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少龙顶了顶善柔的胳膊,看向连晋的屋子,先是沉默,最后却有些忍不住,沉声道:“你们说了什么?”
见不得项少龙这副丧气的样子,善柔远离两步,先用剑将项少龙身上雪絮拍落,再用从项少龙处学来的方言回应他:“保密!就像是你说的,职业c.ao守。”
“那算了。我问个不在职业c.ao守内的。”项少龙一摆手,目光炯炯盯着善柔,“那个,嫪毐是谁?”
看着项少龙有些泛红的双颊,闻着项少龙身上的酒气,善柔还是没忍心拒绝,或许明早起来便忘记了呢?
“是他师傅,后来教他左手剑的。” 善柔极麻利的携着项少龙在房檐上穿梭,落在咸阳宫附近公卿大臣聚居地,寻找着乌府的地址,“好像是为了赵雅,两人闹掰了。”带着疑问的语气,但事情是肯定的,善柔想起嫪毐的模样,皱了皱眉头,“那嫪毐不是个正常人。”
更细的善柔却不想说了,那不是她该对项少龙讲的过往。看项少龙好像稍微清醒了些,善柔双手让其靠着乌府门栏,凝声道:“对了,上次我从你手中拿到矩子令,他应该是发现了矩子令中的暗格,矩子令中的的秘密切勿外泄,你自己小心。”
“师傅,师傅,天……”乌庭威探手摸向项少龙的额头,按下一声惊呼:“怎么就出去一趟,这么烫?”
“喝了酒,受了凉,正常。”项少龙掏出药囊,找出感冒药,混着赵倩端来的热水吞咽了下去,感冒发热对他这个现代人来讲,是很寻常的事情,有些不太理解乌庭威的大惊小怪,项少龙苍白的脸上挂起一个笑容,想揉一揉乌庭威的头发。
乌庭威一反常态的躲开了,一种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地悲愤席卷而来,师傅总是将他当做小孩子,他也是男人,明明在来咸阳的路上,他们师徒三人那么开心,可到了咸阳,又遇见连晋,为什么又是连晋!他哪点不如那连晋,“正常?对,还有什么不正常,你为了那个连晋,什么都愿意做,闯巨鹿侯府,衣不解带的照顾,甚至将你最重视的玉佩也给了他!你心中根本就没有我……和师弟!”
乌庭威猛地一砸桌子,将屋内的东西掀在地上,手中拿着什么丢什么,眼看着一个花瓶快砸到跪着的侍女头上,项少龙用手一档,花瓶中的水甩了他一身。乌庭威的脾气彻底消散,就算是项少龙面上毫无怒气,此时也显得局促不安。
“你们先退下。”得了项少龙的命令,屋里的侍女连忙起身离开,连赵倩犹豫了一会也打算离开,却被项少龙叫住,“小倩,你留下。”
“威儿,小倩,你们是我最亲近的的家人,有些事情我不想瞒着你们。我是来自两千年后的人,一定要帮助嬴政登上秦国大王的位置,才可以回到未来。”
“两千年后?”乌庭威腾地站起,不可置信地看着项少龙,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隔着的是师徒,是连晋,可没想到,还隔着时间?两千年?乌家堡上下的岁月加起来都没有两千年。呵,怎么会这样!
“小盘、芳儿、陶方……项大哥,难道这里就一点没有值得项大哥留恋的人和事吗?”赵倩也是脸色煞白,看着项少龙,眼泪如断线了的珠子掉了下来,“为什么项大哥,一直想着回现代,而不是留下来呢?”
留下?项少龙心乱如麻,他为什么留下,又为何留下。
“赵德?”项少龙正在屋内擦拭自己的飞虹剑,便见赵盘猛地推门进来。赵盘如今在秦宫被秦王与吕不韦交叉唤了数十个先生教授功课,被秦王封为少傅的项少龙时间倒是空闲了下来。
“师……项少傅。是他!”赵盘握住项少龙的手,又急速的松开手。项少龙环顾四周,如今赵盘贵为秦国王子,到那处都有大群禁卫内侍宫娥陪侍在一侧,说话到底是不方便了。
赵盘急了,可也只敢附在项少龙耳边小声道:“他认出我来了!师傅,怎么办?”项少龙直起身子,也只犹豫了一瞬,立即道:“盘儿,别慌,我去想办法!”
连晋一口将杯中香茗喝掉,看着眼前赵德:“不知少原与吕相爷想说什么?吾乃吕相爷手下首席剑客—嫪毐。刚才到少原君在吕府前徘徊,想必是有什么要事?”
赵德吃惊看向连晋,“你不是巨鹿侯手下连晋吗?”
看到赵德吃惊模样,连晋将手指放置唇齿中央,示意噤声,“奉侯爷之名,用嫪毐之名于秦国埋伏,还望少原君理解。”
赵德能作为使臣出使秦国,便是因为赵德在赵王面前为他在魏国境内s_ao扰公主求情,今日能见到连晋,赵德心中顿时放心多了,大喜道:“原来侯爷果真真心爱护本君,早在秦国为本君找了连……嫪毐先生助我。嫪先生,你可知道那赵盘冒充了王子政?”
连晋一呆道:“这王子政从赵国回来后,便被吕不韦与秦王接进了秦宫,嫪某倒是从未见过。今日一听少原君所说,这王子政确实奇怪,回到秦国后,只与这项少龙关系甚好,甚至在觐见秦王时,直接让秦王认了项少龙做太傅!”拿眼神睨了站起来胸有成竹的赵德,连晋暗自冷哼,蠢材!面上却一丝一毫没有显露,“原来如此,或许是项少龙提醒,这王子政才有意避开在下,竟让我连他一面都见过。”
赵德将手搭在连晋肩头,想到那日赵盘见他的慌张神色,一喜道:“那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被本君撞见了。我要让项少龙与赵盘死无葬身之地!”那夜被项少龙持剑羞辱,他每每想起,都恨不得将此人挫骨扬灰。可这项少龙从魏国大梁逃出来后,又在乌家堡的帮助下隐秘偷偷进入邯郸将朱姬与赵盘带走,他才失了这个机会!
连晋脸上带着笑容,将香茗放下,直视赵德:“那真是恭喜少原君得偿所愿。不过,在下也跟着吕不韦相处许久,对他也算了解一二。这吕不韦身为相国,日理万机,为人又最是心藏几锋,少原君贸贸然上去告诉吕不韦,这嬴政是赵盘伪装的,吕不韦或许不会相信,反而会怀疑你的目的。少原君可听过吕不韦奇货可居的故事,你将这秘密等同价值,与吕不韦交换,更能获得吕不韦信任。到时,一石二鸟,少原君岂不美哉!”
赵德恍然大悟,拍手称赞连晋大智。
连晋微笑点头,躬身退出雅房,与拐弯处与项少龙见面,面无表情沉声道:“事成。”
引导赵德用秘密交换吕不韦的价值,便是为了利用吕不韦的“慈父”心。这“嬴政”可是吕不韦自认与朱姬的孩子,若是被他知道赵德是因为与项少龙在魏国的争执才“污蔑”嬴政,赵德下场如何,可以预见。
这件事于无声处也算得以彻底解决。
可看着连晋转身离开,忽然间,本该觉得成就的滋味什么都不剩下了,项少龙闷了一口气,掏出连晋的水晶带扣,细细摩挲着,留下,他连留下的理由都没有。
第26章
赵德与门外连晋交换眼色,一派胸有成竹进了吕相爷的屋内。
“赵德今日来此,是有一宗买卖想同吕相爷详谈。“赵德进屋见吕不韦时未全礼节,做买卖,一定要将双方摆在同等的位置上,这是他与连晋商量的对策,吕不韦若有所思看向赵德,更使赵德来了精神,激跃不已的眼神完全压抑不住:“有个关于秦国王子嬴政的秘密,想出卖给吕相爷知道,现在身处咸阳这个嬴政并非真正的秦国王子。”
吕不韦不动声色地听完了,心里却也是一惊,问赵德: “你是说,如今这个嬴政是假的?”
赵德肯定道:“是,如今这个嬴政并非是秦王异人之子。”
吕不韦起身,背对着赵德,语气虽然没变,可眼神中的杀气此时已弥漫满脸:“你是说,你知道他并非大王之子,莫非你知道他是谁人之子?”
“不错,这个正是秘密所在。”赵德见吕不韦来了兴趣,微张着脸,将心中所思所想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若是赵德贸贸然向秦王告密,难保赵德不会被秦王灭口。吕相爷是个生意人,当然知道此秘密对吕相爷来说,确是无价之宝。\"
吕不韦转身不着痕迹瞟了赵德一眼,唇边慢慢勾勒起一抹隐晦的笑意:“说的没错,你确实是找对人了。”
\"什么事!“连晋估算着时间,在门外稍使大力敲了门,果然引起吕不韦的一声低呵,连晋在门外,眉眼顺服:“回相爷,项少龙在府外有要事求见。”
赵德来咸阳,虽早已听到项少龙名讳,可这还是第一次离项少龙这样近,想起那夜如煞神一般的项少龙,赵德吞了吞口水,急声道“吕相爷,你可千万不要相信此人的每一句话,他便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
项少龙?吕不韦按捺下心中怒气,甚至拿手按下赵德的肩膀,“你是说项少龙也知道嬴政的真实身份?”
“是,项少龙前来找吕相爷,不知道有什么诡计,吕相爷,你千万要小心!”
“本相只有分寸。“话说地极其利落简断,吕不韦推开门框,看向连晋,“嫪毐,替本相好好招呼少原君,我见完项少龙后再与少原君详谈。”
隔着门框,连晋放柔了眼神,笑道:“相爷与项少龙见面,君上大可在府中逛逛,这里风景较赵国巨鹿侯府也是不差的,也可细想想您到底要和吕相爷做什么生意。”
项少龙见吕不韦身后没连晋跟着,便知道赵德应该已见过吕不韦。拔出剑鞘,便跪在吕不韦身前,“求吕相爷赐我一死。说来惭愧,没想到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令得王子政声誉受损,项少龙就算是死一万次也无法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