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喜欢她吗?"
韩玮认真地看着他,韦奕杰犹豫了好一会才终于开口。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要再提了。"
韩玮满意地笑了,然后用力地吻上了韦奕杰的唇。
自从和母亲回到农村,韦奕杰就发现母亲其实早在和父亲离婚之前就患上了一种病,而就是这种病使得深爱着父亲的母亲毅然决定与父亲离婚,回到下乡。
母亲的病随时随地都可能发作,而且发病总是很突然,发作的时候母亲会突然倒地两眼发直,全身抽搐痉挛,有时甚至会口吐白沫,后来韦奕杰才知道这种病叫癫痫。
因为患有随时随地都可能发作的癫痫母亲长期不敢出门,然而即使呆在家里,母亲也会经常因为癫痫发作而受伤。而平时不发病的时候,母亲也时常觉得头疼得厉害,因为村子里镇上很远,想到镇上的好医院看一次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那么多钱去医院看病治疗。
幸而母亲改嫁的农村男人是个老实憨厚的男人,虽然了解母亲的病也倾其所能地照顾着母亲,对于不是亲生儿子的韦奕杰仍然关爱有嘉。
来到乡下之后韦奕杰才知道弟弟为什么突然千里迢迢地跑去找他,为什么不愿呆在乡下,可是代替弟弟呆在这里韦奕杰觉得也不错。
虽然生活清贫拮据了些,但家人之间却亲近而和谐,最重要的是如果没有来到母亲身边他也许会怨母亲一辈子,他知道父亲是多么爱母亲,因为离婚的事情受到了多大的打击。可是他过去并不知道母亲也是因为爱着父亲,不想让父亲有个让人耻笑的妻子,不想拖累父亲的人生,所以她选择什么都不告诉父亲独自一人背着背叛的罪名默默离开。
来到乡下的第三年的那个暑假,母亲因为发病的时候撞破了头流血不止,一家人狠了狠心终于把母亲送到了镇上的大医院。可是就是这次上医院,母亲被确诊已经是脑瘤晚期了。
医生说虽然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可是做手术的话还母亲的命还可能延长几年。他们一家人当然都希望给母亲做手术,只是高昂的手术费他们根本负担不起。
于是韦奕杰提出了要去到城里找父亲,一开始继父和姐姐都是不答应的,可是看着母亲的病情逐渐加重,癫痫发作的时间越来越频繁,不发病的时候不是昏迷不醒就是头疼得不打镇静剂就受不了。
最终,大家只能同意了韦奕杰的提议。
韦奕杰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凭着记忆寻到了夏家。
因为有一张和弟弟一模一样的脸,他很顺利地就进入了夏家见到了父亲。
见到他的时候父亲很是激动,看着三年不见的儿子变得又黄又瘦,父亲说不出的心痛。想问他过得好不好,在乡下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却因激动无法成言。
对于父亲流露出的关爱,韦奕杰感到很高兴,他不自觉地和父亲讲起了许多自己在乡下生活的事情,钱的事他却迟迟无法开口。
末了,父亲让他在夏家先住下,他却也没说出钱的事来。他住的房间是曾经弟弟住过的,那晚弟弟得知他的到来也高兴地跑进了房间和他一起聊天睡觉,和久别多时的弟弟再见面,两人开心地聊了很多,他也向弟弟道出了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我知道爸爸平时把钱放在哪里。"弟弟这样对他说道。
"不用了,我不能偷爸爸的钱。"
"难道你不想给妈妈治病吗?没有钱治病的话妈妈会很快死掉的吧?"
韦奕杰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最后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妈妈治病需要那么多钱,你怎么跟爸爸说?妈妈要是知道你告诉了爸爸她的病情的话一定会很生气不接受治疗的,你要对爸爸说是你想要那么多钱吗?爸爸怎么可能给你那么多钱呢?"
"不行,就算爸爸不愿给我也不想偷。"
"那你来这里不是白跑了吗?妈妈的病也不能拖了吧?"
最终韦奕杰还是没有接受弟弟说要偷钱的想法,可是每次韦奕杰见到父亲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提钱的事情。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母亲的病不能再拖,他无论如何都要拿钱回去给母亲治病。
迫于无奈,韦奕杰只好答应了弟弟偷钱的想法。
白天趁着父亲去上班的时候,韦奕杰和弟弟偷偷地潜入了父亲的书房。书房里有张清代的古董字画,掀开字画后面就有个隐秘的保险箱。
弟弟拿了一个铁丝一样的金属物体对准保险箱的钥匙孔弄了一阵,只听咔嚓一声保险箱的门就开了。
保险箱里有几本银行存折,还有不少现金珠宝。
韦奕杰还没反应过来,弟弟已经将保险箱里值钱的东西都往韦奕杰的包里装,装完之后关上保险箱整理了一下弟弟就拉着他回到了房间。
"哥,你拿着这些钱赶快离开吧,车票我已经找人帮你买好了,就算爸爸回来发现了也找不到你了。"
弟弟边说着边紧张地帮他收拾行李,收拾好后,弟弟将一个大包交给了韦奕杰让他背上,然后推着他一起出门。路过楼下客厅的时候,弟弟突然说要去上厕所于是将韦奕杰一个留下了。
不一会,父亲就突然从外面回来了。父亲一脸惊讶地看着背着个大包袱似乎是打算离开的韦奕杰。
"奕杰,你要走了吗?"
面对父亲的关切询问,韦奕杰有些心虚得抬不起头来,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父亲一时心疼儿子,从外套里掏出钱包把钱包里十几张百元大钞都塞进了儿子手里。
"这点钱你拿着,回去的路上要多加小心。"
父亲的话让韦奕杰更是心虚,手里拽着钱直点头。
"火车票买好了吧?走吧,我送你去车站。"
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拉起儿子的手走向门口,可是才走了几步只听几声闷响,原来是韦奕杰背上的背包坏了,里面的东西都掉了出来。
钱和珠宝散了一地,父亲惊讶地看着还在不断从韦奕杰的背包里掉出来的一叠钱。
"这些都是哪来的?"父亲黑着脸,口气里充满了责怪。
韦奕杰有种想哭的感觉,于是他咬了咬牙。
"是我偷的。"
闻言,父亲没有多想上前就扇了韦奕杰两个耳光。
"你偷那么多钱做什么?"
韦奕杰心里呐喊着是为了母亲治病,可是嘴上却完全答不上来。
"你真的需要钱的话你尽管开口问我要,你是我儿子难道我还会不给你吗?偏偏你却要偷钱,我、我没有你这种儿子!"
父亲愤怒地说着一把推开了韦奕杰,韦奕杰不稳地向后退了几步,站稳之后韦奕杰犹豫了一下才走上前拉住了父亲的衣袖。
"爸爸,对不起。"
"走开!你要钱就统统拿走吧,拿走这些钱我就再也没有你这个儿子!"
父亲再次推开了他,这次他不稳地跌坐到了地上,身边是散落一地的钱。
"奕杰,你没事吧?"
这时弟弟回来了,看到他被爸爸推到地上便冲上去扶住他的手臂。
韦奕杰摇了摇头,拉开弟弟的手,开始俯下身子一点点地捡起散落一地的钱。
"奕杰,你别捡了。"
弟弟上前阻止韦奕杰的动作,韦奕杰拉住了他的手。
"我拿了这些钱就不再是夏家人,夏家没有我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
最后,韦奕杰把钱都带回了乡下,母亲的手术虽然顺利进行了,但是母亲还是只活了一年就过世了。
7月的时候,韩玮的学校开始放暑假了。
因为每天下午都要准时去参加训练,韩玮要一直住在学校里,而蓝馨因为放暑假而回了家,陶梦林也因为暑假的到来有了空闲,却被韩玮限制只有下午这段时间才能来给韦奕杰补习。韦奕杰和韩玮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天,下午训练结束之后,韩玮回到住处,一进门看到的就是韦奕杰在将一叠又一叠的复习资料和课本打包很有准备拿去丢掉的架势。
"你这是要做什么?"
韩玮赶紧走上前去制止了他的行动。
"我和陶老师商量了,我已经不打算参加成人考试了。"
韩玮有些不敢相信,韦奕杰一直以来那么努力地准备考试怎么会突然就说要放弃了呢?
"我呢?你和我商量过没有?"
"这种事和你没关系。"
韦奕杰挣脱韩玮的手继续拾起散落的书落好扎起来,韩玮的心里顿时一阵愤怒,快步走上去抓住韦奕杰的手然后狠狠地踢了一脚韦奕杰刚刚整理好的书,书又散落了一地。
"什么叫和我没关系?你的事都和我有关系!"
韩玮蹲下来抱住了韦奕杰的身子,然后用手捏住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你不是一直很用功吗?也已经报名了,为什么又突然说要放弃?"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实在太难了,我那么笨再怎么努力也看不懂。"
"说谎!你明明已经掌握了很多内容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不读了!我真的不想再读了!"
韦奕杰努力挣扎着想挣脱韩玮的怀抱,可韩玮的力气和体格都比他好多了。
"你不是想读大学吗?你不是说读大学是你的梦想吗?你已经很努力了,学得也很好啊,为什么放弃呢?"
韩玮摇晃着韦奕杰的身子,韦奕杰却像个不会动的玩偶一般。
"我以后想回乡下去,读大学有什么用?"
"那就不要回去,留下来不好吗?"
"不......我不想留在这里。"
"为什么?"
"总之我就是不想留在这里。"