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儿曾捎信回来问需不需要做些什么,但你说过你有主意,所以我回绝了她。我告诉过你,『煞』,为凶神。小三,就算断了他们的羽翼,也必须将他们带回来。否则若错过时机,一切便都晚了。」
小三看着那只鸟,缓缓说道:「你也知道我有自己的主意。这段期间,我找人看着他们,除非他们杀人,否则我一概不管。」
「你……」
「他们那不叫凶神,那叫自暴自弃。胸口有股怨气,后来被人管着管着,怨气就压了下来,我一不在他们身边,两个欠管教的,怨气又冒了出来,还变本加厉。我也同你说过吧,治水之道,不是把那汪水给圈了,围起来就没事,要不等哪天一个发水,那还不淹死你?
反正我就是当放养了,放出去让他们咬咬人消消气怎么都好,是时候带回来我就会带回来。断了他们的羽翼?我cao你个百里二,儿子……不对,孩子又不是你养的,你站着说话腰不疼啊!」小三鲜少地骂人没带火气,就这样慢吞吞的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跟着小三将手伸了出去,那只灰色的鸟儿眨了眨眼睛翅膀一拍,遂飞到他手腕上停住。
小三解开鸟爪上的纸条,把鸟一放,便拆开纸条细看。
小三看完后,眉头一皱,把纸条塞给阿二后说:「我出去了。」
小三甚至没回房收拾细软。他弒龙索和鱼肠剑系在腰间,乌木令就挂在上头,银子到了莫城自然有,现下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赶到那边才成。
阿二摊开几乎快被小三扯烂的字条,上头只写着四个字:「通州徐家」
四周渐渐没了声音,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小春试探地叫道:「二师兄?」
又唤了一声:「三师兄?」
「人咧、人咧?怎么都跑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啊!」
小春在迷踪阵里玩腻了,又不知道怎么出来,最后只得双掌握拳,运起了内力大喊一声:「撤!」四周围的垒石顿时爆了开来。
垒石一碎,迷踪阵遂随之散去,阻挡他的迷雾渐渐消散后,小春扬起潇洒不羁的笑容,拍拍身上被飞叶碎得乱七八糟的衣衫,一跳一跳地往药芦方向而去。
阵法他是不太懂,但他可是药人耶!药人那生而有之的一甲子功力可不是摆着好看的,气贯全身尽数发出,一个小小迷踪阵还不够他玩呢!
☆☆☆
小三来到莫城城门口时,已有三个人牵着四匹马在城门口等他。
小三一过去,那些人立即恭敬而整齐地行礼,动作画一毫无半点偏差。
「边走边说!」小三牵了其中一匹马,迅速跃上后就往通州方向急奔。
其余三人也立即翻身上马齐齐跟上,而中有一人与小三平行,在急马奔驰黄沙漫眼的路上以小三能听见的声量说道:「徐州那家在这三个月里发生许多变故。先是一夕之间银库被搬空;二是上贡的茶叶出了问题;三则徐久凤卖地变现被骗;四则小妾与知府之子私通抓j-ian在床,徐久凤并不知其身份,当场乱棍打死妾室、重伤知府之子,知府震怒将他收押半月有余,直至前日几乎散尽家财才赊回了那条命。」
「一件接着一件发生的?」小三问。
「是。」那人答道:「三爷吩咐徐家若有动静必定得通知三爷,但属下查证之后,线索是往五爷六爷那头去,属下不敢大意,调查清楚之后才发信鸽,这才禀报晚了。」
「他俩怎样?」小三开口问。也不管马骑得快,吃了一嘴黄沙。
「将徐家逼到山穷水尽后仍不解气,怕是早已动了杀机,就等最后一击而已。」那人答。
「我cao!」小三怒道:「弒亲乃逆伦重罪,杀了徐家那两个,他们以后也甭在江湖上立足了!」
莫城到通州得有几天路程,小三自从跨上马背开始,就再也没有下来过。
途间不断地有与那三人装束相同的汉子从小道转至官道与他们会合,直至快到通州的那日,小三身后已经集结了二十二人。
天干十人,地支十二人,是他这一年多用卖面卖包子的银子四处去招揽的。
这些人出身有高有低,有的是死囚、有的是奴隶,但到小三手里后通通被练成了一个模样。他们各有专长,但沉默寡言,只听他百里三一人号令,一如他上辈子亲手训练的亲兵一般,除了三爷,他们谁也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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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州徐家,是个百年望族。
善制茶,尤以「凤舞龙团」为名。所有「凤舞龙团」皆为贡品,几代前开始便受朝中权贵所爱,百官都以圣上赐以「凤舞龙团」为傲。
但徐家从不是积善之家。最初发迹时夺人茶树土地、强取制茶世家密技,后虽日渐富有,但因处于士农工商之末,欲求一官半职巩其地位,是以银子大批大批地洒,拉拢权贵,甚至将家中庶女嫁入官家为妾,或以庶子为脔宠,不惜手段只为拓展徐家势力范围。
当小五小六站在徐家门外,仰头看着那块刻着「徐府」二字的牌匾时只觉恶心,他们怎么会被这家人生出来,而后又无情无义地被抛弃。
徐家家主徐久凤如今就跪在地上,鼻涕眼泪横流,他身旁是个年过四十却风韵犹存的妾室,这妾室因为生得妖娆又受宠,所以几年前正妻死去之后便被徐久凤看中,选了出来管着家里大小事务与他那些老妾、小妾还有儿子、女儿们。
屋外这片地上除了这两人,周围还有十几个妾室与孩子,仆人丫鬟则都被打发走了。
小五小六被百里悬壶捡到那时年纪尚小,只记得是活着被扔进乱葬岗的,除了两个此生再也不想提的本姓之外,早已忘了家住何方。
这几年出了神仙谷后,他们就一直在找、一直在找当年几乎置他们于死地的「亲生父母」,然而皇天不负苦心人,他们终于查到那原来是通州徐家,而后在小五的缜密计划下,一点一点地将徐家淘空,让徐久凤失去他最爱的钱财与权势,让这间百年老宅只剩下空壳。
最后,他们要手刃当初连条活路也不肯给他们的人,让那些人也尝尝绝望的滋味。
徐久凤穿着一袭华服,他身边的妾室则是打扮得雍容华美,这两人如今涕泪满面,看着眼前容貌一模一样的两青年男子用冷漠无情且带着杀意的眼神直视他们时,心中的惧意不断地疯狂涌出,开口求饶着。
徐久凤嚎着嗓子道:「两位大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不知徐家是哪里得罪了您俩,只要二位大量不计较,不管您要什么,金银财宝、俊男美女,徐家有的通通都能为您奉上!」
他身旁的妾室则是小声揪着徐久凤的袖子说道:「老爷,还有我啊,您也得救救妾身啊!」
小六冷哼一声,白色修罗鞭指着徐久凤身旁的女子道:「如果说我要她呢?」
徐久凤立刻将身旁的妾室往前一推,大喊着:「给你、给你!这女人心肠歹毒,若非有一点治宅之能,我也不会留下她!」
那女子被推得扑倒在地,再起身已是满脸泪水鼻涕混着尘土,尖声叫道:「老爷,妾身为徐家尽心尽力二十余年,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小六走到女子身边蹲下,用修罗鞭抬起女子下颚。
他嘴角带着笑,但眼里全无笑意,待那女子瑟瑟抖了几下,为保全自己而忍着露出自以为姣好的笑容后,小六立刻收回修罗鞭,站起身往一旁啐了口唾沫,冷漠的声音由他口中传出,犹如传说中的炼狱修罗一般。
小六道:「妳还真叫我作恶。」
小五声调同小六一般冷淡,道:「他们所有人都叫我胃里犯酸,简直要吐了。小六你的手别碰到任何一个人,否则肯定会同他们的心肠一样黑得烂掉。」
小六笑道:「是啊,的确会烂掉!」说罢,白色修罗鞭迅速往那女子脸上抽去,女子痛苦哀嚎一声,如花似玉的脸颊上立即鲜血淋漓,差些没当场晕过去。
小五走了过来,在那女子哀嚎声尚未停歇之际,黑色修罗鞭如闪电出没,一击打在徐久凤胸口之上,当下立即碎了徐久凤的衣衫,大量鲜血从胸膛伤口处喷溅出来,徐久凤的惨叫比他身旁的女子更为凄厉。
接着,小五小六出手迅速得几乎只看的见黑白双鞭残影,女子另一边脸被小五打了,徐久凤的胸口也让小六奋力鞭了一记。
那女子痛得晕厥过去,只剩下徐久凤还苟延残喘地呻吟挣扎着。
小五笑道:「我居然忘了这鞭子普通人是受不起的,小六,咱待会儿可得打轻点,倘若太快打死,哥和你这口气还没解他们就下了y-in曹地府那可不成。」
小六冷漠地道:「原来他们不过也只是普通人。哥,你说,当初我们怎么会因为这两个普通人差点命都没了。他们甚至比蝼蚁还要低下不堪。」
「其实我们已经死了。」小五说道:「打那女人生了两个儿子又被这男人的正妻盯上起,我们就死了。痘疮不过是个借口,我们自出世后成天待在最后的小院子里从未踏出外头一步,哪可能染上痘疮?」
小六听小五这么一说,顿时一阵皱眉:「你是说,有人故意让我们染上的?」
小五解开腰间的羊皮水袋,将烈酒全数倒在那昏厥过去的女子脸上。
女子脸上的伤口被烈酒一刺激,痛得边哀嚎边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