-h-a刀的义勇之情。
比起现在,他不禁摇头哂笑一声。
心里几个画面不断转过,再回想起以前的好友,晏无意才惊觉,他已经有很久没有和友人们会面了。
往常的日子里,约上天南海北的三五好友,好酒好菜那么的来上一顿,便是他孑然一身时最期待的事了。而如今,他竟将这样的想法抛之脑后。
晏无意握了握拳头,右手已经没有原先针刺般的疼痛了,也许是快要好利索了罢。
从大漠中的那一眼直到现在,陪伴、等待填充了他曾经形单影只的身边。
他想,也许是温述秋救了他,又或者是他救了温述秋。不过这一切也没那么重要了,他想和温述秋,那个会为他流下眼泪的人一起走下去。
仅此而已。
想通了之后,晏无意哗的一下站起身,跳下了屋顶,他迫切地想要告诉那个人,他的想法。
刚走到前面,就见温述秋蹲在门口的石阶上,将花架碎片仔细地拾放进一旁的软布里。青年听到了脚步声,却并未停下动作,只静静抬起眼看向他,眼中尽是了然一样的清澈。
“拾拾碎片。” 见他回来,温述秋并未多言,只笑道:“你把门口的架子碰倒了,花盆碎了,怕是要赔钱了。”
可是出乎他意料,男人并未接这话茬,只是也跟着蹲下,伸手把剩下的碎片囫囵地一拾。
“怎么了?” 温述秋见他没说话,仔细看了下男人脸色,还算是红润,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子。
晏无意拉着青年站起身,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
“我.......那个,就是,我吧.......我想.......” 晏无意局促至极,想说的话就梗在他唇舌间,但就是死活说不出来,他结巴了半天,脸憋红了嗫嚅着说道:“我就是想说......那个......我想和你.......”
“想和我什么?” 温述秋不解其意,还没等他仔细听完剩下的几个字,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急的敲门声。
罢了,等下次吧。晏无意懊恼地叹了声气,认命地站起身去开门。门刚开了一半,一个红色的身影伴着哽咽的声音就撞了进来,好巧不巧扑进了晏大侠的怀里。
“无意,是谁——来了......呃,这位姑娘?” 温述秋刚收拾好碎片走过来,看到眼前一幕,睁大了双眼。
“啊,我不认识她啊,也不知道她怎么哭成这样!” 晏无意双手举高,不敢碰靠在自己胸前的姑娘,那女子身上的香粉胭脂味道不停往他鼻子里钻,他只好竭力忍着打喷嚏的冲动。那红衣女子已经站稳,正低声抽泣着,她的鬓发衣襟皆乱,脸上的妆容被泪水打s-hi,花的一塌糊涂。
温述秋走上前,待看清人脸后,有些惊讶地叫了一声:“嗔奴姑娘?”
女子应声抬脸,正是与久未见的嗔奴,她沉默着行了一礼后,竟跪了下来,抬眼直看向温述秋,哑声道:“公子,求您救救宫主罢!”
“快起来!” 温述秋顾不上询问,连忙将女子扶起,没想到她十分固执,没得到温述秋的回复根本不肯起来。温述秋求救似的看了一眼旁边看戏似的晏无意,后者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温述秋无奈至极,只好顺着她的意思问道: “苏诃仙宫之中的大夫应该不少才对,在下只是须臾教的弟子,哪里会什么医术。”
“不,公子,您不用再装了,您根本不是林琀。” 嗔奴哽咽着急促说道:“宫中所有大夫都没用,奴思来想去,公子,这病......这病只能您来医!”
两人与跪在地上的柔弱姑娘对视,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红肿的连脂粉都遮盖不住的眼眶,两个大男人齐齐叹了声气。
“......” 温述秋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那苏诃宫主究竟得了什么病?”
“宫主得的.....宫主得的是......” 姑娘踌躇了半天,都没能把那几个字说出口。晏无意先看不过去了,他走了过来蹲在姑娘面前,指了指温述秋说道:“他是大夫,讳疾忌医的道理想必你也懂罢?”
嗔奴咬咬牙,沉声道:“宫主得的是心病,病状一发,便会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