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支队伍刚刚出发,四面八方加油呐喊声铺天盖地地挤开,虽然主叫队伍名字不一,但内容却大同小异。比赛以一个来回为全程,因为比赛科目队伍不多,故而行程稍长。这种比赛,一要团结二讲究蓄力爆发。前半段几只船只都没有明显差距,而临近折回点时变异突起。
乌宁清晰看到他们队中舵手忽然张口,十组划手气势一变,短袖褂子下两边肌肉隆起,浆下水花翻腾。转瞬就将前头的“朝阳”赶到了后头。
然而变的不只有它,几只龙舟你追我赶争先恐后,一时出现了一波小高潮。
乌宁看得目不转睛,冷不丁耳边一声吆喝,中年男人嗓门洪亮厚实,震得他耳膜微微发痒。
“武胜,加油!!”
张主管神情肃穆,两条眉毛拧成粗绳,威严正气。他手中有一杆大大的旗帜,旗帜色彩和队服一致,上面绣着他们队伍的名号:
武胜。
有两人多长的旗杆左右摆动,旗帜迎风而动猎猎作响颇有几分战场临兵的味道。随着他一声吼,旁边零零碎碎的为武胜的加油声就凝聚在了一起,细流汇成大河,在一众喊声中格外突出。
而战场中,“武胜”一个堪称完美的转弯,瞬时与第二位拉开了距离。
掌声雷鸣,呐喊声覆盖全场。就连身边方宜,都忍不住加入了这条声势浩大的河流。
乌宁正在踌躇,一根旗杆递到他面前。
青年抬眼,对上张主管流出细小纹路的一双眼睛。
“拿着。”他道。
乌宁连忙接过旗帜。
张主管又道:“喊。”
“……”乌宁还在迟疑,张主管睁大眼球怒目而视。
“喊!”
乌宁张开嘴,下意识朗声喊出:“武胜,加油!”
后面黑压压一片,都跟着他喊“武胜,加油”。
乌宁看了眼张主管,再次高喊:“武胜,必胜。”
“武胜,必胜!”
张主管总算满意地点点头,凑到他耳边道:“保持这个气势,可以适当再提声音激励势气。”
“……”
乌宁这辈子活到现在都是他人眼中明珠,敬之捧之,从未在人之下过。此番有生第一,心有不愿但碍于情势只能硬着头皮上。
用一句话说,就是:
屈服在了金钱势力之下。
不过幸好除他以外没有人感到异样,身旁方宜全身心地投入比赛和为自己的队伍加油之中,根本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乌宁无奈之下,倒也渐渐舒适了起来。
下半程“武胜”遥遥领先,群情激奋,满场飘着“武胜”名号,乌宁一个人的声音,早就被埋没在了当中。只有他手中“武胜”旗帜,在最后确认晋级的又一波浪潮中熠熠生辉。
……
……
中午日头太晒,比赛自申时方才开始。乌宁和方宜回去睡午觉,之前却准备在城里逛逛。乌宁今日没有比赛,张主管并不为难他。两人一路从河这头吃到河那头,本来方宜嫌这么吃浪费,奈何乌公子一掷千金,只为佳人,还体贴入微地将吃食捧到方宜嘴边。
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被这美色深情一瞧,少年就晕乎乎地乖乖张嘴了。
两人差不多吃了半条河的距离,终于遇到了个熟人。泥人摊子前,一个七尺壮汉伸着手指指点点,虽面有不屑却不显厌烦。乌宁和方宜对视一眼,走过去叫了一声:
“王大哥。”
王宁转头,见是他俩,面上立刻露出笑。
“是你们啊。”
他身边身着淡紫儒裙的妇人连忙屈膝行礼,因手上还拿着一个猴子泥人有些不伦不类。王宁将她手中糖人拿过来,侧身让开点位置,道:
“这是拙荆,今日难得热闹带她出来看看。”
“婉儿,这两位就是我和你说过的乌宁兄弟和方宜小兄弟,如何,果然人中龙凤吧。”
王夫人娟秀脸庞只稍稍一看,低声道:“夫君时常与妾身说起两位,说他有两个小兄弟气度不凡定是大有作为。今日难得遇见,着实荣幸。”
两人连忙回礼。
她容貌秀美吐字清晰,虽已成婚但还未生育,再加上身材玲珑娇俏,一股大家闺秀的书香之气扑面而来,乌宁没有关系,方宜却大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